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破局
成明帝身體往后略略傾斜,瞪著脊背直直跪在殿中的趙康時道:“把他們帶進來吧。”
三人進殿,江辰滿身血污,頭發散亂,已經看不出人形,是被小太監拖著丟到地上的,江森下半身明顯受了杖刑,一片血肉模糊,其余處倒是并無大礙。蘭姑除了頭上那個血淋淋的傷口,身上只有幾道鞭痕,破了衣服和皮肉,松了發髻,幾綹頭發垂在額前,倒沒有往日的潑辣利落,反而添了幾分柔弱。蘭姑與前兩人相比已經幾乎是完好無損了,可成明帝卻在看見她的那一刻驟然起身,幾乎是勃然大怒般隨手抄起一個茶壺仍到趙康時的額角,登時就頭破血流了。
“誰讓你私自用刑的?你都把人打成這樣了還說不得已?如何不得已?你前日讓周嘉南查了長寧郡主的玉佩,昨天把人抓了,今日若不是朕問你,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把人殺了,先斬后奏啊!”
“臣絕無此心。”趙康時依舊直直的跪在那里,額角的血已經流了下來,滴在他的飛魚服上。。
蘭姑并未下跪,而是直直的站在殿上,望著成明帝,遙遙一拜道;“三哥,多年未見,身體可還康泰?”
成明帝看著她眼神居然有些閃爍道:“朕一切都好。”
朱翊珩看著成明帝忽然情緒激動痛罵趙康時之時便覺得不太對勁,蘭姑這個三哥一出口,朱翊珩便覺得自己似乎誤判了形勢,甚至于可能中計了。
成明帝就那樣靜默的看了蘭姑好一會,才將視線移開,對跪在一旁的江森道:“江辰可是你的親生兒子?想清楚,撒謊便是欺君之罪,都得死。”
江森連忙哆哆嗦嗦的答道:“草民不敢欺瞞皇上,江辰是我弟弟的兒子,我弟弟當年未婚生子,沒錢養育他,正好我成婚多年唯有子女,便將辰兒丟給了我。可我這些年一直對他是視若己出,辰兒家世清白的,絕不是這位官老爺說的什么逆黨之后。”
“那玉佩是怎么回事?宮中器物如何會在你兒子身上?”
“皇上,小老兒父子從沒見過什么玉佩,那玉佩是這位官老爺硬塞給我兒的。”
“你血口噴人!”趙康時勃然大怒:“陛下明鑒,江辰親口說過那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北鎮撫司眾人可以為臣作證。”
“我沒有說過,我也沒見過這個玉佩。”一直一言不發的江辰忽而出了聲,聲音沙啞如同鬼魅。
趙康時忽然目光狠厲的轉過頭,盯著江辰那張形容枯槁的臉,惡狠狠道:“你以為這樣攀咬本官你們就能瞞天過海嗎?”
“趙大人說的玉佩不會是這個吧?”蘭姑忽然冷笑一聲,悠悠然從袖子里拿出一塊跟趙康時所呈上去的一模一樣的玉佩。“陛下,趙大人之前頻繁出入教坊司,我這玉佩從不離身,能仿冒出來也不稀奇。可終究是一個贗品,當年太后賞賜的玉佩民婦從未離身,談何送于他人。”
成明帝看著兩塊如出一轍的玉佩,圖案、大小、樣式、材質完全相同,除了玉石本身的紋理不同,幾乎是一模一樣。年代久遠,便是宮里司寶司的人也不會記得哪塊玉佩的紋理是真的,真是好手段。他憤怒的揮了揮袖子,劉千山會意把兩塊玉佩拿給趙康時看。
看見玉佩那一刻,趙康時幾乎脫口而出,“這不可能,怎么會這樣?”
