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青云抽出腰間佩劍沖上去與韃靼人拼殺,可不比方才,這些人已經(jīng)有了防備,又是以一敵十,打的十分艱難。
沈云舒趕緊看了一下周圍地形,迅速選了一條最合適的逃跑路線,然后從韃靼人尸體上撿了一把刀,擋在抱著小女孩的朱翊珩身前道,“殿下,青云一個人不見得能贏,我找好路了,你跟著我先跑,青云一會看見咱們跑了就可以用輕功脫身了。殿下,我們先慢點往旁邊走,然后趁他們不注意再快跑。我跑的很快,殿下需得跑快些跟緊我,這種要命的時候可不能講究你們那些皇家風(fēng)度!”
朱翊珩看著身前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沈云舒,自己幾天前還在懷疑她別有所圖,可此刻她明明渾身都在發(fā)抖,還是舉起了刀擋在他前面,還找好了路要帶他逃跑。朱翊珩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走到沈云舒面前,把她手里的刀接過去,將懷中小女孩塞到她懷里,冷聲道,“跑什么跑,本王是大明王爺,面對區(qū)區(qū)幾個蠻夷怎會逃跑!抱好了,站在這別動。”
朱翊珩說罷便提起刀沖了上去。沈云舒想說這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還未來得及開口,朱翊珩已經(jīng)沖了上去,提著韃靼人的刀一刀就要了正在偷襲青云的韃靼人的命,其他韃靼人便開始集中進攻朱翊珩。朱翊珩的武功輕盈中帶著力量,哪怕是一對五都不落下風(fēng)。另一邊有了氣口,青云便占了上風(fēng),二人分著殺了四五個韃靼人。
一旁的沈云舒看的嘴都合不攏了,她一直以為朱翊珩那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定然是四體不勤,手無縛雞之力的,可沒想到他的武功居然這么好。她忽然想起初次見面時,自己居然還愚蠢的威脅他如果不救自己就殺了他,若是當時自己真的拿出了刀,只怕自己這條命早就沒了。
忽然有一個韃靼人朝沈云舒沖了過來,沈云舒趕緊抱著小姑娘跑開,奈何此處沒什么可以躲避的,她只能繞著僅有的一個柱子轉(zhuǎn)圈跑,誰知一時不察,腳下居然踩上了圓木,連同懷里的小女孩一起摔在了地上。眼見著刀就要砍過來了,沈云舒來不及多想,眼一閉心一橫背對著韃靼人,把小女孩嚴嚴實實護在自己懷里。
就在沈云舒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刀貫穿人胸口的聲音。沒有想象中劇烈的疼痛,她本能的低頭看了一眼,詫異的發(fā)現(xiàn)被貫穿胸口的居然不是自己。
沈云舒猛地回頭,看見應(yīng)聲倒下的韃靼人和他身后殺氣騰騰的朱翊珩。因為剛剛的打斗,朱翊珩額前的頭發(fā)散下來幾綹,韃靼人胸口的血噴濺到他臉上,此時的他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居然有一種破碎的美感。他用沒有提刀的那只手輕輕擦去臉上的血跡,隨后伸出手把沈云舒從地上拉起來。
朱翊珩有些冰涼的手拽著沈云舒胳膊讓他們之間距離越來越近時,沈云舒恍惚間覺得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杭州,也是這樣一個月色如水的夜里,她滿身是血的躲進了他的轎子里,也是這樣迎面撞上這樣一張好看的臉,從他輕輕抬手救了自己那一刻,沈云舒就知道這張臉,這個人她這輩子都忘不了。而今天,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這時,青云也解決了最后的韃靼人過來匯合,朱翊珩抱起小姑娘,幾個人一刻不停的趕回總兵府,所幸一路上再沒遇到韃靼人。
好不容易避開總兵府的耳目回到了住處,沈云舒這才松了一口氣,剛把小姑娘放到地上,就聽見青云低聲道:“殿下,您受傷了,卑職這就去找醫(yī)正。”
朱翊珩一口回絕,“不必了,一點小傷,你幫我處理一下就行了。”今夜既然是暗訪,朱翊珩自然不想驚動其他人,橫生枝節(jié)。
沈云舒這才注意到朱翊珩左臂上有一個兩寸長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她想到都是因為自己出的餿主意害的朱翊珩受了傷,心里慚愧,趕緊拿了一塊干凈的帕子就要幫朱翊珩包扎。
“殿下,我?guī)湍桑 ?
