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郡城
塔在萬和的身上。
但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進到塔里。
塔跟神秘的門之間到底有沒有聯系?
門的數量很多。
獨眼人東門甚至可以通過它們來趕路。
那么這些妖怪是控制了門還是更進一步可以制造出門?
東門……
對于萬和想知道的又知道多少?
“走吧。”
萬和拍了拍東門的肩膀。
發現門跟他身上的鎖妖塔可能有聯系之后,他暫時反而沒什么心情問下去了。
“好。”
東門毫不猶豫地答應,就企圖越過萬和走進那個墳頭里面的門。
“別裝傻。”
萬和沒好氣地伸手揪住他,給他轉了個身。
“跟我一起去郡城。”
獨眼人使用這個門,他當然是不準備用的。
那幅畫卷,既然東門說可能在他的身上,萬和就也不急了。
他身上已經有了一座塔,不介意再多一幅畫。
有的是時間慢慢研究它們的秘密。
“只是這樣,一時半會我就回不到橫斷城了……”
想想新收的徒弟,萬和覺得石中玉挺倒霉的。
等到他按照自己的吩咐去了黑虎幫,卻發現便宜師父不見了,那臉色一定很精彩。
“活該……”
但萬和毫不同情他。
“如果不是碰上他,那么我就不會心情郁悶,不郁悶就不會酒席都沒吃就回了黑虎幫,也就不一定會打開鬼狼王的畫卷了。”
“所以他這是自作自受。”
萬和給石中玉即將的遭遇下了結論:“我不跟他計較就不錯了。”
……
東門過的很苦。
一路上他不但要應付萬和冷不丁的詢問,還要像仆人一樣跑東跑西操持。
像什么找人問路打獵做飯統統都由他包了。
他甚至懷疑萬和抓他來就是為了做這些的,而不是為了那些烏七八糟的問題。
看了看身后沒有人,東門有些猶豫要不要就此逃跑。
萬和竟然表現的對他放心的很,從來沒有緊盯著他不放。
但他最后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越是這樣,越說明萬和對于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有著十足的把握。
“只希望我不是自作聰明才好……”
要是萬和只是故布疑陣、那他出的笑話可就大了。
苦笑一聲,東門老老實實拎著兩只兔子回到了他們暫住的人家。
這里已經出了山地,人煙漸漸稠密。
當然,只是指房子。
人已經十室九空。
野外常見的,只有這些小型動物。
“這么丁點兒填牙縫都不夠……”
萬和看著東門的收獲,失望地抱怨。
他正懶懶地靠在一戶人家的炕頭。
鍋灶里填滿了柴火。
那都是東門干的活。
“你行你去啊!”
東門在心里怒吼,臉上卻面無表情。
他不做聲的掀開鍋蓋、舀出熱水準備給兔子剝皮。
“倒是能忍……”
看著東門出去的背影,萬和自言自語地輕笑了一聲。
他故意折騰這獨眼人,就是想讓他心浮氣躁。
一個人亂了心氣,就容易對付很多。
不過很可惜,東門居然任勞任怨。
“果然還是應該嚴刑拷打啊……”
萬和有些想改主意。
可惜東門不給他犯錯的把柄。
畢竟也算老熟人了,沒個借口他不大好意思。
“你說你怎么不跑呢?”
到時候萬和就可以義正嚴辭地痛斥這獨眼人背叛了他的信任,順便拷問一下,
被萬和打死那個獨眼人,跟東門在血脈上的聯系出乎意料的緊密。
有了他的血,萬和可以輕松定位到東門的行蹤。
百里之內,無論東門跑到哪兒,萬大長老都能感應到方向。
當然他也不會讓東門跑出那么遠,平白給東門借助門離開的機會。
……
“我問了這村子里幸存的那戶人家。”
東門再次回來的時候,眼神有些差詫異。
顯然他也沒想到萬和的目標,不是,現在應該說是他跟萬和的目標了,居然離得這么近。
“他們說只要沿著官道直走,有個五十里差不多就能看到郡城了。”
“哦,是嗎?”