“你還有什么可說的?”成明帝的聲音聽起來怒極中帶了狠厲。
趙康時腦子里閃過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怎么會有一模一樣的玉佩,把她押到錦衣衛的時候明明已經搜身了,并無此物,怎么會憑空出現?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閃現,難道是夢娘?他趕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成明帝道,“陛下,既然玉佩無法驗明真偽,不妨滴血驗親,她與江辰是否母子一眼便知。”
劉千山在一旁預備看著成明帝的反應行事,只見成明帝沖他點了一下頭,他便對身旁小內侍道:“去準備一碗水,一根針。”
不多時,小內侍端了一碗水,用銀針刺了江辰的手指一下,一滴血落在碗里開了花。隨后小內侍捧著碗到蘭姑面前,蘭姑看了銀針一眼,從頭上拔下發簪,十分利落的將手指劃破,將劃破的手指伸進碗里,片刻,只見兩滴血并不相容,小太監連忙將碗呈上去并稟報道:“回陛下,并未相融。”
趙康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看向蘭姑,只見她同樣看著自己,眼中還帶了幾分挑釁。趙康時這才明白自己已然掉進了圈套,一時不慎滿盤皆屬。
自然是不會相融的,蘭姑事先將手指和發簪上都涂了清油,如何能相融?
成明帝勃然大怒,讓人把江辰父子帶下去,指著趙康時道:“朕本以為你是個難道的剛直又忠心的,誰知道倒是朕錯看你了。為了邀功領賞私自抓人問訊在先,偽造物證在后,如此不擇手段,看來是朕讓你太得意了。傳旨,將趙康時降為鎮撫使,罰奉一年,廷杖二十,必得讓你記住這個教訓。”
趙康時聽著雷霆震怒,并沒有為自己辯解一言,而是平靜的磕了個頭,“臣領旨謝恩。”說罷便起身出去領了板子。
成明帝順了順氣,看了一眼站在殿中神色如常的蘭姑,轉頭對一旁的劉千山道:“去把老十六帶來的那幾個指控郡主謀反的人叫進來。”
“是。”
須臾劉千山帶著幾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進來了,幾個人哆哆嗦嗦跪了一地。
蘭姑看了他們一眼,冷笑道;“居然是你們。當初不過是我府中燒火的低等仆從,如今居然妄圖攀咬我來活命?是誰指使的你們?好毒的心腸?”
成明帝厭惡的掃了他們一眼,才開口道:“就是你們指認郡主包藏禍心,意欲為反賊報仇,還將逆臣之子帶出京城,可有此事?”
“回皇上,確確有此事。”為首的男人磕磕巴巴答道。
“胡言亂語,方才朕已經命他們滴血驗親了,江辰與郡主并無血緣關系,再亂說一句即刻拖出去打死!”
幾個人被龍顏大怒的場面嚇得說不出話,過了一會,一個人哆哆嗦嗦的開了口:“當年郡主確實讓我們送小世子去蘇州了,我們把小世子隨手扔在河里了,不是江江什么的,也可能是別人。”
“一派胡言,我府中有的是心腹,我若想派人做這件事,怎么會選中你們?幾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粗人!”
“這”幾個人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蘭姑乘勝追擊繼續逼問道:“你們說我包藏禍心,要為反賊報仇,可有證據?”
“你把我們關在城西宅子里,一直逼問我們小世子下落,還還在那放了還多銀錢意圖招兵買馬為反賊報仇。”
“真是笑話,二十二年過去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彈劾囚禁?我在城西確實有私宅,也算不得什么秘密,里面自然有銀錢,我做了這么多年生意若是連一些銀錢都存不下我這個姑姑就算白當了。”說罷向成明帝一拜道:“陛下,不知我購置宅子犯法還是私存銀錢犯法?”
成明帝對那幾個人厲聲道:“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誣告的?”
幾個人早就亂作一團,只一味跪著磕頭,嘴里喃喃自語道:“草民知錯了,草民知錯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成明帝正欲下令,幾個人忽而暈倒在地,嘴角流出黑色血液,似乎是中毒而亡。劉千山上前探了探幾人鼻息,搖了搖頭,起身對成明帝道:“回陛下,都死了。”
朱翊珩忽然感受到成明帝狠厲的目光似乎落到了自己身上,便搶先一步跪下請罪道:“皇兄,都是臣弟的錯,臣弟未查實情況就聽信了這些人的胡言亂語,生怕貽誤了情報,可沒想到這幾個賊人竟是早有預謀,都是臣弟失察,惹得皇兄煩心,臣弟罪該萬死。”
成明帝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盯著朱翊珩,自己這個幼弟,心性是否早就不似往日單純了?他到底是被陷害,還是自己往日便看錯了他?會是他暗中指使這幾個人嗎?他望著臉上帶著愧疚和恐懼的朱翊珩,終究還是沒有說什么,只是聲音冷了幾分,不似往日親近了,“不怪你,有心人總是有辦法攪合的不得安寧的。你先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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