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異毒
老村長叫徐六斤,據說生下來的時候只有六斤。后來抗戰時期參加過抗聯,打過鬼子和偽滿,在本地很有威望。從建國后一直在屯子里當村長,十年前才卸任的。
我和老吳當即回到了屯子,找到了老村長家。
推門進去后,院里的那條大黃狗叫個不停,村長的老伴兒掀開門簾:“誰呀?”
“六嬸兒,是我。”老吳笑嘻嘻地迎上前去。
村長老伴兒翻了個白眼:“我當是誰呢,不過文化,你可整錯輩兒了。按照老理兒,你得叫我六奶奶。”
“是是是,”老吳連連點頭,“六奶奶,我來給您當孫子來了。”
村長老伴兒頓時臉上笑開了花。
她看到我也在,便問了句:“蘇烈也在呢,你們來干啥來了?”
“我們來找老村長。”
“哦,人擱屋里呢。”她說完,朝屋里喊了一聲,“老東西,有人找你來了。”
我們倆這才進了屋,老村長是老革命了,生活樸素。這間房子并不大,磚頭壘成的炕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了,倍顯破敗。炕上一張矮桌,老村長坐在了旁邊翻著書,厚厚的老花鏡片后面是一雙久觀歲月的目光。
“老村長,來客了你咋不接著呢?”老吳笑呵呵地走過去,也不見外,盤腿坐在了炕上。
老村長已經七十多歲了,老態龍鐘。他覷著眼睛看了我們一眼,當即說道:“哦,是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啊。來來來,快上炕坐。”
賓主坐定,還沒等我們開口,老村長先問開了:“蘇烈,咋地,聽說你傷著了,咋整的呀?”
“唉,就是一個不小心。”
“現在沒事了吧?”
“沒事了。”
“嗯,沒事就好。中午你們倆也別走了,就在家吃。”老村長翻箱倒柜找了一會兒,沖院里喊道,“老婆子,你揣上點兒糧票上街買點兒面,中午咱們吃餃子。”
我知道老村長家里也不富裕,連忙擺手:“不不不,老村長,其實我們這次來是有點兒事向你打聽一下。”
“啥事呀?”
我這才說出了二十年前的事,是不是有人來過村子,要去死人溝。
老村長想了一會兒,說道:“你咋知道的?”
我一聽有門兒,連忙打聽細節。
老村長撓了撓頭,端起桌上的茶缸子喝了一口,這才打開了話匣子。
據老村長所說,二十年前的確有一個年輕人來到了村子里,當時他想找一個本地人,帶他去死人溝。但那地方誰敢輕易涉足?而且那個年代也亂著呢,山上沒有護林員,沒人理這茬兒。
那個年輕人后來就找了吳光。
老吳聽到這里,差點兒跳起來:“啊?”
吳光正是一手把他拉扯大的老獵戶。
老村長瞇著眼睛:“吳光的本事你們比我清楚啊,沒有他不敢干的。可是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吳光也沒有帶這個人去。”
老吳問道:“是不是價錢沒談攏啊?”
“那誰知道啊?”
我問道:“老村長,這個人有沒有找過你?”
老村長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頭一個找的就是我,他說他是什么科學家。你們也知道,二十年前的光景不比現在,搞學問的都是特務。我原本想把他給舉報了,一扭頭兒的工夫,找不著這人了。后來聽說他去了吳光那兒,我帶人過去了,也沒見著這個人,那時候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后來聽說去找了吳光,可我找了過去,吳光說我來晚一步,這人早走了。”
末了,老村長還補充了一句:“你們倆啊,那時候還穿著開襠褲呢,肯定不知道有這回事了。”
“您還記得這個人長什么樣嗎?”
老村長回憶了一會兒:“呃,個子嘛,中等,差不多比我半頭,白白凈凈的,一看就是城里人。”
“他有沒有說他叫什么?”
老村長想了許久:“唔,我記得是姓馬,叫馬博欽。名字挺怪的。”
馬博欽,不是吳顯彰?我不免失望至極,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吳顯彰曾經說過,他身邊的很多科研人員都犧牲了,也許這個馬博欽是他的同事呢。
我拉上老吳,離開了老村長家。
老吳心有怨氣:“你說說你,人家老頭兒都說請咱們吃餃子了,你還這么著急走。咋地,你那大地瓜比餃子好吃是吧?”
“老吳,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對。”
“有啥不對的?”
蹊蹺的地方太多太多了,我竟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老吳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后才對我說道:“就咱們遇上的那些怪物,說出大天去也沒人信啊。你就別琢磨這事了。反正咱們都活著回來了,還想它干啥?”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我當天晚上在老吳家里湊合了一宿,倆人聊了許多。老吳抱著他新買的槍看了又看,這一宿嘴里就沒停。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準備回小木屋。以后回歸之前的生活吧,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我剛走到村口,便看到了郵遞員劉耙子騎著輛綠色的自行車遠遠駛來。
這小子,據說三歲的時候還不會走呢,只會爬。家里給起了個劉爬子的小名,后來他爹說王八才會爬呢,就給改了現在這個名字,說是耙子摟錢,可以發財。
劉耙子現在吃上了皇糧,春風得意,老遠就沖我打招呼:“喂,蘇烈,停一停。”
我站定了腳步,等他到了近前,打開自行車大梁上的郵包,從里面拿出了一個信封:“有你的信。”
“啊?”
“正巧遇到你了,要不然不是我上山給你送去,就是你下山去村長家里拿。奇了怪了,我干了五六年了,還是頭一次見有人給你寫信呢。”
我沒心情和他打哈哈,低頭看了一眼封皮。這封信是北京來的,寄信人卻是空白。
我北京也不認識什么人啊?心下狐疑,便拆開了信,蹲在路邊讀了起來。
這封信是一個叫顧長友的人寫給我的,信中說他和吳顯彰是同事,得知我在密洞中被八蚨夫人傷了,請我去北京。因為八蚨夫人身上帶有異毒,他有辦法幫我解毒。后面還特意注明,往返北京的食宿車票都可以幫我解決。最后還有一個電報號碼和一個電話號碼。
我不禁哂笑,本以為自己可以與這些人劃清界限了,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會聯系我。
不過這種事,我并沒有放在心上。心想這多半兒是無稽之談吧。
離開鷹嘴峰這么多天了,我身上的傷也基本已經痊愈,哪里有什么中毒的跡象?這個顧長友未免危言聳聽了。何況非親非故,他又何必這么關心我?
回到了小木屋,坐在炕頭上吃著烤地瓜,我轉念一想:不過顧長友為什么要給我寫這封信呢,他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要讓我去北京?
我手里拿著半塊烤地瓜,直到它都涼透了,我也猜不出個所以然。
第二天,我睡得正香,突然小木屋的門被人敲得山響:“蘇烈,蘇烈,快出來,蘇烈!”
我急忙起床拉開了屋門,只見村長帶著村里的三五個壯漢站在了門口。
見了我,村長一愣:“你沒事吧?”
“沒事啊,咋了?”
“哎呀,可了不得了。吳文化那邊出事了,人已經送去縣醫院了。我們尋思你們一起住的院,沒準兒你也不行了呢。還好還好,你沒事就行啊。”
我心下一驚,攥住了村長的胳膊:“老吳他咋了?”
村長焦急地說道:“你可不知道,吳文化現在……唉,說不好是啥怪病,看著都不像是個人了。”
我猛然想起,在密洞中,老吳被八蚨夫人拽進了青銅棺,受了重傷。
我趕緊回屋拿了一件棉襖,遲疑了一下,將放在桌上的那封信揣進了懷里:“村長,我得請個假,去縣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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