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為什么要破壞九號科研計劃，就想仔細問清楚這件事。
但是時間緊迫，梅若裳只說了一句：“路上說。”便匆匆和這家的主人告別，拉著我上了路。
這里地域廣袤，又沒有幾戶人家，連一輛車都看不見。我們倆人只能沿著來時的方向走著。
梅若裳這才對我說起來了事情的真相。
梅若裳大學畢業后，憑借優秀的專業知識拜入到了吳顯彰的門下，當時身為國內生物學巨搫的門生，梅若裳偶爾從吳顯彰的口中聽說過九號科研計劃。但這項實驗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并不知道。
渴求真相，是所有科研人員的精神訴求。初出茅廬的梅若裳也是一樣的，她一直想要接近九號科研項目的核心秘密。
我不禁笑了一聲，說道：“你們這些人啊，我就納悶兒了，這不是閑得沒事找事嗎？”
不料，我這句話剛說完，梅若裳忽然停下了腳步，眼神中帶著些許的哀傷。
“你怎么了？”
“我以前的對象，就是參與九號科研的人員。”
我喜出望外：“那還等什么呀，找他去呀，咱們開門見山直接問，總比像沒頭蒼蠅似的瞎撞要好吧。”
可梅若裳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驚呆了：“他死了。”
“啊？”
“那天晚上，我記得是一場大雨，他離開后……再也沒有回來。”梅若裳的語氣不盡哀婉，凄楚的目光怔怔地望著遠方出神。
“所以，你想查出真相，其實是為了你男朋友？”
“嗯，我不相信他就這么死了。尤其是，認識了你之后。”梅若裳邁開了腳步，我們繼續往前走。
她接著說下去：“在我們去大興安嶺的那一回，我原本不在吳顯彰擬定的名單之內，是我堅持要求把我的名字加上去。”
“哦，你知道吳顯彰此行，一定是和九號科研計劃有關的是嗎？”
梅若裳不答，繼續說道：“可我知道，你是他們的關鍵人物，吳顯彰那時候就想除掉你了，所以我才幾次提醒你，記得嗎？”
我點了一下頭，有人要殺我，我怎么會忘呢？但我同時也說道：“現在我明白了，殺我的不是吳顯彰，也可能是蘇靈杰。”
梅若裳沒有接我的話，依舊說自己的：“后來我知道顧長友在北京，原本去那里想要找他的，因為我對象生前和他的關系很要好，我趁著還沒有回云南，想問清楚他一些事。就是在那時候，我遇到了初一。蘇烈，你知不知道，我、你、吳胖子、初一，這四個人的小團隊里，初一是深入接觸過九號科研實驗的人員。”
我想起初一在藏金坳對我說過的話，如果那里真的是九號科研曾經的基地，那么我也應該算是。但我有沒有印象，所以姑且聽之，聽罷一笑也就算了。
我并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只是點了兩三下頭：“嗯，他說過，但是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
“他那時候不是給你看過一些照片嗎，上面全都是尸體。我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就明白了，九號科研項目，是一個害人的科研項目！”
至今，那血淋淋的照片在我的頭腦里揮之不去。
“初一曾經說過，他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云南的一家工廠。”
“嗯，他以前和我對象的關系很好，兩個人是好朋友。可是那一次我見到他，他卻不知道我是誰。就連以前的一些事也都忘記了。”
我想，無論是初一、二號，還是吳顯彰，他們對我說起的一些事情，我也都沒有印象。難道我和初一都得了失憶癥了？可是又一想，這種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因為從小到大，我記憶里的事情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
像什么小時候生活在藏金坳，和梅若裳談過戀愛，這些事我統統不記得。更何況，梅若裳已經親口否認了我們二人的關系。那就說明，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過。
我問她：“那間工廠在什么地方？”
梅若裳說：“我也是順著線索追過去的，我對象留下過一本日記，里面記載了這家工廠。可是等我找過去的時候，工廠已經被廢棄了。那地方我全都翻過一遍，什么都沒有。”
“你對象的日記呢？”
“丟了。”
“丟了？那……那你對象怎么會提到工廠的？”
“他上面說，當初是和蘇靈杰一起去的。我幾次聽吳顯彰提過蘇靈杰，知道他是九號科研項目負責人之一。”
我已經蒙了：“等一下，你是說，九號科研項目不止一個負責人？”
“嗯，蘇靈杰只是一個二把手。他上面還有一位總負責人，那人叫程鏞。”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呀，媽的，吳顯彰這老狐貍，又沒跟我說實話！”
“這不怪他，因為程教授，已經失蹤好多年了。”
“什么時候的事？”
“很久了，程教授是國內外頗有威望的老教授，聽說就連蘇靈杰也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可這樣的一個人，卻悄無聲息地失蹤了。當年這件事在整個生物學界都很震動，組織上也派人搜尋過程教授的下落，可是一直沒有消息。”
我明白了：“所以程教授失蹤之后，蘇靈杰才成為了總負責人？”
“嗯。”
“工廠呢，你繼續說，是怎么回事？”
“當時我對象跟著蘇靈杰到了那里，干了些什么，日記里沒有寫。但是我對象卻在那篇日記的最后一行，寫下了這樣一句話：這里已經廢棄了，他希望這個秘密永遠不會被人發現。但是我良心很不安，可我又不能說出來。”
我認真地聽著，仔細揣摩著這句話：“完啦？”
“嗯，只有這一句。”
我難掩內心的激動：“一定是那家工廠隱藏著什么秘密，難怪你要去那里呢！”
梅若裳輕皺眉頭：“可是我找過了，工廠里除了一些搬不走的大型機器，什么都沒有。”
“那家工廠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反正一時找不到二號和吳顯彰，說不定工廠里的秘密可以救初一和老吳。
梅若裳說出了兩個字：“昆明。”
我們加快步伐，路上攔了一輛車，在路上輾轉了多時。第三天的凌晨才到達了昆明。
舟車勞頓，但我也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執意要馬上前往工廠。
廠子的地址沒有在市內，而是遠在市郊。我們已經找不到車了，只好作罷。
晚上投宿在了一家招待所內，梅若裳讓我記得關好門窗，拉上窗簾。
我知道她是擔心張鐸追來，說道：“他絕想不到你會去而復返。我已經告訴孫老二了，這件事千萬不能說出去。”
“對了，孫老二怎么就乖乖放人了，我在蘇靈杰那兒，可是值一萬塊錢呢！”
“很簡單，我給了孫老二一萬三！”
我苦笑一聲：“原來我這么值錢啊。可是不對呀，你怎么會有這么多錢的？”
“這筆錢不是我給，而是你來出。明天一早，先把錢給孫老二匯過去吧。”
我無奈地說道：“你可真是慷他人之慨呀，老吳要是知道了，一定又得罵我敗家了。”
梅若裳盈盈一笑：“怎么，你蘇烈的命不值這些錢嗎？”
能從孫老二的手里逃出來，比什么都重要。要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到西藏。雖然這個價錢貴了許多，但這筆錢我也是意外得來的，就當是花錢免災了。
在招待所的一夜，我睡得格外踏實。等到第二天一早，梅若裳就敲響了我的房門，催促去匯錢，然后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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