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帝之前傳信，都是讓黃東林傳給她的，景明帝那里是沒有她駐軍的具體信息。而如今，和成道能傳信來不說，就連張叔夜都能直接來找她求見。

也就是說，她駐軍的消息泄露了。

白錦程在聽到了“和大人”三字的時候，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嚇得身子一抖。

“噗通”一聲直接對著白酒兒跪了下去。

“主上，是我糊涂了！”

白酒兒站在案邊，一只手撐在桌案上，看著匍匐跪在自己身前，脊背都開始發顫的白錦程。

無奈又煩躁地嘆了一口氣。

“這事兒是誰做的？”

白錦月本來因為自己被白酒兒親自任命而興奮不已的，躍躍欲試的心都在激動。

但看著突然跪下來認錯的大哥，也突然茫然了。

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白錦月看看白錦程，又看看白酒兒。

只是兩個人都沒有理會她。

聽到白酒兒的問話，白錦程鬢邊都冒著細汗，他心中很慌，整個人都很害怕。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聽白酒兒道。

“大哥，我給你這一次機會，不要騙我。”

她聲音很平靜。

白錦程剛張開的嘴立刻緊抿起來，他本想一人抗下，但聽到白酒兒的話，連抗下都沒了膽子。

她手中情報甚廣，是不是他做的，只要她一查，就能查到。

白錦程吞了吞口水，嘶啞著聲音帶著惶恐，“卑職……不清楚……”

“可能是母親傳給的錦書的吧。”

白酒兒不置可否，看著白錦程的模樣，確定他和白錦月都不知情，道，“如今雖然我們已不將朝廷放在眼里，就算被知道了駐軍信息，也無所懼。”

之前她一直將信息封鎖，想要出去都擔心他們泄露了消息，起了殺心。

就算活下來的白錦靈姐妹兄弟幾人，也一直被豢養在另一個山里，兵士把守禁足，不能出行半步。

如今朝廷也無望，就算被他們知道了駐軍消息倒也沒什么害怕的。

“但朝廷的心思可怕，到了這一步都不敢和金人作對過，又怎知他們會不會為了跟金人賣好，而將這里的信息給金人呢？”

“我這里幾十萬的將士，讓朝廷獻給金人當投名狀，你可知道他們的下場？可知道白家的下場？”白酒兒說著，臉色冰冷。

白錦程四肢都軟了，連呼吸都摻雜著懼意。

“投名狀之事，可是有前車之鑒的。”白酒兒說著，收起了撐在桌案上的手，往后走回了椅子上坐下。

“朝廷對我們形不成威脅，但金人若是知道了我的駐軍消息，你們不該不知道下場。”

白錦程已經汗流浹背，旁邊的白錦月大概也聽出來了是什么情況。

三房長女嫁到了和家，軍中消息封鎖，和家能知道傳信的位置，也就是駐軍位置讓和家知道了。

和家的手伸不到這么長，能知道消息，唯一的途徑就是白錦書那里。

白錦書能知道，也只能從三房這里知道。

想明白的白錦月癱坐在地上，“我……我……”

白酒兒轉頭看向白錦月，她知道白錦月和白錦程都沒有給白錦書透露，沒有她的吩咐，他們也不敢隨便動。

但現在白錦月的模樣讓她心中發冷。

“你傳出去的信？”

白錦月驚懼地看著白酒兒，張嘴斷斷續續地道，“父親讓我給大姐傳過一封信，我還檢查了信，里面并沒有提及駐軍的信息，所以才幫忙傳的。”

難怪了。

白酒兒封鎖了莊子里，不管白家誰想要傳信出去都傳不了的，但她沒有對白錦月和白錦程設防。

白錦月大概也是沒有想到會被泄露消息。

“信中說了什么？”白酒兒問道。既然白錦月檢查了信，應當知道信中的內容。

“信中只提了讓大姐不要替朝廷做事，順帶警惕著和家的動向。”白錦月如實說道，不敢有一絲隱瞞。

“還提醒大姐，若是和家一旦有什么不對勁，立刻傳信回來。”

和成道是如今負責與金人談合的大臣之一，左仆射衛長書也在談合隊伍之中。

她當初愿意幫她爹傳這封的信的原因，也是因為或許讓大姐盯住和家，是可能傳來朝廷內部的消息。

比白酒兒收到的消息都快。

也是因為讓大姐留心，說不定日后能幫到三姐，所以白錦月這才傳了一手信。

可沒想到弄巧成拙，竟然讓和成道反查出了這邊的駐軍信息。

白錦程本以為是丁氏擔憂白錦書所以才傳出去的信，萬沒想到是榮國公傳出去的……

這不弄巧成拙了嗎？

不論初心是好是壞，但現在就是造成了壞的情況。

白酒兒聽到白錦月細細地跟她說完，揉了揉太陽穴。

“什么時候的事？”白酒兒問。

“前日。”白錦月回。

前日傳信，今日便送信過來。“和成道果然厲害。”白酒兒冷笑一聲，一日時間就能順著白錦書的消息查到自己這里。

“沒有金剛鉆就不要攬瓷器活。縱然三叔想要幫忙，也得看看對方是什么人。”

“和成道能做到秉筆丞相，中書令之位，可是個簡單的人物？”

“想要掌控別人的時候，先看看自己配不配。”白酒兒毫不客氣地說道。

和成道心思很深，是真正的老精干，白子德承襲，高到國公之位，混了幾十年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職位。

他憑什么覺得自己能掌控和成道？

真是好笑。

“主上說的是。”白錦程和白錦月不敢頂撞白酒兒，此事的確也是他們父親輕舉妄動了，“我一定會認真跟父親說道的。”

白錦程深吸了一口氣，“若是主上要罰，卑職替父領罪。”

此事辦砸，問罪白子德也并不為過，但畢竟是他們的父親，白錦程哪里忍心看著他被懲罰。

他還年輕，若是有罰，他來替他受就是。

白酒兒不置可否。

她看著桌案，上面擺滿了情報折子，折子之間，放著一封拆開的信紙。

正是和成道送來的信。

“話說回來，白錦書這是交了立場吧。”

白錦程和白錦月同時抬頭，緊張地看向白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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