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年之期,椒茶之意
“姑娘,宮里旨意下來了……賢妃娘娘遞了話兒,說讓您不必煩心。”
聆音說的旨意,沈念心當然知道是什么。前兩日三皇子府接連進門兩位側妃的事,在盛京城可謂轟動一時。于是相比之下,皇貴妃給四皇子府選了兩位側妃的消息就不那么轟動了。
但是該知道的人,其實都還是清楚的。只不過因為進門時間稍晚些,所以各家女眷們八卦的程度就沒那么熱烈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煩心了?”沈念心手上的剪刀飛舞著,一盆好好的仙客來就只剩光禿禿的幾朵花了。
“姑娘……這葉子挺無辜的。”聆音坦誠地說,其實仙客來還是有葉子好看。
沈念心又一剪刀下去,直接剪下一大朵燦爛的花苞來,直接別在了聆音的發髻上。
“嗯,不錯。”她滿意地點點頭,意有所指地道:“孤芳獨艷不好么,做什么非要綠葉陪襯呢?”她希望土壤中所有的養分都給那枝開得最好的花朵,有什么不好嗎?
聆音無語:“……”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即便嘴上說著不煩心,可是心里怎么也不可能真的那么好過。
她心疼自家姑娘,絞盡腦汁地想要說一些能讓她開心起來的話題,好一會兒才想到:“對了!奴婢聽人說,小五爺快要回京了呢!”
沈念心聽聞這話,神色果然轉晴了不少,“也該回來了,她走了都快兩個月了。不過,院試和鄉試這么快就結束了嗎?”
按照規矩,從出題到考試,再到評卷,出成績,錦衣衛都是要全程監督抽查的。
“當然不是。據說是因為四皇子大婚,錦衣衛要抽調許多人手。所以陛下才召了小五爺回京。等到您進了皇子府之后,小五爺還是要出京辦差的。”
沈念心輕笑道,“怎么這話說的,像是阿璦是為了我嫁人才回京來似的。”
聆音也贊同這樣的說法:“算起來確實是這樣沒錯,姑娘您面子可大著呢。”聆音見自家姑娘總算是露了笑臉,于是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說起來日子過得真快,去年在大長公主府的七夕宴上,姑娘您與小五爺第一次見面,之后竟然那么神奇地交好起來,連帶著我們這些做奴婢的都跟著占了不少光。”
沈念心回想起過去這么長時間來的點點滴滴,不免也心有感慨,“是啊,一年了。”她以沈念心的身份醒來,至今已經滿整整一年了。當時的她,還在困擾于那樁不靠譜又不著調的破爛婚約,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還有再次嫁入皇室的一天。
而此時,距離她在這個年代過得第二個七夕越來越近了,她的婚期也越來越近了。
“還沒滿一年呢。還有五天,才到您和小五爺相識滿一年的紀念日呢。”
沈念心哭笑不得,“這有什么好紀念的?酸死了。”
宮外新建的四皇子府,卻不像玉棠苑那樣靜謐安寧。在臨近四殿下大婚的這幾天,府里忙著布置正院簡直忙得人仰馬翻。
至于整個皇子府的格局,大管事杜康至今無法直視。原因無他,除了在中軸線上的正院之外,就連離正院最近的議事書房在內,所有的院落都小得十分寒酸。
“殿下,正院規劃得這么大,您日后住哪里?”四皇子府上下,但凡是在殿下面前受重用的,對即將進門的那位正妃都十分崇敬。作為皇子府的管事,杜康當然知道自家主子爺對準皇子妃有多重視,自然也清楚,那些小得他都沒眼看的院落肯定不會讓準皇子妃去住。
無可厚非,皇子妃進門肯定是要住正院的。那么殿下本人要住哪里呢?這個問題從一開始修建皇子府時杜康就想問了,直到現在,終于問出口了。
不過穆子晏對這個問題卻沒有任何遲疑,“本殿自然住正院。”
杜康:“……”他活了大半輩子了,頭一次聽說出宮開牙建府的皇子,沒給自己單獨修個院落的。難道他家主子爺是被沈大姑娘迷昏了頭了?若是哪天夫妻倆吵個架,他家主子爺可連個出走的地兒都沒有啊!
不過主子發話,作為奴才自然得全心遵從。杜康也不好再問正院的事,但是側妃們也入府在即,這些也不能不安排,于是他問:“那殿下,封側妃和嚴側妃分賜哪個院落?”
穆子晏想了想,隨手在皇子府格局圖上點了點,“就望月館和雅月館吧。至于其余的,你看著安排。記得離正院遠些。”
杜康看著自家主子也手指的位置,不免覺得心情復雜。望月館和雅月館都在皇子府的西北角,已經臨近西邊角門了……還要離正院多遠才算遠?
“還有。”穆子晏叫住了正欲退開的杜康,“前些日子讓你著人刻的匾額,做好了嗎?”