萬和毫不意外。
離得這么近,他其實已經隱隱能聽到戰場的動靜,甚至憑借五感感覺到空氣中的不尋常。
他倒是沒想到東門出去干點兒活的功夫還能順便找人。
“你要去郡城做什么?”
東門一邊麻利地用菜刀將洗剝好的兔子剁成塊,一邊隨口問萬和。
既然跟萬和通行,有些事他也是可以開口的。
反正到時候他也會知道。
“去找人。”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萬和也隨口回答了他。
“找人?”
東門怔了怔。
他是沒想到萬和在千里之外也有熟人。
“想不到吧?”
萬和嘿嘿一笑,卻不繼續解釋了。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獨眼人東門的出現,徹底坐實了這里就是真實世界。
那么,去郡城驗證其實就變得毫無必要。
“但我的真正目的是去驗證秘境的真假嗎?”
“我是去看熱鬧的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老虎的對手永遠只有虎豹豺狼。
除非你抬杠非得加上個熊什么的。
萬屠跟萬老頭的深淺,連萬和都看不大出底細。
那么他們來到這秋林郡,就必然會碰到跟他們同等級數的對手。
這是定數。
“也不知道,黃天道坐鎮的是不是那個什么黃天道尊?”
對于敢自稱道尊的人,萬和還是很好奇的。
更好奇他是不是真的跟荒神一樣三頭六臂。
“很大可能是真的……”
人身走神道的路子,神像一般都是根據人的法身形象塑造的。
萬和雖然不知道黃天道尊有沒有法身的境界去,但看過萬老頭的異象之后,別人整點更古怪的他也不稀奇。
不得不說,東門很識趣。
萬和不說,他就不問。
甚至有時還會主動撿著萬和感興趣的話題說幾句。
搞得萬和都在琢磨,是不是干脆借機收下這個仆人算了。
至于東門愿不愿意。
重要嗎?
……
“師父。”
一大早,那個曾經攻上過郡城城墻的布衣男子就沖進了帥帳。
他叫朱元,是這次黃天道的統兵大將趙老的弟子。
衛兵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沒看到。
“滾出去!”
一聲怒喝從大帳中傳來。
衛兵對此見怪不怪。
攔不住朱元,他們可能回頭挨趙老一頓罵。
但要是攔下了朱元,妨礙了人家師徒交流感情,他們挨的就肯定是打了。
這帳誰都能算得過來。
“師父,該起床了!”
朱元毫不在意那聲怒吼。
他說是要誰三天三夜,但只是睡了一天就完全恢復了過來。
現在只覺得渾身的精力沒地方使。
“出兵吧,師父?”
他期盼地看向大帳中還躺著的趙老。
帥帳本來是中軍議事的地方。
但他這位師父生生弄成了一個大臥室。
反正大事一言而決,也不需要跟其他人商量什么。
此時,趙老正嗦在被窩里,露出個頭朝著徒弟連聲斥罵。
朱元眼尖,早看到被窩里有黑色的長發露了出來。
他故作不知,也不離去,只是在那兒連聲催促趙老起身。
“你個龜兒子,這是翻了天了!”
氣得趙老連不知道哪里學來的土話都冒出來了。
他死死捂著被子,就是不肯起身。
“報!有人闖營!”
師徒二人僵持之際,突然有傳令兵在外面大聲呼喝。
生怕軍情沒有被別人聽到一樣。
趙老倒也不在意。
他一邊惡狠狠瞪著徒弟,一邊大聲回應:“誰啊?是不是孫藝洲不死心又出來鬧騰了?”
