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提督的頭都被金人掛在城外了
“為何?”聽著下面震天動地訓練有素的呼喊聲,此刻別說白子義,就是元氏也不想走了。
他們之前就從來沒有想過白酒兒會有勝算,才起了異樣心思。
說白了也是為了活。
現在見識到了白酒兒手里的實力,被她護著,目前看來絕對是安全的。
且白酒兒護著他們,是無條件的。
沒有任何要求和條件。
去了元貞那里,再親的弟弟,還有個嫡庶之分。元氏本就是家中的庶女,白子義又是榮國公府的庶子,也沒有得用的官職。
去了元貞那里,也是寄人籬下,不知道要怎么看眼色呢。
“我們之前心中沒底,只是想活。”元氏趕緊解釋道,祈求道:“如今看了四姑娘的實力,畢竟是一家人……好將軍,你將我們送回去吧。”
“你們想活?就不顧主上死活了?”卓建倫冷冷道。
“我們沒有不顧三姐兒死活啊!”元氏辯解,“我們只是想知道外頭的情況,所以才傳信的。”
卓建倫陰冷地看著元氏,“你當我傻還是當主子傻?”
“若主上的確是你們以為的沒有實力之人,你們為了活肯定會變成插向她的刀。”
“只是主上沒有給你們這個機會而已。”
“你們也別在面前作這般模樣,你們心里怎么盤算的,主上很清楚,你們心里也很清楚。”
“為了自己的活,而試圖背刺主上,主上沒有親自手刃你們,已經是恩賜了。”
“還不趕緊滾。”
他道,“若是再提回去之事,我不介意現在就殺了你們回去復命!”
聽到卓建倫的話,白子義和元氏都不敢再說要回去的事了。
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因為心虛……
這人說的沒錯,若是知道白酒兒不敵,他們為了活下去,的確會……不擇手段。
在這種心虛中,他們只能悻悻地放下了車簾子,愁眉苦臉地嘆了一口氣。
可他們有什么錯呢?他們只是想活下去。
哎。
元氏也很難受,她到現在也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
要怪就怪……三姐兒。三姐兒本來就有這么強的實力,卻一點兒也不透露給他們,讓他們都心慌不已。
這么藏著掖著,不就是讓他們多想么?
早點兒說清楚,她們哪里會起異樣心思呢?肯定會安分的啊。
元氏心中不忿又難受,可又不敢現在出言頂撞。畢竟那些駐兵……也太駭人了,她吞了吞口水,撩開了車簾,一邊看著下面的偌大練兵場,細細估摸著人頭,一邊使勁記著沿路的地形和地標。
心中想著要記好這一路才是,若是到了元貞那里,這些信息都會成為他們一家人活命的保證。
畢竟朝廷若是出兵鎮壓,這些信息可都是絕密啊!
這白酒兒還是太年輕了……年輕,就容易自負。
朝廷怎么可能容忍有人養私兵?還是吞并十多萬……只要他們投靠了朝廷,這些信息都是他們戴罪立功的關鍵。
元氏心中腹誹,就這樣將他們趕出去了,也不說蒙個眼睛什么的。
既然將他們趕出去,那她無情,就別怪他們無義了。
元氏給白子義使了個眼色,低聲耳語了幾句。
兩人都開始撩開簾子,努力地記著這里的地形和路標,以及山谷中的兵力情況。
一旁跟著的卓建倫看著兩人撩開簾子一直東看西看,并沒有放在心上。
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就是車中的幾個兒女都一臉苦色,他們不知道父親母親在看什么,只知道因為父親母親的緣故,現在一家人都被三姑娘趕了出來。
特別是白錦靈,她是四房唯一跟白酒兒近距離接觸過的少女,她也曾羨慕三姐。
也羨慕四姐可以跟著三姐一起做事,去外頭見不一樣的世面。
可母親對此是嚴令禁止的,她也不敢去冒頭了。
如今被三姐趕了出去,心中很是煩悶。想不通好好兒的,母親怎么就要折騰呢?
