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林瑤瑤手機震動聲傳來，打破這曖昧的氣氛。

她眨巴眼睛，這才動手推開任摯。

林瑤瑤掏出手機，一看是林玦，心里有絲不安。林玦可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

她看一眼任摯，示意他不許說話，又往旁邊挪了幾步，這才接聽。

“哥哥。”

“瑤瑤，馬上來明康醫院十六樓，舅爺腦溢血正在搶救。”

“！！”林瑤瑤有一秒的思維停頓，“我、我馬上來，我馬上！”

林瑤瑤剛掛了電話，任摯就湊上來。

他看出不對勁兒，問：“怎么了？”

“爺爺，在醫院搶救。”

“我開車送你去。”

林瑤瑤沒有拒絕。

她現在沒有心思想其他事情，只想快點到醫院。

林老爺子有高血壓，平時又愛喝酒，因為沒出過事，說也說不聽，像個老小孩。不過醫生有提醒過，不容忽視，這病雖是慢性病，也是能隨時要人命的病。

一路上紅燈不少，任摯看見林瑤瑤放在腿上的手不住的發顫，他抓上去。

林瑤瑤難得沒有甩開他的手。

到了醫院門口，任摯停車：“你先上去，我去停車。”

“嗯。”

林瑤瑤應了一聲，就往主樓十六樓跑。

十六樓是vip樓層，人少，特別安靜。

安靜到可怕。

林瑤瑤剛出電梯就看見大伯摟著大伯母坐那兒，周圍有兩個醫生正在說著什么。

林玦正站在一旁打電話。

林瑤瑤跑過去，林玦正好掛了電話。

她拉著林玦手臂：“哥哥，怎么樣了？”

林玦拍了一下她肩膀，似安慰：“正在手術室，你先別急。”

林瑤瑤抬頭，看見“手術中”三個字，燈光炙白晃眼。

“瑤瑤，我現在要去聯系一下這方面的專家，你在這兒守著。”林玦看了一眼旁邊，“舅父舅母年紀大了，你要懂事點兒。”

“好。”

林玦拿著手機走到走廊另一頭，繼續打電話聯系人。

林瑤瑤轉身蹲下，低聲安慰：“大伯，大伯母，爺爺沒事兒的，別擔心。”

“是我沒注意，爸爸暈了我都沒發現。”李夢滿臉自責，說完又忍不住哭。

林柏攬著李夢肩膀：“沒事兒，沒事兒。”

“爸爸要是出了事，我……嗚……”

林瑤瑤握著李夢的手：“大伯母，不怪你，你別……自責。”

林瑤瑤撇過眼過，她看李夢哭，她也忍不住。

突然，手術室門打開，一個穿著手術服的護士走出來，她手里拿了一個面板：“林老先生的家屬，麻煩來簽字。”

林柏剛想起身。

“大伯，我去。”林瑤瑤跑過去。

她握著筆迅速簽上自己的名字，她都沒有細看那單子寫的什么，只隱隱約約看到“病危”、“責任”幾個字。

手術室大門再次關閉。

這時來了幾個護士，送了些小食和飲品過來，開始給林柏和李夢講解安慰。

講解這病情的嚴重。

安慰醫院有最頂級的醫療團隊，要有信心。

林瑤瑤沒忍住，只好偷偷跑到樓梯間，她靠在墻上，淚水便不受控的砸了下來。

不一會兒，樓梯間的感應燈便滅了，只剩無盡的黑暗。

這里不似外面燥熱，從地底竄出來涼意。

像是地獄。

林瑤瑤是怕黑的，可是現在卻來不及害怕黑暗，她怕疼愛她的爺爺就這樣走了。

毫無征兆，沒有任何預告的離開。

這樣的感覺太可怕了。

讓人連后悔，連挽留，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嘎吱——”樓梯間的大門應聲而開。

感應燈隨之而亮。

任摯帶著光走進來，他高大的身軀立在林瑤瑤身前。

林瑤瑤抬頭，已經滿臉的淚水。那飽滿的唇已經咬得有些出血了。

任摯心難受得不行，以至于他不敢去碰她。他知道林瑤瑤不喜自己的觸碰，在這個時候，他不想讓她更難受。

林瑤瑤看著他。

她看不清。

任摯的身影透過淚水，早就模糊，可是在這個靜謐的空間卻清晰的無法忽視。

她身體前傾，緩慢而又僵硬的靠在任摯的心口上。

林瑤瑤覺得，或許是她現在太需要一個依附，所以她才會那么渴望有一個人能抱著她。

任摯僵硬了好幾秒，然后伸手環住她小小的身子。

他是不畏生死的，他早就在十幾歲的年紀親自面對過死亡。從他活著回來的那一刻起，這世間再不存在他害怕的東西了。

他感覺到林瑤瑤身子的顫抖，感覺到她內心的無力和害怕。

他手不停地輕拍她的后背，想通過這動作讓她緩和一些。

林瑤瑤情緒終是失控，她嘴里發出藏不住的嗚咽聲。

任摯在這一刻，徹底看清自己的內心。

他敗了！

他想替她疼，替她承受這世間所有的不美好與磨難。

任摯體會到無力的感覺，他很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了，他只能不住地說一些根本無用的安慰。

“別怕，會沒事兒的。”

“瑤瑤，我在這兒。”

“別怕……”

林瑤瑤哭了一會兒，才冷靜了一些。

她退出任摯的懷抱，身子還控制不住的抽泣。

任摯也沒帶紙巾，只能掀起衣角給她擦眼淚，動作溫柔又體貼。

他剛擦過，林瑤瑤大眼睛又滑出珍珠。

來來復復，像是收不住。

任大少第一次明白，為什么文化人能寫出“女人是水做的”這樣的名句來。

太他媽貼切了。

他都怕林瑤瑤把自己哭干了。

他擦著她的眼淚，無奈心疼道：“怎么樣才可以不哭？”

像是問她，又像是問自己。

回應他的只有小姑娘努力隱忍，卻又無法隱忍的抽泣。

任摯真想把她打昏。

他聲音低沉：“要瘋了……”

林瑤瑤垂下眼眸，努力調整心緒。她告訴自己，要堅強，要懂事，現在這樣只會讓大伯和大伯母更難受。

這樣想著，克制著，她情緒終于穩定了一些。

又過了一會兒，她吸了吸鼻子，伸出小手把任摯上拉的衣角拽了下來，遮住他晾了半天的腹肌。

“我可以了。”

“嗯。”

林瑤瑤拍了拍臉，抬頭：“我眼睛紅不紅？”

她不知道她現在引人犯罪的模樣，任摯咽了一口口水：“紅。”

林瑤瑤抿了抿唇，又揉了兩下眼睛。

任摯把她小手抓下來：“不用裝。”

“？”

“大人都不裝，你個小朋友裝什么堅強？”

任摯對上林瑤瑤的視線，那眼睛又染上淚水。

他撫上她的臉：“乖，別哭了。”

林瑤瑤沒有躲開，垂下眼眸乖巧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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