守城之道,并不只是死守。
孫藝洲深諳此道,位于頹勢,還時不時地趁黃天道不注意出城騷擾。
趙老對此并不在意。當實力差距過大的時候,小手段就只是小手段而已。
如果孫藝洲愿意,他甚至可以送上一萬人讓他砍著玩。
就怕他累壞了不答應。
畢竟砍一萬頭豬都是能累死人的。
“不是……”
傳令兵的聲音有些遲疑。
“不是他是誰?”
趙老不耐煩地道:“哪兒來的,有多少人?”
“一個……”
傳令兵的聲音比先前更小了。
“我!”
趙老大怒,從被窩里探出半個身子,奮力將枕頭朝著大帳外面扔了出去。
“一個人你他娘的也敢來煩我?我看你是不耐煩了!”
“隨便找點人把他砍了,把頭給我掛到旗桿上!”
傳令兵唯唯諾諾,撒腿就跑了。
他現在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小題大做。
即使那人有些奇怪,是個獨眼,也不至于就跑來阻礙大帥睡覺啊?
下次再有人讓他來報這種事,弄死他!
這傳令兵惡狠狠地想。
不要看傳令兵不起眼,能給趙老做這事,都是他的親信。
倒不是趙老信不過別人。
而是別人不小心惹到他還不知道為什么腦袋就掉了。
趁著師父起身的功夫,朱元迅速朝著他被窩里瞄了一眼。
那頭烏黑秀發的主人,身體白膩豐潤,顯然是個美人兒。
“沒想到師父一把年紀了還有這種艷福,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給我添個小師弟?”
朱元心中嘟噥,敢在趙老發現之前迅速轉移了目光。
“你個小兔崽子往哪里看?”
然而趙老還是發現了,他縮回被窩,緊緊掖了掖被角,防賊一樣盯著自己的徒弟。
……
“我看過了,大體地形是這樣的。”
東門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地形草圖。
先前在黃天道大營前面窺探的正是他。
趕在里面的人馬殺出來之前,他就已經跑掉了。
“如果你要穿過這座大營的話,順著這趟線一路殺過去比較容易。”
黃天道的大營周圍沒有地勢高的地方可以觀察。
萬和甚至發現了兩座小土包被人人為削平的痕跡。
“黃天道如此謹慎,不至于大營周圍連個哨探都沒有啊?”
“而且里面的士兵反應如此遲鈍……”
萬和看著毫發無傷的東門,百思不得其解。
他都做好了英雄救獨眼的準備了。
不說讓東門死心塌地,至少也得報答他一下吧?
萬和看不穿這座大營,獨眼人東門的那只眼睛卻可以。
他只是站在黃天道大營后方,竟然就好像一直看到了郡城之前!
“你這是盼著我回不來?”
東門苦笑。
他雖然自負妖族遠遠比人類強橫,但軍隊顯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
好在,做完這件事,他馬上就能擺脫萬和了。
“沒有,沒有。”
萬和趕緊擺手否認,同時開口糾正他:“不是我要穿越這座大營,是我們一起。”
“什么!”
東門大驚,那只獨眼幾乎突出了眼眶。
要是萬和準備這么做,他還可以敬佩一下。
但送死要捎上他的話……
“我不去!”
這個獨眼人幽怨地像個小媳婦。
打又打不過,事又不愿做。
他能想到的抗議手段只有這個了。
“放心,死不了人。”
萬和安慰他:“我們晚上再行動,一座防守如此松懈的大營,應該沒什么危險。”
以他萬大長老的速度,即使帶上東門,恐怕在被人發現之前就穿過去了。
唯一可慮的是,郡城不讓他們進。
到時候前有郡城,后有黃天道,夾在中間兩面不是人。
……
“你出不出去!?”
大帳中朱元和自己師父的對峙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
趙老越是遮遮掩掩,朱元的好奇心就越是旺盛。
“以往,師父也不這樣啊?”
趙老并不介意被他看見身邊的女人,
反正都是擄掠來的貨色。
這不正經的老頭甚至有時候問他看沒看上。
“我是那種人嗎?”