整個四房的人都擠在這一輛馬車中,很是擁擠。
元氏看了眼旁邊的兒女們,安撫道,“沒事,你們別著急。朝廷還在,你舅舅位居兩湖提督,也能護著我們的。”
“等下出去了,咱們就去當鋪換些銀子,多買兩輛好的馬車,也不用這樣擠著了,再忍忍。”
聽到元氏的話,車中的兒女們點點頭。
如今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就這樣,卓建倫將她們送到了山下,又送出了東州,在兩府道的交界處。
他打轉了馬頭,“今日離開,你們一房與主上就割裂了,斷絕關系以后死生無關。”
“四老爺和太太,好自為之。”
說完,帶著一群兵騎著馬策馬離開。
外頭的天亂了,許多南逃的人家戶在逃亡中成了流離的難民,一路上無數逃亡的難民。
本來卓建倫帶著兵護送這一輛馬車,夾道的難民們看到兵差發自內心的懼怕,紛紛讓路,無人敢招惹。
可突然,這群兵差將人送到了路上,突然就轉身走了。
就這樣,這馬車孤零零地被放在了路中央,連個車夫都沒有,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而馬車中,四房的人也在大眼瞪小眼。沒車夫怎么辦?
他們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貴家老爺太太小姐公子,又沒有會趕馬車的……
庶子白老五白錦詠猶疑著開口,“要不……我試試?”
話音落下,旁邊的孫姨娘打了他一下,“你又從來都沒有趕過馬車,怎么試?”
“都是山路,等下趕翻了馬車,要咱們一車人給你陪葬嗎?”
元氏也皺著眉,想了想,撩開簾子看了看。外頭道上的人流如織,皆是一路逃亡過來的難民。
她眼睛一亮。
“老爺,你要不在這些人里去找一個趕馬車的?”元氏道,“這些人應該都是逃命過來的,其中肯定會有人趕馬車。”
這樣的世道,一路逃亡,肯定都是苦命人。能有個穩定的差事,那都是求之不得。
想國公府這樣的門第,從前家里最低等的下人,都是這些人羨慕到眼紅的大肥差。
如今直接做主子們的車夫,那肯定是欣喜若狂的。
白子義也深以為然。
于是撩開了車簾,站到了車轅上。
沖著外頭人流如織的人群道,“諸位,我們要去兩湖,這里差一個車夫,月銀優渥,可有人愿意來做的?”
“若有人愿意,就來與我細談。”
可話音落下,竟無人來。即使那些人渾身破爛,但看向白子義的目光也詭異復雜。
沒有一個愿意來的。
呼喊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主動上前。無奈之下,白子義只好下了馬車直接拉人。
“小兄弟,你愿不愿意做我們的車夫,條件很好。”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掙脫連連擺手離開。
好像白子義是什么瘟神一般。
此時,等不及的元氏也拉開了車簾,焦急道,“老爺,要不隨便拉個人問問?”
這樣站在那里呼和了好一陣都沒有一個人上來問。
干脆直接拉個路人來問愿不愿意做車夫。
白子義也覺得如此更好,于是直接拉了一個路過看起來雖然瘦骨嶙峋但年紀正是壯年的人問道。
“這位小兄,不知你愿不愿意當我們的車夫?”
那人趕緊掙脫著擺手離開。
連著拉了好幾個人,都沒人愿意。
直到最后一個,那人倒也沒有同意,只是皺著眉道,“大人,不是我不想當車夫,是你去的兩湖,沒人敢去啊!”
白子義不解,“為何?”
那難民指了指道路上的人,“大人沒有發現,咱們這些逃難的人,都是朝著一個方向去的嗎?”
白子義和元氏順著看了過去,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這些難民雖然很亂很雜,但是去的方向,全是向一邊兒的。
只有他們的馬車朝向,是朝另一邊的。
“這是……”白子義有些不解。四房一家在年前就在白子德的帶領下到了河南道,然后在金陵城呆了很久。外面再亂,也沒有影響過他們一丁點兒。
等白酒兒從京城回來,又直接將他們帶到了山上的莊子里呆了有個小半年。
這期間,他們被白酒兒保護得很好。
對外頭的信息屬于隔絕狀態,可也沒有被影響到一點兒。
所以現在白子義突然跟外頭的信息接軌,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
“兩湖淪陷了啊!”那難民道,“金人屠城,那些城中沒來得及提前走的百姓,被殺得尸山血海……”
“尸體焚燒的煙燒了有半個月!”
