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施然接過，語氣溫柔且寵溺，“寶寶，怎么了？”

        “哦，你想讓媽媽現在去接你是不是？”

        無形的刀劍襲來，柏明辰不動神色，心里在淌血。她那么驕傲的一個人，被迫嫁給一個紈绔子弟，還要給他生孩子，那個時候她該有多絕望。

        老天爺真的可恨！折磨他一個就好了，為什么還要這樣虐待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子。

        “好，那媽媽去接你，但你要聽話，不能哭鬧，好不好？”施然掛了電話，獲得了解放似的，說：“明辰，你慢慢吃，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

        柏明辰擠出一絲笑容，“好。”

        施然背起包，跨出去幾步，轉身回頭，再次跌進他溫柔哀傷的凝視里。

        “明辰，你好好的啊！”

        柏明辰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嗯，你也要好好的。”

        陽光融化在他的眼睛里，照耀著置身寒冬的她。他或許不知，她是他最大的精神寄托。對爸媽是割舍不了的親情，對他，是多年來習以為常的陪伴，是友情、愛情和親情。她說什么，他能懂，她想什么，他都知道，她要做什么，他都寵著。

        可是時光這把利刃，豁地撕開一段不可逾越的鴻溝，把他們生生地分開了這么多年。

        情深緣淺，佳期如夢。她置身雪地里，冰封萬里。

        可她總會走出來的。就像是解不開的題，只要不放棄，多次嘗試，靈活變通，總會解出來。

        施然，振作起來，你才二十五歲，人生還有幾十年的時光。你一定會走出這段坎坷。那個時候，不管柏明辰在哪里，只要他身邊還有你的位置，你就去找他，和他永遠在一起。

        想到這里，施然笑了，這次是充滿了希望和美好的笑容。

        這一刻，她比任何時候都美麗。

        “明辰，再見。”

        她的笑容感染了他，那些悲苦都靠后了，他心中軟軟的，“然然，再見。”

        目成心許，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還會再見。

        下一次，她要獨立，自己的事情自己說了算，再也不要錯過柏明辰。

        施然走出店，給裴以默打電話。

        “你這個女人還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老子不去！”那邊的裴以默還在暴跳，只想罵人，孩子也不要了。

        施然已經徹底惹惱了他，他想了很久該怎么狠狠地教訓她，后來又覺得看到她就煩，不如去民政局跟她扯一張離婚證，撇清關系，隨便她，他再也不要管她了。

        “我已經和他說好了，我們徹底相忘。”施然說。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裴以默要的是羞辱他們得到快樂，才不關心他們到底怎么樣。

        施然就是和柏明辰當場私奔了，或者跳河殉情了，都跟他關系不大。

        “我告訴你，施然，你不要以為”

        “以默，我錯了。”施然打斷了他。

        裴以默驚疑，一下子就愣了，他嚴重懷疑自己被施然氣得聽覺錯亂了。施然叫他以默，她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他。

        施然呆板無趣，從來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即便和她領了證，裴以默也沒想過和她做夫妻。這些年，一直冷落她，很多時候都不記得她的存在。

        施然也是個直脾氣，對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討好。兩人楚河漢界，涇渭分明，這幾年來，誰也不干涉誰。

        可是，柏明辰出現了，他親她、故意羞辱她，欺負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有那么多的怨恨和怒火。

        聽到她叫以默，裴以默心中小小抽動一下，眼前浮現出施然流淚的樣子。她目色哀傷，淚水一顆一顆地劃落，那么讓人心疼。

        裴以默想，他其實并不討厭施然。他高一的時候就見過施然，算起來，他們認識近十年了，沒想到，還能有今天。她叫著以默，說她錯了。

        施然該不會被他欺負瘋了吧！裴以默懷疑。

        高中時代的施然，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扎著高高的馬尾，青春過人。她性子溫柔，也冷淡，不跟那些喜歡嘰嘰喳喳的女生一樣，也不愛湊熱鬧。頗有目下無塵，孤高自許的狀態。她的世界里只有兩個名詞：學習，柏明辰。

        校園之大，再也沒有別的人和東西入她眼。但裴以默有幸見過她的另一面，她緊緊抱著柏明辰的胳膊，擰眉嘟嘴地撒嬌，聲音也軟軟的，“我不要！我就要做高三天一聯考的試卷，你去班主任的教室給我偷！”

        “偷過了，失敗了。”柏明辰嗓音含笑。

        施然更加不樂意，還裝哭，“你騙人，你沒有去，高三的班主任是個高度近視，他早上眼鏡摔壞了，現在肯定跟個瞎子一樣，你去偷圣旨也能偷出來吧。”

        兩人坐在教學樓后面的石階上說話。裴以默翻墻上網回來，路過看了一眼。施然嗚嗚哭著，聽起來挺傷心的，但卻一滴淚也沒有。

        兩人都無視他的出現，柏明辰跟個傻子一樣，還有模有樣地給她擦淚，“然然，別哭了，大不了，我給你去買一套！”

        施然蠻不講理，說：“試卷是絕密的，買不到，我不管，你去偷。那個教物理的劉主任那么喜歡你，巴不得高三帶你，你一定能從他那里拿到試卷！”

        裴以默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這兩個人是讀書讀傻了嗎？學霸的世界他果然不懂。

        后來，不時有男生看到施然高冷走過，就激動地捅他，叫他一起看，“快看，那就是一班的女神施然。”

        “女神？”裴以默不屑，說：“女神經還差不多！”

        施然是好看的，五官秀氣，皮膚白凈，個子也高挑，十足的氣質美人。但他不感冒，青春期的男生朝氣蓬勃，生理沖動旺盛，所以他只喜歡眼睛大，臉小，身材發育好，那種明艷有女人味的，比如同班的張婉瑜。

        但張婉瑜也是個傻子，有天晚自習結束后，他把她堵在樓梯間，鄭重地問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從來都是女孩子追他，那是他第一次向一個女孩子表白。

        誰知道張婉瑜眼神淡淡的，撩了撩頭發，問他，“你知道今天物理考試，最后一道大題的答案嗎？小木球的速度是15米每秒，還是10米每秒？”

        裴以默，“”

        這個問題問他一個差不多交了白卷的人，多少有點兒找和尚借梳子的意思。

        張婉瑜說：“你不知道吧，那我去問柏明辰了，他是物理課代表，一定看到答案了。”

        “我是說，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裴以默很氣惱。

        他家里有錢，穿的都是名牌，他本人也長得好，去哪個學校，都能被評為校草，他收到的情書沒有一千封，也有八百封了。但沒想到張婉瑜敢這個態度對他。

        “女朋友？”張婉瑜聽到笑話了一樣，哈哈大笑，跟他說：“我想做柏明辰女朋友，你說施然會不會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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