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8.暗流潮動（4）


  


陵元縣縣城陵元鎮(zhèn)，一家不起眼的餐館里，兩個中年男人坐在包廂里吃飯，其中一個四十歲出頭，長臉細眼勾鼻，臉色緊張陰沉，正是從市里打車匆匆趕來的盤石鎮(zhèn)鎮(zhèn)長胡明全，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他讓司機開得很快，只花了半個小時，將近一點鐘的時候，趕到了陵元縣，馬上就來了這家餐館，顯得風塵仆仆。


  


而另外一人，國字臉，眉目方正，年紀約四十五六，身材微胖，目光炯炯有神，顯然不是普通人物，雖然穿著一身平常的休閑服，卻有種上位者的氣勢，此人正是陵元縣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武平。


  


十幾年前，武平原本是縣財政局的一個科員，因為辦事細心，有上進心，得到了局長的賞識，一步步從科員做到調(diào)度員，科長、副局長，十年時間，職級也是漸漸的升到了正科級，最后在幾個領導的推舉下，通過市委組織部的考察，成為了新一屆的常務副縣長，一做就是七八年。


  


武平辦事很細心，從來不犯原則性的錯誤，工作態(tài)度把握得很端正，可是也有一個眾人皆知的缺陷，就是為人太過護短，只要是他欣賞看重的下屬，就非常照顧，容不得別人說三道四，與他同級別的領導，基本上都會盡量回避這一點。而眼前的胡明全，正好就是他曾經(jīng)一手從縣財政局的一個副科長直接提拔過去做了盤石鎮(zhèn)的鎮(zhèn)長，算是他的親信。


  


武平看著表情緊張的胡明全，心里暗嘆一聲，有種揪心的感覺，強行壓抑住怒氣，問道：“這么快就回來了？你是從市里提前回來的？”


  


胡明全趕緊回答道：“不是，我是培訓班下了課才打車過來的，我給司機加了錢，讓他加速趕過來了。武縣長，你這么急叫我回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你心里還不清楚嗎？”武平?jīng)]好氣的瞪了胡明全一眼，眼前雖然擺著七八個菜肴，還冒著熱氣，可他卻沒有一點胃口，出神了半晌，才嘆道：“老胡啊，我們也是十幾年的老交情了，一起患過難過來的，沒有人的時候，不要跟我客套，你就叫我老武，我還習慣些！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簍子？”


  


胡明全心頭一驚，顫聲道：“捅婁子？你是指我得罪了周少斌這件事？”


  


武平默然片刻，嘆道：“得罪了周少斌，的確是很不智，明知道他后臺強硬，你還要招惹他，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過，那事情畢竟是個小青年惹的禍，你只是被連累，還算不上嚴重，縣里其他幾位領導，也沒對此做過對的糾纏，我指的是另外一件事。”


  


胡明全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緊張的道：“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武平緊盯著胡明全，嚴肅的道：“你自己做過的事情，你會不知道？”


  


胡明全一頭霧水，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事……”


  


話雖如此，胡明全心里卻是暗暗吃驚，忍不住心想：“莫非是前些日子跟宣傳辦新來的那個妞兒好上的事情被她給告發(fā)了？不可能啊，當時她也收了我的錢，也提出過要求，我都答應了，說出來的話，對她也沒什么好處吧？”


  


武平依然緊盯著胡明全，看他不像是在做作，不禁苦笑道：“恐怕你還不知道吧，上午快下班的時候，紀檢委的副部長龍民生給我打了個電話，語氣很是嚴肅，說紀委剛剛才收到了盤石鎮(zhèn)發(fā)過來的十幾封舉報信，全是你們鎮(zhèn)上一些私企的領導負責人舉報你做過的一些違法的勾當，雖然沒有證據(jù)，可是舉報人數(shù)之眾，卻是陵元縣有史以來最多的，不得不引起紀檢委的重視，紀委的梁書記已經(jīng)授權第一副書記鄒文珊著手調(diào)查舉報信的可信度，隨時可能會立案調(diào)查！”