“現在兩湖的城鎮都快成了空城了,誰還敢過去啊!”
白子義:“……”
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坐在車中的元氏聽到了,人懵了一下,下意識地開口,“那兩湖提督元貞呢?”
聽到她的詢問,那人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啊?那我們也不知道啊……”他們這些小民哪里知道什么勞什子提督?
旁邊路過的一個老頭杵著拐杖走過去,本來看熱鬧的他接了句,“死啦!”
“兩湖的官員全被殺光了!”
“那兩湖提督的人頭現在還掛在兩湖的岳城外呢!”
在馬車上的元氏聽到這個消息人晃了晃,渾身一瞬間就感覺從頭涼到了腳。
白子義也茫然了。
他們現在要去找的,就是元貞……元貞死了?他們去找誰?
不對,元貞死還是其次!
是金人打到了兩湖?!
這說明說什么?說明不僅是整個漠北軍,就是中原的駐軍也被打的稀巴碎了!
白子義現在腦子里就一個念頭,他們要回去!
必須回去!
白酒兒的兵,極有可能是大周最后一支能抗衡金人的大軍了!
白子義心急如焚,恨不得現在就回去然后跪在白酒兒面前認錯,只要能收留他們,讓他們怎么做都行!
可白子義剛轉身,就想到了他們沒有車夫啊!
而在路旁蹲著的一群人里,他們的目光從四房的馬車停到了路中央就沒有挪開過視線。
一群人紅光滿臉,在面黃肌瘦的難民里很不一樣。
在看到白子義出來的時候,一群人眼睛都亮了起來。那一身錦服,那裝束,絕對是有錢人的老爺!
再看到元氏撩開了車簾子的時候,看到那滿頭的朱釵和價值不菲的頭面,眼睛更是冒出了精光。
幾人對視了幾眼,其中一人會意,站起來匆忙離開。
這世道,在殘暴的金人手里,普通的百姓活不下去,山匪流寇也活不下去。
南逃的人里,不止普通百姓,還有山匪流寇。原先的山頭不好活,只能往南撤,換了山頭。
這其中,有原來就是山匪流寇的,也有在這世道活不下去被迫落草為寇的。
不管是哪種,這些人如今最主要的生存手段,就是在南逃的人群中宰肥羊。
這些肥羊,當然是南逃的官宦富貴之家。
這其中人戶都是帶著許多家丁,甚至是難對付的府兵,所以他們都格外小心翼翼。
可如今這家人,別說家丁府兵,就連個車夫都沒有!
但那滿身的珠翠華服,還有通身的貴氣,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大肥羊!
幾人觀察了好一會兒,確定了這幾人絕對是權貴富家之人,立刻磨刀霍霍向豬羊。
此時,其中一人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慈藹的笑意。
彎著腰走到了白子義身邊,“這位老爺,俺從前在富貴人家趕過馬車,俺可以幫你們趕馬車。”
白子義這會兒正愁找不到車夫,聽到這人愿意來給自己當車夫,可不要太開心。
哪里還想得到那么多。
“好好,只要你好好趕車,我們一分錢也不會少給你!”白子義拍了拍那人地肩膀。
那人給白子義抬了車轅上掛著的兀子,恭敬地讓白子義上了馬車。
自己也跳上了車轅,對著旁邊的伙伴使了個眼色,然后打轉了馬頭,朝著一處山林的里道上而去。
上了馬車的白子義滿臉愁容,一邊安慰著元氏一邊想著辦法。
“放心,我回去,給三姐兒磕頭也好,我一定要讓她收下咱們。”白子義說道。
元氏慘白著臉,按著通紅的眸子。
“兩湖怎么會淪陷呢?”
“夫人,別想了。”孫姨娘侍奉著元氏,替她扶著背,也是一臉憂愁,“咱們太久不知道外頭的消息,如今看來,怕是整個大周都危矣。”
一群人又是安慰著元氏,又是想著法子。
過了許久,白錦靈忽而開口,“爹,你跟著車夫說了我們的目的地嗎?”
話音落下,整個車中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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