朱元啐了一口。
“但這次這個有什么不同啊?”
朱元鐵下心來要看個水落石出。
任趙老額頭青筋暴跳他就是不挪動腳步,大有不服你打我一下試試的勁頭。
“報!有人闖營!”
好在,沒等趙老琢磨出要不要對這個兒子一樣的徒弟下手,傳令兵又來了。
“又來?”
朱元一怔。
“這次幾個人啊?”
趙老的心情很不好,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
就在朱元以為傳令兵跑了的時候,傳令兵怯生生地回話了:“兩個……”
“你找死吧?你一定是找死吧!?”
趙老怒發如狂,朱元捂著耳朵都直皺眉頭。
傳令兵苦著臉躲的遠遠的。
他也不想啊!
但是逼他來傳遞消息那個人他打不過……
“對方已經殺穿了半個前營!”
見里面的咆哮始終不曾停止,傳令兵把心一橫,也大吼了一聲。
這消息他也不信。
盡管外面有些騷動,但怎么就被人殺穿了?
黃狼兒唬誰呢?
大帳突然靜下來了。
這么離譜的消息,趙老卻突然沒了動靜。
朱元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師父赤條條從被窩里跳了起來:“好,好!終于來了!”
他也不管那敞開的被窩了,立刻就要往外走。
“衣服!衣服!”
朱元大喊著追上他把衣服塞了過去。
“小朱元,你嘆什么氣?”
就在朱元站在原地看著自家師父一把年紀還毛毛躁躁嘆氣的時候,一個甜膩的聲音忽然在他背后響了起來。
“對了,師父被窩里還有個女人。”
朱元后知后覺。
他好奇地轉過身來。
這時候師父怎么不護著這個女人了?
入眼白花花的一片。
那個女人渾然沒有先前躲在被窩里不肯露頭的嬌羞,就那么赤裸裸地站了起來。
“把衣服穿上!”
朱元嫌棄地閉上了眼睛。
畢竟是師父的女人。
即使她不知廉恥,他也不能……
“不對!她先前叫出了我的名字!這女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朱元猛地又睜開了眼睛,看向那個女人的面容。
那個女人毫不避諱,甚至嬌笑著挺起了胸膛。
“畫姐姐!”
然而朱元好像見了鬼一樣,一個高跳起來,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他真是蠢了,怎么就沒聽出這女人的聲音!
說是姐姐,其實都是那女人強迫她教叫的。
畫魂也不知道比他大了幾十歲!
“難怪師父不讓我看見她……這大營里不是沒有第二個神師嗎?難道是她偷偷來會老相好?”
朱元一邊跑一邊忍不住胡思亂想。
那女人畫魂也是黃天道的老牌神師之一。
至于真名卻沒幾個人注意了。
“不對,師父即使跟他好上了也沒有必要避諱我……”
想想趙老剛才古怪的舉動,朱元越想越不對勁。
“更不會有人敢對兩個神師在一起指手畫腳……”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先前脫口而出的那句垂下香餌釣金鰲。
“師父先前季力掩飾,后來又突然不在意了,難道是沒有必要了?”
埋伏的時候要掩蓋,等到要張網了自然就不在意了。
“所以,這大營里到底有幾個神師?”
朱元悚然。想到自己天天在這里肆無忌憚,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到底有多少人把他的行為看在眼里,又有多少人在暗中嘲笑他?
他愣在那兒,直到一只纖細柔嫩的手輕輕抹上了他的臉頰:“走吧,讓我們去看看,這次來的到底是什么人。”
兩個人就敢于闖黃天道大營,顯然不是一般人。
會是黃天道一直在等待的朝廷底蘊嗎?
……
萬老頭不知道有人對他如此期待。
他正好想閑庭信步一樣在黃天道的大營里踱步。
“朝廷越來越不成器了。”
他一邊走一邊搖頭,說不出來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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