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謝府, 苑香居里, 棕黃色的木桶里升起蒸騰的水霧。
謝婉寧在浴桶里泡了好一會兒了, 她拿起一旁琉璃碗里的澡豆細細地擦拭, 今日實在太過折騰了些, 還穿了那為蓮姑娘準備的紗裙, 總歸是陌生的, 還是要好好的泡個澡。
頭頂的風燈放出柔和的光,她難免就想起了今晚發生的事,謝婉柔竟然真的做了這樣歹毒的事, 她是不會就這么算了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山梔拿過干凈的帕子:“姑娘,您泡了也有好長時間了, 如今雖然天兒熱了, 還是容易著涼。”
浴桶里的水面上撒了山梔新采的花瓣,謝婉寧點點頭, 然后從浴桶里起身, 纖白如玉的身子幾乎泛出光來, 山梔自小就服侍自家姑娘, 這場面見了也無數次了, 每次還是會臉紅。
山梔如同往常一樣給自家姑娘擦身子,她偷偷的感慨, 姑娘的臉自是不必說的,任是誰也不敵她家姑娘好看, 就是這皮膚也是萬里挑一, 渾身雪白,一點兒瑕疵都沒有。
擦到腰側的時候就發現一塊青紅,“姑娘,你的腰怎么了,是撞到什么東西了嗎,”姑娘這一點倒是不大好,這皮膚太細膩了些,稍微碰到了一點兒就顯得很嚴重。
謝婉寧聞言就往腰側看去,果然紅腫一片,她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這是他……握的。
“興許是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東西,不必在意,”她扯了個謊。
山梔點了點頭,以后還是該小心些。
……
苑香居的小院兒里種了好些花草樹木,昨夜一場大雨壓彎了好些樹枝殘花,謝婉寧央了一堆丫鬟來收拾院落,還不忘把謝嘉言叫來幫忙,反正他力氣多得很,不用白不用。
山梔和茜草也上前抱了枯枝,謝婉寧則是拿著剪子去剪裁不合適的杈子,至于謝嘉言則是爬上了樹去。
昨夜的雨大得很,直接把其一側的樹枝給壓折了,如今掛在上面要斷不斷的好不危險,若是哪下不小心砸了過往的行人可就不好了。
原先她們還說要尋幾把子力氣大的小廝爬樹來把這樹杈給弄下來,謝婉寧卻覺得不必如此麻煩,謝嘉言不只力氣大,還會武功,這人選他可是再合適不過了。
一時間院子里的人都抬頭往樹上看,就是謝婉寧也放下了手里的剪子。
謝嘉言可沒把這個當回事,他一早就輕輕松松的爬上了樹,一點兒都沒有障礙。
謝嘉言把穩了間的樹干,他的腳也踩得很穩,此時暗暗沉了一口氣,然后一只胳膊發力,那樹杈就掉了下來。
下面的人一看自家少爺一點子力氣都沒費,這樹杈這么容易就被弄下來了,果然好功夫,都開始贊嘆起來,院子里滿是嘆氣聲。
謝婉寧揚起笑臉,她看著樹上的哥哥,怪不得能引的那些小娘子喜歡。
杜明珠剛踏進院子里就看見了這一幕,她頓住了步子,表哥自幼就與別人不同,那些個公子哥整日里都是讀書,一點趣兒都沒有,表哥卻不同。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正站在那被打落的樹杈前面,然后抬起頭:“表哥,怎么你還同小時候一樣,力氣還是這么大。”
謝嘉言也想起來小時候的事,然后笑了下:“明珠表妹,多謝你夸獎我了,”說完這話就往下跳。
沒想到一個測量不穩,他差點沒跳到杜明珠的身前,就差了一步的距離。
杜明珠后退了一步,她的心跳個不停,先前是嚇得,當驚嚇過后就變成了那種婉轉的小女兒心思,她望著幾乎就在眼前的謝嘉言,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
謝婉寧卻嚇個夠嗆,她原以為謝嘉言功夫早已經厲害了許多,沒想到這次竟然如此莽撞,差點撞到明珠表姐,這若是給明珠表姐嚇出個好歹可怎么辦。
她連忙往前走了幾步,握住了杜明珠的手:“表姐,你沒事吧,我哥哥他就是這個樣子,你可別見怪,”一面說一面細細地打量杜明珠的臉色。
謝婉寧又瞪了謝嘉言一眼。
謝嘉言這才反應過來,他方才都嚇壞了,現在連忙道歉:“明珠表妹,你沒嚇到吧,都是我太大意了,”他說著說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頸:“你若是生氣了,隨你討要什么禮物都成。”
杜明珠“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謝嘉言自幼就有這個毛病,每次犯了什么錯兒的時候就會用手去摸自己的后頸,她再熟悉不過:“沒事,你們倆個放心吧,我又不是玉做的人,哪能一碰就碎了,何況我還沒被碰到,”說著又看了謝婉寧一眼。