杜康這才想起還有這么樁事兒,“回殿下,早就刻好了,就等您吩咐呢。”那匾額是要往哪兒掛,底下人都紛紛猜測,應該是往正院掛的沒錯。可是大家都想不太明白,那“椒茶”二字是個什么意思。
“嗯,掛到正院去。日后皇子妃的住處,就叫椒茶苑。”穆子晏翻開之前從玉棠苑順來的話本集子,看到自己隨手批注過的兩處文字,又跟杜康說,“去移栽些安石榴和棗樹,還有百合和芭蕉。”
杜康忙不迭點頭,一一記在心里。
穆子晏又說,“芭蕉要移栽在假山旁邊。”
杜康有些困惑,但還是一個字都不敢錯的記在了心里。
那話本集子上,“雨潤芭蕉”一詞旁,還有一行雋秀卻瀟灑的沈體批注——雨打芭蕉葉帶愁,心同新月向人羞。馨蘭意望香嗟短,迷霧遙看夢也留。
穆子晏想起那小女人趴在書桌上提筆寫詞的模樣,不由得周身氣勢都和軟了幾分。她既想聽雨潤芭蕉的趣味,又何必只在夢里?
他看向窗外,一片晴空朗朗,心中第一次對七夕這日子,期待如此迫切。
然而此時的豫州,可不像盛京城那般風光和煦。這里已經下了一個來月的大雨,中間統共也沒停過幾天,洪水更是三天兩頭地來上一撥。穆子恩的賑災工作進行得非常不順利。
不過這次隨同他來的幕僚中,確實有幾個有腦子的。趁著之前有幾天晴天的空當,緊趕慢趕地著人修好了大部分的堤壩,這大大的減少了豫州一帶的郡縣的受災情況。而早在他離京之前,齊老也是再三叮囑,這次賑災絕對要一心一意地辦好,半點兒不該伸手的東西都不能碰。
穆子恩難得如此拎得清一回,這次的差事辦得倒也算是漂亮。
他看著外頭又下起了瓢潑大雨,不由得嘆了口氣,“這雨要下到什么時候才算完啊。”
周圍隨同的官員見他一臉的落寞,以為他是擔心百姓受災嚴重,于是都紛紛感嘆起太子殿下的仁德賢達來,甚至時候還在遞往朝廷的折子里大加筆墨地贊揚了他一番。
殊不知,穆子恩只是有點寂寞罷了。當日離京時,要是知道這一趟要出來這么久,他說什么也不會因為跟太子妃一時賭氣,就將文琪公子和文辛公子兩個人都留在東宮。
至少得帶一個出來陪他嘛。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穆子恩的思維還沉浸在那兩個小倌的滋味兒里,不妨打從官驛外頭忽然跑進來一個差役來,一下子打斷了他的思路。
旁邊的縣令生怕他沖撞了太子殿下,連忙跑過去擋在前面,“何事如此驚慌,若是沖撞了太子殿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啊?”
那差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直接就跪下了,緊張得結巴了起來,“外外外外面,有一個神、神神神叨叨的人,說是有天,天天天天機要向太子殿下泄露——啊不,要向殿下稟報。”
穆子恩一愣。想了好一會兒這腦袋才轉過彎兒來,“天機?什么天機?”
差役說:“他他他他他說,天機不可泄、泄、泄露。”
眾人:“……”剛剛不是還說有天機要向殿下泄露的嗎?!
某縣令站出來道:“啟稟太子殿下,微臣以為,這八成是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信口開河,殿下不必放在心里,微臣這就派人去給他打發走。”
其余的官員們也都紛紛附和。
可是穆子恩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別呀,走吧,本宮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天機。說不定這鄉野之地,真有什么土地公也說不定呢。”
天知道,穆子恩被這連月的大雨已經折磨得無聊死了。眼下終于有樂子送上門來,不去看個熱鬧簡直都對不起他這一個月來的清心寡欲。
一出官驛的大門,就見一個道士打扮的老頭手里舉著個桿子,上面還掛著個白色布幡,寫著“天機不可泄露”。
眾人無語:“……”這道士簡直太坦誠了。
“豫水去,祥瑞出。若問歸于何處,白虎足下可尋。”然后那穿著一身破爛道服的老頭就扛著白布幡走了。
眾人再次無語:“……”這道士簡直太任性了。也不問問人家聽沒聽懂就走了?要是沒聽懂,他不是白折騰一圈兒了嗎。
穆子恩卻臉色沉了沉,暗自記下了那道士的話。他詢問地目光落到幾個親信謀士身上,果然見有人也同他一樣,神色凝重。
他作為東宮太子,對天意啊祥瑞啊這種話題,總是特別關注的。那道士說“豫水去,祥瑞出”,雖然看起來神神叨叨,但未必沒有道理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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