沈云舒的手剛碰到朱翊珩,他就把手臂往旁邊挪了挪道:“不必了。不知哪個鯫生起的蠢念頭居然說要夜里暗訪,本王居然還信了,受傷都是輕的,要是再來二三十個韃靼人,本王怕是直接曝尸荒野了。”
沈云舒心里本就愧疚,被朱翊珩這樣數(shù)落,便低著頭,縮回了手。
朱翊珩平白受了傷,心里自然不痛快,難免要數(shù)落餿主意的始作俑者一頓。可畢竟最后是自己首肯的,他并沒有打算過多責怪沈云舒,正等著包扎呢,誰知余光一瞥,發(fā)現(xiàn)沈云舒居然像個鵪鶉一樣縮了回去。頓時氣更不順了,對青云道:“青云,還不過來給本王包扎,你還指望別人替你干活不成!”
青云聞言趕緊帶著傷藥滾過去,可他到底是個粗人,雖然動作很小心,傷藥撒到傷口上時,身嬌肉貴的朱翊珩還是沒忍住悶哼了一聲。一直在一旁呆呆看著的小姑娘忽然走到朱翊珩面前,踮著腳吹了吹朱翊珩的傷口道:“哥哥,從前我摔破了腿,阿娘跟我說吹一吹就不痛了,現(xiàn)在是不是沒那么痛了?”
小女孩的話讓朱本來面色鐵青的朱翊珩溫和了許多,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道:“謝謝,哥哥現(xiàn)在一點都不痛了。”
沈云舒這才探出了腦袋看朱翊珩,她忽然覺得此時此刻的朱翊珩身上總算是有了點人味。她目光復(fù)又落回朱翊珩傷口上,卻發(fā)現(xiàn)為他包扎的青云胳膊上也有傷,而且前胸后背各有好幾道道深淺不一的傷。說到底青云受傷自己也有責任,沈云舒便上前對青云道:“那個,你有傷在身,自己處理傷口多有不便,我?guī)湍惆桑 ?
青云回頭看了一眼朱翊珩,看他沒什么反應(yīng),應(yīng)是應(yīng)允了,便道:“那就有勞沈姑娘了。”
青云看著十分清瘦,脫了上衣,卻露出一身結(jié)實的肌肉,一看就是常年習(xí)武之人。他身上有不少深深淺淺的刀疤,這次的傷口復(fù)又與先前的重疊在一起。沈云舒給他上藥時,他因為疼痛微微抖了一抖,額頭上青筋暴起,細細密密的汗珠布滿了額頭,卻從頭至尾卻沒吭一聲。
沈云舒小聲道:“青云哥哥,我手上沒數(shù),要是太疼,你可以跟我說一下的。”
“無妨,不疼。”
一旁的朱翊珩今夜本就氣不順,聽見’青云哥哥’幾個字更是火大,眉頭一皺,轉(zhuǎn)身盯著青云道:“青云,你們才見了幾面啊,怎么就平白多了個妹妹。”
青云聽出了朱翊珩語氣的陰陽怪氣,也不顧自己身上沒包扎好的傷口,趕緊起身對沈云舒道:“沈姑娘,您是周大人的妹妹,怎么能叫我哥哥,使不得的,這真是折煞卑職了。”
沈云舒知道朱翊珩定然還在生氣,自然是不敢回嘴的,只能拉著青云尷尬的笑了笑,“好好好,青云大哥,你別激動,還沒包扎完呢。”
朱翊珩本來以為沈云舒會陰陽怪氣的回嘴,誰知道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好沒意思,不如辦點正事。朱翊珩轉(zhuǎn)身換了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問小姑娘,“小妹妹,能不能告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三妹。”
“三妹?我說的是名字,不是排行。”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答道:“我就叫三妹啊。”
朱翊珩愣了一下,接著問道:“那你家其他人都叫什么?”
