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什么龍王爺爺，什么鳳凰奶奶？我隨即想到這里臨近黃河，記得去古樅縣的時候也有類似的傳說，遂問道：“你說的龍王，是黃河里的龍王爺？”
趙乾澄咧嘴笑了一下，他臉上的血跡也跟著抽搐了起來，看上去十分可怖：“嘿嘿，什么黃河里的龍王爺，那都是假的。這位龍王爺爺，可是真的！”
我瞬間悚然，往前傾著身子，聽他繼續說下去。
許是牽動了腿上的傷口，趙乾澄疼得吸了一口涼氣：“再……再給我點兒吃的吧。”
我將剩下的幾塊壓縮餅干給了他，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的量。
趙乾澄一把抓過去，狼吞虎咽。這壓縮餅干看著不大，卻很實在，一小塊就能填飽肚子了。
但趙乾澄一連吃了三塊，才終于停下來了，他又喝了大半壺水，最后靠著山壁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飽嗝，喘了幾口氣這才悠悠說道：“我……和我進來的，還有一個同鄉，被龍王爺爺收走了。”
我一下子想起來之前遇到的那具干尸，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你說的龍王爺，是不是全身都是紅色的？！”
趙乾澄扭頭看著我：“你也知道？”
我可真夠笨的，他說龍王爺爺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的。那樣的龐然大物，的確可以稱之為王了，只是外形和龍相去甚遠。環節動物更多是昆蟲科的，以我的知識水平來判斷，應該叫做蟲，才更為合適。
趙乾澄見我陷入了沉思：“小兄弟，你是不是聽說過我們這兒的龍王爺爺？可是不對呀……外地人沒來過我們這兒，沒人知道的，你以前是不是來過？”
鼓風谷名副其實，狂風刮了一夜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我一想到那只巨大的怪蟲，就覺得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我不答反問：“你還能走嗎？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兒才行。”
“怎么了？”趙乾澄見我神色大變，他剛問出了這三個字，卻也跟著露出了一個駭然的表情，“你……你……你莫不是遇到龍王爺爺啦？”
我重重點了點頭：“而且就是在我們要去的方向，我們得想法子繞路了。”
一聽這話，剛才還半死不活的趙乾澄一下子跳了起來，慌忙說道：“走走走，快走，萬一被龍王爺爺看見了，我們都得死。”
他扶著山壁一步一步地往前蹦，嘴里叨咕著：“這下完了，這下完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一邊說一邊蹦，還一邊朝四處拜著：“龍王爺爺恕罪，您看清楚我，我是來孝敬您的，您千萬不要誤傷好人啊！”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問趙乾澄，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趙乾澄說道：“沒……沒啥意思，我就是迷信，多念叨兩句總沒壞處。兄弟，你真看清楚了嗎，那真的是龍王爺爺嗎？”
我苦笑道：“能在這個地方稱一聲爺的，除了它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哦對了，還有一只高山兀鷲，長得很大，我還見到了它的鳥巢。”
“哎喲！”趙乾澄的驚恐表情更甚了，“那就是鳳凰奶奶呀！”
我愣住了，這倆物種怎么看都不是一對兒呀。村民無知，看到這種不知名的怪物，就本能地認為它們是傳說中的龍鳳了。
但現在也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難得找到了一個能說上話的活人，得抓緊時間逃離這里才行。
我收拾好了背包，左手攙扶住趙乾澄，右手提著槍，朝著前面走去。
