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耳握著手中的暖玉，心也跟著暖了起來，大師姐還是想著他念著他的。

很快，便有另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來了：“她若是疼你怎么不親自來看看你？只打發這么兩個人來隨便送點東西，她心里只有那只石猴，哪里有你？”

“不！不是這樣的！”六耳猛地搖頭在心里同那聲音辯駁：“你胡說！”

“呵？我胡說？那你說，她人呢？這么一塊玉，跟打發要飯的有什么區別？你在三星洞時就是個外門弟子，若不是看你可憐，你連外門弟子都當不成！若是你還要些臉面！就把這玉扔了！扔的遠遠的！

扔出去！

扔到那兩人的臉上！

讓他們帶著這玩意兒滾得遠遠的！

扔！

扔啊！”

六耳聽著那不斷催促的聲音緊緊握著玉，還將另一手也蓋了上去：“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那聲音沉默了。

眼瞧著六耳一會兒氣的齜牙咧嘴，一會兒又委屈的垂頭喪氣，沒一會兒又氣呼呼起來了。

“哥，我咋感覺他怪怪的呢？”玉面扯了扯狐叁歲的袖子，小聲說：“我一時之間都分不清，他現在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噓。”狐叁歲搖了搖頭，示意玉面不要多說。

大師姐提醒過，這六耳的性格敏感，指不定哪句話就會傷害到他，既然如此，還是不要多言比較好。

玉面點了點頭，兄妹倆給六耳送了玉之后就徑直回了積雷山摩云洞。

剛到門口，玉面便聽到里面傳來一陣咳嗽呼痛聲，她趕緊提起裙擺沖進洞府：“父王！父王您怎么了？”

“咳咳咳……”萬歲狐王用手按著胸口，身上的狐毛顏色暗沉打了結，原本威武的身軀瘦了一大圈，那雙眼睛黯淡無光，明明是望著玉面和狐叁歲的方向，卻像是找不到焦距一般空洞虛無：“吾兒回來了？”

一瞧見這一幕，狐叁歲覺得胸口一緊，立即跪撲在了萬歲狐王的面前：“父王！”

“兒啊，我原以為你們還需再等些時日才能回來的，為父活了這么多年早已見慣生死，只是可憐了你們……”萬歲狐王的手顫抖著撫過狐叁歲的頭頂，又順著他的臉輕輕摸著，似乎想要在最后的時刻將孩兒的模樣深深印刻在心中。

“父王，若是知道……若是知道……”玉面哽咽到快說不出話來了：“女兒絕不會離開您半步！”

“玉面，為父早就算到有這么一天的，能在死前找回你哥哥，為父已然無憾了，只可恨那靈山！咳咳咳！”說起激動時，萬歲狐王又咳嗽了幾聲，胸口一陣刺疼。

狐叁歲和玉面趕緊扶著萬歲狐王幫他撫背順氣。

“聽著……”萬歲狐王喘著重氣：“待為父離開之后，你二人定要提防靈山，提防……咳咳……”

“父王，您先別說話了！”玉面想起什么似的趕緊伸手搖晃著狐叁歲的手臂：“哥哥！大師姐！大師姐給的那個！那個！！”

那可是太上老君煉制的八品丹，肯定是好東西！

“大師姐……對！”狐叁歲立即想起顔悟靈叮囑的話，手腕一翻便拿出一壺酒來：“父王，喝酒！”

“哥哥！這個時候你讓父王喝什么酒啊！不是這個！是丹藥啊！”玉面急了。

“好香的酒。”萬歲狐王的鼻子動了動，他伸手拿過酒壺聞了聞：“玉面，為父大限將至，丹藥再靈也救不回為父的命，臨死前能喝到這么好的酒，也是一件樂事！”

說完這話，萬歲狐王直接將酒倒進了嘴里。

桃香沁人心脾，炙熱的酒香一入肺腑便燙的他渾身戰栗，充沛的靈韻一瞬間便融入血肉。

“好酒！”萬歲狐王一抹下巴，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然后便和衣躺在了床上：“為父可以安心去了，你們……一定要相互……扶持……”

萬歲狐王的聲音越來越小。

“父王！”玉面高呼一聲便撲倒在床邊，哭的肝腸寸斷。

“妹妹……”狐叁歲也覺得腦子發懵，但一想到現在玉面能依靠的人只剩自己了，狐叁歲便忍著悲痛，將手搭在玉面的肩膀上：“你還有哥哥……”

“哥哥！”玉面轉頭撲進了狐叁歲的懷中：“哥哥，我們沒父親了……”

原本還強忍悲痛的狐叁歲聽見這話，好像聽見腦子里有一根弦崩斷的聲音，這眼淚便不受控地流了下來。

等兄妹倆抱在一起大哭一場之后，狐叁歲才鄭重說：“妹妹，再看父親一眼吧，然后……然后就讓父親……入土為安！”

那最后四個字狐叁歲說的極其艱難，好像每一個字都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玉面更是險些哭暈過去，她期期艾艾地倚靠在狐叁歲的懷中，兄妹倆望向了萬歲狐王，正想將萬歲狐王的樣子永遠記在心里，就瞧見【安心去了】的萬歲狐王在兄妹倆的面前，翻了個身。

打起呼嚕來了。

睡得，還挺香。

“哥哥、哥哥！”玉面傻眼了，她搖晃著狐叁歲的手臂：“是、是我看錯了還是……”

“不、我也看見了。”狐叁歲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湊上前仔細看了看，才轉頭對玉面說：“父王……好像是喝醉了……”

“？？？”玉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不敢置信道：“可是之前父王明明都……”

“一定是大師姐的酒。”狐叁歲鄭重地點了點頭，長出了一口氣哭笑不得：“不管怎么說，咱倆還有父親就是好事。”

“嗯。”玉面笑中帶淚對著狐叁歲點了點頭。

沒有什么，比他們一家人都在一起，來的更重要。

另一邊，天庭之上。

顔悟靈帶著鐵扇辦好了手續之后就去了蟠桃園：“我現在就住在這邊，喏，瓊樓仙閣在這里。”

“哇！大師姐的瓊樓仙閣，現在看著好豪華啊！”鐵扇瞧見瓊樓仙閣眼睛都亮了，她可是住過最原始那破敗小木樓版本的，再瞧眼前的仙閣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多虧陛下仁善厚愛。”顔悟靈干笑一聲：“我也能住的舒服點。”

“回去我也看看我的芭蕉洞能不能進階，要是也能變成金燦燦亮晶晶的就好了！”鐵扇對未來充滿了期待，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了拉顔悟靈的袖子小聲說：“大師姐，果然被你說中了，這次臨行前，母親除了送我一個仙閣洞府之外，還把那本很奇怪的書要回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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