“我爹叫張大柱,我娘叫石頭娘,我哥哥叫張石頭,我姐姐叫二丫頭,我叫三妹。”
朱翊珩聽著這些奇怪的名字,心里忽然覺得十分酸澀,原來不是所有人的名字都會講究排行喻意,在尋常百姓家里名字就真的只是一個代號,一個像樣的名字竟然都很奢侈。然而這些只想活下去的大明百姓,卻在大明的城池里,死在了蠻夷手里。
小女孩怯生生的扯了扯朱翊珩的袖子,抬頭問道:“哥哥,你是大官嗎?”
“對,哥哥是很大的官,所以能告訴哥哥,你家里發(fā)生了什么嗎?哥哥會替你討回公道。”
小姑娘想說話,可話到嘴邊卻是扁了扁嘴,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一邊哭一邊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都死了,都被那些人……殺了,連同我家的……雞鴨,都沒了。還有隔壁……小栓子家里也是,都沒了!”
沈云舒聽及此處只覺得十分奇怪,韃靼不是要求大明通貢嗎?通州眼下有沒有被他們攻破,怎么會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隨意搶掠,今天那兩個總兵大人都不管的嗎?
朱翊珩心中卻是已經(jīng)了然,很明顯通州城里有內(nèi)鬼,為了保住自己頭上的那頂烏紗,不知跟韃靼人暗中做了怎樣惡心的交易。只是這個內(nèi)鬼是誰呢?彭成還是湯和?又或者二者皆有?
第二天,彭成來請朱翊珩時,朱翊珩并未發(fā)作,依舊神色如常的同他講話,與他同去通州城外去見韃靼首領(lǐng)賽罕。一行人到賽罕帳前報上姓名后,賽罕不但未出來迎接,反而有守衛(wèi)把他們攔住,說要先通報。
朱翊珩暗中觀彭成臉色,彭成此時一臉的畏畏縮縮,連爭辯一句都不敢,當真是個沒骨頭的。朱翊珩趁守衛(wèi)通報的間隙看了一下周圍情況,韃靼駐軍糧草充足,到處都是從明軍搶來的兵器,許多駐軍正在大碗喝酒,分食著從百姓那搶來的豬肉,蠻夷可恨,自割腿肉給蠻夷加餐的內(nèi)鬼更加可恨,思及此處朱翊珩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片刻后,守衛(wèi)才出來說大汗讓他們進去。朱翊珩剛進賽罕大帳,便發(fā)現(xiàn)大帳擺設(shè)十分豪華,所有器物不是金的就是銀的,賽罕坐在主位,兩只腿搭在桌子上,正拿著一個金爵悠哉悠哉的喝酒。明知大明使臣來了,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用一種十分傲慢的語氣道:“怎么樣,你們皇帝同意通貢了嗎?”
一開口并不是讓朱翊珩和彭成坐下,語氣中更是全無尊重之意,朱翊珩冷眼看了一旁心有戚戚的彭成,瞪了他一眼便徑直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昂著頭,也不看賽罕朗聲道:“連一杯茶都沒有,這便是韃靼的誠意嗎?”
賽罕一臉鄙夷的看著朱翊珩,沒好氣道:“你誰啊?”
彭成趕緊走上前一臉堆笑道:“這是我們大明的怡王殿下。”
賽罕冷哼一聲道:“原來是個王爺,怪不得架子這么大。怡王?沒聽說過。”
“巧了,我久居京城,也沒聽過你的名字。”朱翊珩面無表情的回道。
賽罕聞言一拍桌子,直接把腿放下去,惡狠狠的瞪著朱翊珩道:“什么狗屁王爺,東拉西扯這些做什么,我就問一句,到底通不通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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