因為有了我的提醒，趙乾澄不敢再走回去的路，只能想辦法繞過去。
我問道：“前面的懸崖有多高？”我尋思如果是十幾二十米的懸崖，或許我們可以結繩吊下去。只要能在黃河上找到船，我們就順利離開這里了。什么古墓，什么通古洛，只能暫時放在一邊了。
趙乾澄擺了擺手說：“那懸崖少說也有百八十米高，而且崖底都是碎石頭，掉下去就死定了。這樣，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鼓風谷，只要走出這里，活下來的希望就有一大半兒了。”
他是本地人，當然要聽他的。
我們倆先離開了眼前的這條峽谷，趙乾澄帶著我左拐右拐，到最后，我幾乎被繞暈了。即便是盯著手里的指北針，我也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
我文趙乾澄是怎么受傷的，趙乾澄嘆了一口氣：“唉，說起來丟人啊。我帶著那三個老板進來了，光顧著提醒他們留神腳下。我一大意，就從山上摔下來了。還好，那是一個緩坡，這家伙，給我摔夠嗆啊。”
“你摔下來，他們沒找你？”
“咋找啊，那地方高得很，他們根本看不到我。我摔下來的時候就暈過去了，醒過來，天都黑了。我聽說龍王爺爺喜歡晚上出來，我不敢喊，也不敢吹哨子，一直熬到了天亮才敢求救。我都在這兒困了四天了。不過總算龍王爺爺保佑，遇見了你這位小兄弟。對了，我還沒請教你尊姓大名呢！”
別看趙乾澄不胖，扶著他走了一路我也有點兒累了，我心不在焉地自報家門：“蘇烈。”
“嗯，好名字好名字，殺了羅成的大將軍呀！”
看來他平時也沒少聽評書，只是不懂歷史。
他問我怎么來這兒了，我不能直言相告，只說自己是跟著一支科考隊進來的。
趙乾澄長長地“哦”了一聲，又話里有話地說道：“沒有向導，你們居然能撞進鼓風谷來？”
我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便也直言不諱：“是你弟弟趙乾湜帶我們來的。”
“什么，他也來了？”趙乾澄慌得左右看看。但他的臉上殊不見半點兒喜悅之色，反而有點兒慌亂。
我也沒有細想，說：“他沒有進來，在谷口守著呢，他還說，也不讓我們進來。”
“哦，是這樣啊，”趙乾澄神色漸漸放松下來，仿佛松了一口氣，“你有沒有問他，為什么這地方不能隨便進來呢？”
我心想，你是當地人，這問題還用得著問我？我扭過臉去，雙目逼視著趙乾澄。
他訕訕笑道：“蘇同志，別誤會。其實我想說，這都是當地人騙人的鬼把戲。鼓風谷有什么呀，都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誤傳的。”
走了這么久，聊了這么多，我隱隱覺得這個趙乾澄與他的弟弟趙乾湜性格全然不同，他似乎更市儈、更圓滑一些。
我淡淡地說了一句：“不是還有龍王爺爺和鳳凰奶奶嗎？”
“那……嗐，這只是其一。你不知道，我們這里的村子都知道，這鼓風谷里有寶貝，是怕你們外人進來搶奪，這才故意把這種地方說的玄乎了一些。”
鼓風谷的傳說我是知道的，提到寶貝，能想起的也只有那座古墓了。但我不動聲色，直接問他：“什么寶貝，不會又是謠傳吧？”
“這我可不知道，反正來找我帶路的那三位老板出手挺闊綽的，我還聽其中一個人說過，說這東西他們得先下手為強，晚了，就得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的一番話，讓我不由沉思起來：照這么看的話，那三個人果然也是沖著古墓來的，估計和我們一樣，也是為了通古洛。
如果這個推斷成立，那么幾乎可以斷定，這三人之中，必有蔣奕禮的兩個學生。
我問道：“你們進來的時候，只有五個人嗎？”
“對，就我們五個。其中有個瘦子，說的北京話，他說應該多找幾個幫手。但是另一個人就說了，說用不著。這種事人越少越好，多了容易走漏風聲。對了，他還說，他們里面有個帶著帽子的人，身手很厲害，以一當百，不用擔心呢！”
戴帽子的……瘦子……我猜測那兩個人可能就是王延和崔建國，至于這個戴帽子的，想必是他們找來的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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