“好。”阿稚應(yīng)聲，然后收拾起了東西。

她們從金陵城來的時候就很倉促，帶的東西并不多，阿稚不一會兒就收好了東西。

竹矜也將馬匹套好了韁繩，馬車上套，趕著馬車載上了阿稚。

經(jīng)過一夜的折騰，夜色已經(jīng)快要淡去。再過會兒，天應(yīng)該就亮了，城門也該開了。

白酒兒站在車前，她對著坐在車轅上的竹矜道，“師父，你們離開時候，走哪個門？”

“自然是南門。”竹矜想也不想就回道。

南門出去才是金陵城的方向，自然是走南門的。

“不要走南門。”白酒兒道，“走北城門。”

竹矜不解，“走北門？不是要繞路嗎？”

金陵城的方向，南門是最近的，其次便是東南門。若是走北門，并沒有繞城去南門外的路，得到了下一個城然后轉(zhuǎn)出再繞一大圈。

會多花費很多時間。

“那就繞路。”白酒兒囑咐道，“不要朝南門或者東南門那邊出。”

竹矜雖然不解，依舊點頭，但他臉上有些古怪。

須臾，道，“可是北門出去我不認(rèn)識路啊……”

從金陵城來的路上，他是一路走一路問這才沒有耽擱到了京城，現(xiàn)在再回去他都快記不清路了。

還得一路走一路問。

但好歹是走過的。

若是走北門，就相當(dāng)于完全不認(rèn)識的，不知道自己得繞多久。

“不是說要趕緊回去嗎，從那邊繞路時間肯定會更久。”

“久一點就久一點。”白酒兒道，“若是不認(rèn)識路，便找個輿圖，若是找不到輿圖，便邊走邊問。”

“總之，聽我的就行。”

竹矜雖然不懂，但依舊點頭，“行，師父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了。”白酒兒往后退了一步，“可以啟程了。”

“等等。”竹矜道，“我還有一個東西給你。”

說著，他將一本年代久遠泛黃的書籍遞給白酒兒，“你不是想學(xué)易容術(shù)嗎？”

“這里面記載了易容術(shù)的方法，雖然光看書可能不至于完全學(xué)會，但是你多看多練，維護你自己的面容應(yīng)該不難。”

白酒兒接過書，喜出望外。

“多謝師父！”

她還有些擔(dān)憂，竹矜走之后會不會發(fā)生意外，讓自己面容暴露。

現(xiàn)在有了這個，她肯定要好好學(xué)，這樣就又更能隱藏自己了。

“那我們先走了。”竹矜告了別，打馬而去。

夜色里，人煙稀少，月明星稀。夜梟啼叫，馬車匆匆而去。

樹影婆娑，風(fēng)卷起樹葉吹落冬日里未掉下的落葉，飄飄晃晃落在了白酒兒的肩頭。

她從肩頭拿下枯葉，抬頭，看了眼蒼穹，星幕如黑色的綢緞，上頭點綴著零散而璀璨的瑪瑙。

倒是怪好看的。

與此同時，南門的守城衛(wèi)也抬頭，看著綢緞般好看的星幕，此時黑色已經(jīng)漸漸褪成了深深的湛藍，他們知道，天快亮了。

城門要開了。

他手里放著出入記錄冊，停留在最后一頁上。

旁邊走來了另一個守門衛(wèi)，“小孫，天快亮了，開城門吧。”

看著天幕的守衛(wèi)收回了目光，關(guān)上了手里的出入錄冊，他扶了扶自己頭上的鐵胄，打了個哈欠跟上，“值夜真他娘的累啊，等換班了趕緊回去睡一覺。”

他一邊說，一邊跟著旁邊的守門衛(wèi)一起取下了城門的重重門栓，移開了抵在城門上的高柱。

“是啊，希望他們今天早些來，昨夜可累壞了。”那守門衛(wèi)也應(yīng)和著，“平常值夜還能睡會兒，昨夜是一點兒沒休息，通宵地翻了整夜的入城記錄，眼睛都快看瞎了，累死我也。”

“誰讓我們倒霉呢，剛好就昨晚值夜。”孫繼和說道，又打了個哈欠，眼睛都紅了。

城門剛開，外頭一直候著準(zhǔn)備入城的人立馬涌動起來。

但外頭的路障還并未撤開，于是那些人只能圍在外頭等候。

此時，城門千總李進榮走了過來，“你們出入記錄冊查完了沒？”

“查完了，我這里沒有那人的出城記錄。”守門衛(wèi)回道。

孫繼和的聲音也跟著一起響起，“我這里也沒有。”

“自這人前日進城之后，確定再也沒有出城過。”李進榮說道，“出城的人員盤查時你們定要留心此人，一旦她出現(xiàn)在城門，立馬來稟告！”

“是！”守門衛(wèi)紛紛應(yīng)聲。

李進榮還不放心，又囑咐道，“記住了，這人名叫白酒兒。”

“是！”

“好了，取路障吧，我要去東南城門那邊也打招呼。”李進榮吩咐完，也離開了。

取下路障后，旁邊的守門衛(wèi)湊到孫繼和面前，“你說，那白酒兒是什么人物？這么盤查。”

“莫不是身負重罪的在逃罪犯？”

孫繼和搖頭，“不知道，應(yīng)該不是吧，她不是才十九歲嗎？”

京城的出入城記錄里，會有京城戶籍信息。

十九歲的女子，能犯什么罪。

即使犯罪，也不太可能是動用京畿守營衛(wèi)的力量，如此嚴(yán)查。

“東南城門那邊也打招呼了，肯定是個人物。”另一個守門衛(wèi)八卦道。

“行了，城門開了，要忙起來了。”孫繼和道，“反正上頭打招呼，咱們聽令就行，出入城盤查的時候留意此人便可。”

在兩人的說話聲中，夜幕里也漸漸翻出了魚肚白，人流很快排在了外頭，繁重的工作讓兩人沒時間再閑聊。

而白酒兒送走了竹矜和阿稚，也休息了了。

她這兩日就沒有好好睡過覺，現(xiàn)在諸事安排好，她也隱藏下來，不準(zhǔn)備暴露白酒兒的身份，暫時也沒了急事，便好好睡了一覺。

待到醒來，都是下午了。

她看了眼銅鏡里的自己，陌生的老太滿臉褶皺，獨有那雙褐色眼眸清明如琥珀，沒有老年人的渾濁。

眼神嘛，茫然一點，怯懦一點，或是沉穩(wěn)一點，還是好裝的。

白酒兒依舊選擇帶起了帷帽。

在她自己學(xué)會維持這個相貌之前，她都會帶著帷帽。

或者說，就算學(xué)會了，她也會帶著帷帽。

現(xiàn)在，她要出去了。

初來京城，她自然也可以用這個相貌打探情況，走街串巷以鈴醫(yī)的身份打聽消息。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黑市。

然后造一個屬于回春婆婆的戶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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