  


胡明全臉色很是難看，暗罵這些王八羔子都吃錯了藥嗎，居然敢舉報老子，老子給你們的好處難道還少了？也幸虧胡明全精明，當初與這些人合作的時候，把證據(jù)都抹得一干二凈，他們頂多也就是口頭上說說，拿不出真憑實據(jù)，而且真正的證據(jù)，會把這些人也拉下水的，胡明全還算是比較放心。


  


胡明全故意皺起了眉頭，驚訝道：“舉報信？不可能吧？我什么時候跟他們勾結過了？這簡直是胡鬧，是誣陷！”


  


武平也皺起了眉頭，沉聲道：“老胡，在我面前，你還要演戲嗎？你到底有沒有做過，跟我說實話吧！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我不想你出事萬劫不復，趁著事態(tài)還沒有發(fā)展到不可收拾，你趁早坦白，或許我還可以幫你一把，將罪行降到最低。如果一旦立案調(diào)查，出于回避制度，縣里幾個跟你關系不錯的領導，包括我在內(nèi)，可就真的沒有辦法幫你了。”


  


胡明全心里有苦自知，如果只是小問題的話，坦白出來，武平或許可能幫他擺平了，可是關系到蓄水塔工程的款項問題，那可是他蓄謀已久的秘密，如果曝光，影響足夠巨大，武平怎么可能幫他擺的平？為今之計，也只能夠矢口否認到底了。


  


想到此，胡明全搖頭道：“老武，我跟你說的就是實話啊，我雖然犯過一些錯誤，不過都影響不大，別說你，就連我自己，都可以擺平，可我真的沒犯過什么大錯，這么多人舉報，肯定是有人暗中指使，想要誣陷我。”


  


武平默然無語，好半晌才苦笑道：“你知道這次牽頭組織書面材料上報紀委檢舉你罪行的人是誰嗎？就是縣委書記指名道姓要你們盤石鎮(zhèn)大力培養(yǎng)的周少斌！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嗎？肯定是跟你不對路的婁東林松了口，他才會這么做，這是婁東林著手反擊了啊，要是沒有確切的證據(jù)，婁東林這么隱忍的人，會這么冒失嗎？”


  


胡明全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心里也很疑惑為什么婁東林會選在這種時候動手對付他？難道婁東林已經(jīng)掌握了他在工程款上犯罪的證據(jù)了？不可能！無論是張成功還是梁園，都不敢出賣他，因為他們也是同謀，而且婁東林身邊還有個“臥底”，如果真的出事了，不可能不通知他的。


  


胡明全怎么想都覺得不可能，心里也稍稍安定下來，咬牙道：“又是這個周少斌，我已經(jīng)選擇去市里培訓避開他的風頭了，他居然主動來挑釁……”


  


武平痛心的看著胡明全，沉聲道：“老胡啊，我還是覺得這事情不簡單，你要是真的有什么秘密，趁早告訴我吧，我可不想看著你出事！為官一任，除了做點實事之外，還要隨時警惕原則性問題，你怎么這么糊涂啊……”


  


胡明全把心一橫，干脆頑抗到底，一字字的道：“老武，我是真的沒有騙你，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這些舉報的人，都是誣告，肯定是對我有所不滿，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武平嘆道：“你什么都沒說，我對此一點都不了解，能幫你說什么話？如果只是誣告，那還好，我還可以出面解決。可一旦事態(tài)不對勁，鄒文珊的作風你還不清楚嗎？連親人都怕她，做事雷厲風行，從不手軟，如果真的出問題了，她絕對會立即立案調(diào)查。一旦立了案，你就真的完了。”


  


胡明全已經(jīng)感覺到后背涼颼颼的，可是他依然相信自己的秘密，婁東林那幫人是不可能調(diào)查得出來的，畢竟做的臺面上的賬目，一點漏洞都沒有，采購材料一方，也是他的人出馬，誰都找不到證據(jù)。


  


胡明全一咬牙，沉聲道：“老武，你放心，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我怎么會讓你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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