謝婉寧連忙喚了山梔過來:“去小廚房叫碗牛乳茶過來給表姐壓壓驚。”
謝婉寧又領著杜明珠進了內間,謝嘉言垂頭喪氣的跟在后頭,往日都沒出過什么差錯,偏今日鬧出了問題。
杜明珠一連咽了好幾口牛乳茶:“方才裁剪樹枝子,怎么沒叫下人來,表哥到底是少爺,不小心受了傷可怎么辦。”
謝婉寧眨了眨眼:“表姐,我哥哥他別的不成,這些事上頭可是一等一的,半點兒傷都不會受的。”
謝嘉言連忙點了點頭。
謝婉寧看杜明珠沒事了才問:“表姐,你今日來是有什么事嗎。”
杜明珠放下手里的甜白瓷小碗:“前些日子蘊儀還和我說等到時候邀著你,咱們仨再一塊出去玩兒呢,”臉上帶了淺淺的笑容。
謝婉寧自然點了點頭:“我自然是要去的了,不管什么時候,你們叫我總就成了,”自那日在女學里為韓蘊儀她們二人引見以后,杜明珠二人倒是更加親密了些,又兼著同歲,如今走的很近。
原本愣愣的謝嘉言此刻卻抬起了頭:“韓家……小姐。”
杜明珠原先做了一副不解的樣子,然后才揚起笑:“是啊,表哥,怎么了,”她的手不自覺握緊了茶碗。
謝嘉言連忙搖了搖頭:“無事,無事,我只是想起上次在茗都茶社的事而已。”
謝婉寧也聽出了不對,依照謝嘉言的性子,他是不會特意去記什么隨意的東西的,除非他在意。
謝婉寧和杜明珠又說了些話兒,倒是杜明珠的臉色越發不好,謝婉寧以為她是被嚇得,還是叫她早早回府去歇息,特意叫了山梔茜草送出門外。
苑香居里,謝嘉言也打算跟著出去。
謝婉寧卻拉住了他:“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她上下打量著謝嘉言。
謝嘉言自然搖了搖頭,很是誠懇的樣子:“我有什么好瞞你的,亂想什么呢,”他邊說著聲音邊小了起來,好像是有那么件事兒瞞著妹妹。
謝嘉言不敢看自家妹妹的眼睛,他看了看案幾上還沒來得及收走的甜白瓷小碗:“那牛乳茶我看著還挺好喝的,若不然你叫山梔去給我端一碗來。”
謝婉寧這還瞧不出來那就不對勁了:“韓小姐她……”上次在茗都茶社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如今是越發肯定了。
謝嘉言原還想著裝傻作怪,此番一聽到謝婉寧的話就忍不住了:“蘊儀她怎么了,”他說完這話就意識到自己說露嘴了,一張白凈的臉都紅了起來,一點也不像他原本的樣子。
謝婉寧此番是徹底篤定了:“蘊儀……叫的如此親密,”她看著謝嘉言。
謝嘉言看著鬼精鬼靈的妹妹很無奈,他轉身要走。
謝婉寧忍不住笑了起來:“哥哥,那牛乳茶真的挺好喝的,我去叫山梔給你端一碗來吧。”
謝嘉言的身影越來越遠,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謝婉寧坐在了玫瑰椅上,身后的靠墊柔軟舒適,她有些心不在焉,看來前世哥哥喜歡的那不幸落水的姑娘就是韓蘊儀了。
她有種恍惚的感覺,如今同前世一點兒也不一樣了,那些人都還活生生的,還有辦法去救,她細細的回想了,聽前世謝嘉言的描述,是在夏日里的一天,同人外出玩水時不小心落水的,她不會游泳,身子又弱,雖然后來被救上來了,可身子到底是損害了,從此纏綿病榻,過了幾年就沒了。
韓蘊儀的事倒還好辦,謝婉寧想起來陸起淮的耳朵,就在眼前了,她到底該以怎樣的形式告訴他呢。
……
第二日謝婉寧就接到了三公主的請帖,說要邀了她去生辰宴。
謝婉寧愣了下,這請帖上標注的位置是暢音園,那次練冰嬉才去得的地方,如今竟然又邀了她。
看這請帖的意思,三公主該是只想辦個簡單的生辰宴,不會如同以往的宴會那般拘束,話雖如此說,她定然還是會邀請挺多要好的小娘子和京城里的公子哥的,此番也要慎重對待下,可別出差錯。
這回不只二房的謝婉寧受了邀,就是謝婉柔也收到了三公主的請帖,顧氏高高興興去了房里,想著要為自家女兒好好挑挑衣裳,沒想到竟然被推了出來,說是不參加這宴會,顧氏很是不解,婉柔平時最喜歡這些宴會了,這是怎么回事。
謝婉柔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回府后立馬就叫了心腹丫鬟去探查那男子,沒想到那人就像蒸發了一樣,一點痕跡都沒有,醉歡樓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她倚在迎枕上,腦海里卻浮現出那晚謝婉寧臉上的笑,難道真是她做的嗎,她還能有這個本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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