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兒下達了軍令之后，派人回去傳信。

這邊大軍的情況傳回赤河，那邊肯定會通知金國可汗。

赤河后方的將領收到了白水兒的信件的時候，勃然大怒。

后方還有駐守的金軍，但每個城駐守的金軍太少了，只有千人。

他只有將情況傳回金國，同時原地待命。

知道完顏南望生死不明，駐守在赤河的金國將領契可只今盛怒之下，直接傳令將別院里住著的景明帝提出來。

“敢算計元帥！絕不要他好過！”

在契可只今的暴怒里，下面的金人立刻朝著景明帝所在的別院沖去。

彼時的譚沉嘉也在別院里，他已經是強弩之末。

本來白酒兒治了他之后，才能多活這幾年。可這些年他郁結于心，思念成疾，讓本就不好的身子每況愈下，藥石難醫。

來赤河這里便沒多少時日了。

吊命吊到了現在。

今日一早，更是昏迷不醒，更別說吃藥了。

謝貴妃慌亂地叫來了竹矜，竹矜把脈之后，只是嘆息著搖頭。

一堆人守在他的身邊，本來是送他最后一程，沒想到臨近午時的時候，又醒了過來。

第一句話便是看著謝貴妃癡癡地叫了一句“酒兒。”

謝貴妃咬著帕子哭得聲音都不敢冒出來，直道，“兒啊，是娘。”

旁邊坐著竹矜，長久的沉默之后，開始說起了白酒兒的平生事情，以及她與白酒兒接觸的諸事。

事無巨細，但樁樁件件，就算是很小的事，譚沉嘉聽得也認真。

他閉起了眼睛，認真聽著，呼吸清淺。

“后來，我與她互相認了師父。她將一身的醫術寫成書給了我，我也準備將鬼王谷傳給她的。”

“但后來發現她好似沒有精力了，也沒有提過了。”

“她派了我去金國照顧錦安公主，錦安與她寫了很多信。回來的時候，我就過來照看你了。”竹矜緩慢說著許多關于故人的事。

故人是譚沉嘉的故人，他卻不是對方的故人。

譚沉嘉睫毛顫了顫，睜看眼看向竹矜，嘴唇翕張，似乎想要問什么，但已經沒有力氣可以說出話了。

“你是不是想問我過來照顧你的時候，她有沒有問起你？”竹矜看著譚沉嘉，問道。

譚沉嘉微微點頭。

竹矜沉吟須臾，笑著道，“提起了。”

“她問了你的情況，還說有機會想要來看看你的。可惜一直沒時間。”竹矜說著，聲音有些哽咽，他拉了拉譚沉嘉的被子。

“我知道……她沒有時間。”譚沉嘉嘶啞著嗓子開口，聲音低不可聞，“她很忙。”

他聲音太小，竹矜沒有聽明白，俯下了身貼到他的耳邊，“什么？”

“她現在還好吧？”

聲音很低很低。

竹矜聽到了，湊到了他的耳邊，“很好。”

“她收攏了整個漠北軍，手中三軍已整，皆認她為主。她一定會將金人驅趕出大周。”

“真厲害。”譚沉嘉喃喃說道，聲音小得旁人聽不清。他睜開眼，看著上頭天青色的帳子。

恍恍惚惚里，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醒來，她躺在他身側的模樣。

她睡在他的榻上，這一生里，那是他們最近的距離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心儀她，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珠玉在前，往后多年再也沒有見過那樣的女子了。

譚沉嘉閉上了眼睛，費盡力氣呼吸著，緩緩道，“把我的埋在金陵。”

竹矜耳朵貼著他的嘴角，哽咽著點頭。

“好。”

“給我娘說一聲，兒不孝，不能侍奉膝下了，讓她別傷心。有酒兒在，金人一定會被趕出大周，讓她好好活下去。”

竹矜側目，濕潤著眼眶點頭。

“好，我會跟她講。”

說完之后，許久都沒有了聲音。竹矜起身，看著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譚沉嘉，摸了摸他脈搏，身子頓住。

探了探鼻息，道，“他走了。”

話音落下，謝貴妃一聲哭嚎，哭倒在了床旁，肝腸寸斷不能自已。

阿知也攥著拳頭在一旁哭得眼紅。

一時間，屋子里悲傷彌漫。

驀然之間，十站到了竹矜身邊，不由分說地將他一拉，整個撈到懷里，直接離開了房間飛躍而逃。

屋中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里，沒人注意到竹矜的離去。

竹矜被十帶著飛快逃離，眼睛都還紅著。

“你干嘛？”

“來人了。”十道。

“誰？”

“金人。”

赤河本就是金人的地盤，來金人很正常。但看著十的反應，竹矜知道這一次來的金人不同往日。

“發生什么事了？”

十搖頭，只道，“這里不安全了。”

竹矜知道十不會騙自己，他既然呆在白酒兒身邊，肯定知道的比他多。

竹矜也不追問，思考了須臾之后，只道，“那可以帶上謝貴妃嗎？”

十皺眉。

“怕是不行。”

“主上的命令只是讓我護著你。”頓了頓，他聲音放軟，解釋道，“謝貴妃跟主上的上一輩是有恩怨的，我不便摻和。”

竹矜皺眉，想要回去，“不行，他剛走，金人反目的話，謝貴妃”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十劈暈過去，然后扛著他快速離開了。

另一邊譚沉嘉的屋中，所有人都還沉浸在悲傷中。

撕心裂肺的哭聲中，一行金人沖了進來。

不由分說就將屋中的人連拖帶轉地帶走。

謝貴妃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拖著呵斥著拉走。

她想往自己剛死去的兒子身上撲，卻被一把摔倒了地上，然后扯起來被金人爆喝道，“信不信老子在這里就辦了你？！”

“把那個床上裝死的也拖起來！”

“他娘的周狗狡詐，敢騙我們害我們大元帥中計！全拖過去！”

謝貴妃看著他們要去拖床上的譚沉嘉，大聲叫嚷著就要撲過去，“不準碰他！！！”

“他奶奶的！”領頭的金人看著不停掙扎著大叫的謝貴妃，上前一把扯爛了她的衣裳，然后將褲子解開往下一扒。

“把她給我按在桌子上！！！”

話音落下，其他幾個金人立刻將謝貴妃壓在桌上，一邊不忘解著自己的褲子。

不知過了多久，屋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吼叫慢慢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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