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師弟，你容我想想。”顔悟靈環視四周，最后將目光落在了那鍛爐上。

煉器與煉丹都是需要經過選材、煉化、鑄型這一基本步驟，之后煉器還需要刻畫陣法注入靈氣，進行封印、開光和日日溫養。

這選材方面既然用的師父賜的稀世玄鐵，那這一個步驟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這根長棍的鑄型顯然也不構成問題，那么問題很有可能出現在煉化這一步了。

“六師弟，你能不能現場鑄造一個物件給我看看。”顔悟靈看向六師弟：“不必多精細。”

“好。”六師弟當即點頭，大步流星的走向鍛爐，便開始選材煉化。

鍛爐一開，撲面的熱浪瞬間向四周卷來，那火星子亂蹦，刺得悟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顔悟靈也皺起了眉頭，但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

所謂煉化，便是要將煉器的材料去其雜質、提純精華，對溫度和控火的能力有及其嚴格的要求。

不同于煉丹師的精細控火，煉器師除了特定材料要求之外，都是以及其霸道的火焰在短時間內最大程度的淬出精華。

火就顯得尤為重要。

“果然……”顔悟靈微微瞇起眼睛，看出了問題所在。

“大師姐？”悟空瞇起眼睛看向顔悟靈，在瞧見顔悟靈依然目光灼灼認真看著那鍛爐之后，它也忍著雙眼的不適和刺痛，盯向了那鍛爐。

這邊六師弟已經將紅熱發光的材料進行下一步的錘煉敲打。

汗水順著脖頸往下流淌，衣衫濕噠噠的糊在了身上，高溫撲在臉上，火星乍起，一瞬便燃了他半邊眉毛。

他高舉著手中的錘子一下又一下的捶打著，眼前卻好像浮現出自己過往的一幕又一幕。

他起初以煉器入道，頗受師父賞識。

為了方便采礦石和鍛造，他居住的位置較偏，別人不愛來，他也不常出去。

只有那七年的時間里，大師姐常來他這里玩，他便不執著于煉器，而變著花樣的研究些魯班鎖之類的小玩意兒。

大師姐常夸贊他手巧，有時一日里他說的話，比他早前一年里說的都要多。

那時，他是開心的。

即便那時他已經發現自己的鍛煉之術已經卡住了，他心里也是開心的。

直到后來，大師姐不來了。

她一定是發現了自己是個廢物……對吧？

她不想再在自己這個廢物的身上浪費時間了對吧？

他讓大師姐失望了……對吧……

不，他還有一塊玄鐵，那是師父賜的，用這塊玄鐵，說不定他可以突破！

一定可以的……

足足一年的時間，每一刻都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在其中，每一日都是千錘百煉。

眉毛和頭發被火星子燃去了，還會再長出來。

皮膚被火星子燙過也沒有感覺了，他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眼前的鍛爐上。

可……最終他仍未突破。

仙器，又是仙器……

甚至連一件極品仙器都算不上……

廢物。

真是個廢物。

六師弟感覺自己好像聽見了大師姐的聲音：“給了你七年時間都沒有半點進步，浪費我的時間……”

大師姐，你聽我解釋！

“廢物，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六師弟如鯁在喉只覺得渾身如同被澆了一桶冷水似的疼。

“為師給你稀世玄鐵，你竟然只煉出這么一個破銅爛鐵，為師對你很失望。”須菩提老祖的聲音也在他身后響起，但是冷意：“你走吧。”

“師父！師父徒兒知錯了！”六師弟的臉仿若被火燒過一樣，燙的法疼，心中卻冰冷的四肢在發顫：“師父求求您再給一次機會吧師父！”

“是再給你一次機會？還是讓你再浪費我的稀世玄鐵？嗯？廢物。”

廢物。

廢物。

一聲聲“廢物”從大師姐和師父的口中交替說出，六師弟只覺得目次欲裂。

一下又一下的錘煉聲震顫人心，單是聽著都覺得頭皮在發麻，那一下又一下的捶打像是一道又一道的悶雷在顱內炸響。

顔悟靈聽著這個聲音從起初的震撼到后面的疑惑。

六師弟的節奏變了，似乎與自己前兩年來玩時聽到的聲音節奏有所不同，似乎比之前更急，甚至凌亂。

“注意節奏！”顔悟靈趕緊出聲提醒：“六師弟！切莫心急！”

六師弟聽了顔悟靈的話，這才猛然從幻覺中醒悟過來，他整個人一僵，這才發覺自己剛剛居然被幻覺所控制，甚至有了投身鍛爐，一身煅器，證明自己不是廢物的沖動！

如若不是大師姐叫自己……

六師弟的身上徒然驚起一身的冷汗，手中的錘子也差點握不住。

“六師弟。”顔悟靈看著六師弟皺起了眉頭，聲音難得嚴厲起來：“有大師姐在這呢，你怕什么！繼續！”

聽見顔悟靈的話，六師弟這才渾身一震，頓時收斂了心緒，再次掄起了手中的錘子，這一次一錘砸下去，火星子竄的老高，聲音如炸雷。

顔悟靈聽著這熟悉的節奏，松了一口氣。

她的目光落在那錘子之上，隨著錘子的降落，聽見炸雷的錘音，只覺得自己渾身震顫，一時之間也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世間大道，萬法歸一。

煅器如鍛體！

悟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覺得雙目被煙熏火燎越發刺痛難忍，它心生退意轉頭去看顔悟靈時，卻發現顔悟靈的鍛體如今以突破到了第六層，鋼筋鐵骨！

它在這邊睜眼都費勁的時候，大師姐居然就這么……突破了？

沒吃生靈丹，沒盤膝入定，就這么……看著看著……就……突破了？！

震撼和崇拜同時襲來，悟空看著大師姐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境。

大師姐果真……恐怖如斯！

它必然要更加努力才是！

日后，它也要常來六師兄這里，萬一也能如大師姐一般趁機突破呢？！

在悟空的震驚之中，六師弟這邊已經開始退火進行下一個步驟了。

一直到最后那一把短劍被盛到了顔悟靈面前：“大師姐，我打了一把短劍。”

雖只是普通法器，但也是價值不菲的寶貝，若后期精細雕琢附上對應的符文，也能達到中品仙器的效果。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利用手邊現成的材料打造出來已經證明了六師弟的實力。

看著未經過細致打磨的短劍，顔悟靈卻有了別的擔憂。

“六師弟。”顔悟靈的視線落在了六師弟的臉上，神情凝重：“你剛剛，是不是生出心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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