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旁邊這桌也是空的，視線也差不了多少，燭淚，就坐這兒吧，挨著貴賓席也不會是下等座。”

        上官成榮還是笑笑，他收起折扇一撩袖子，就大搖大擺地瀟灑入座了。燭淚被他袖子這么一揮，終于回過神來。她覺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兩邊不討好了，杵在那里怪難受的。

        “那……我去給王爺找個小丫頭來伺候著？”

        “不用。”他一臉笑意，看著燭淚，“你留下來陪我就行。”

        燭淚一驚，下意識往身后那桌貴賓席瞟了一眼。兄弟對不住了啊，不管你倆之間有什么往事，他是王爺我得招待好啊。燭淚尷尬地笑笑，理理裙子坐下來。那一邊李執才回過神來，他一把把陰沉著臉的李司卿摁回來。

        “快快快坐回來吧你就。暫時將就將就忍一忍有能把你怎么樣呢……”

        李司卿依然緊鎖眉頭，沉默不語。周遭喧鬧，他仿佛置身事外。

        正值午飯時間，進來的客人仍源源不斷，戲還有大半個時辰才開場，陳燭淚朝后臺望了半天也沒見著姐姐的影子。

        “唉，也沒想到在梨園幫忙怎么這么無聊，早知道找嬤嬤要幾個話本子來看看打發打發時間了。”燭淚一邊百無聊賴地嗑著瓜子，一邊嗅到了隔壁桌的菜香。她眼巴巴朝李司卿那桌望了眼，然后一拍桌子扭頭喊了一句，“阮阮，也給我們上幾個菜來！”

        “好，二姑娘稍等！”

        身后端茶送水的乖巧丫頭微微屈膝，燭淚笑著打發她去了小后廚，轉過臉卻一下子跌進上官成榮溫暖地目光里，她又打了個激靈。

        “挺隨意的啊。”

        上官成榮無視了她的不適，他笑著替她倒滿了茶，又抓了一把瓜子填補空缺，陳燭淚疑惑又尷尬地挑眉。

        “哎……哎嘿嘿那是，畢竟從小就在這兒長大，怎么能不隨意？”她佯裝若無其事抓起瓜子繼續嗑。“王爺今兒能吃到后廚最好的菜和點心，那還得托我的福！”

        上官成榮朗聲笑開，他展開扇子輕輕搖，“是，拖你的福，要不是馬上這一桌子好菜，還會讓人覺得大寧的王爺身份不如一個武將呢。”

        原本只是一句打趣的話，上官成榮說得很大聲，陳燭淚一聽手下筷子一抖，尷尬地不知該笑還是不該笑。她下意識瞥兩眼李司卿，被內涵的人倒是仍面不改色氣定神閑地夾菜。

        鹵香金鴿子蛋，阮阮的拿手菜啊，好家伙好家伙，區區一個將軍竟出手如此闊綽，被別人這樣揶揄了還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夾起鴿子蛋？燭淚心里又驚又佩服，果然看上去器宇不凡的男子就不是尋常人嗎？

        “你剛剛說，想看話本嗎？”

        上官成榮看她有些走神，便拿手指敲敲桌子。“既然讓你陪我坐坐，那不妨一起聊聊天？”

        “啊！啊對，對！”燭淚被清脆的敲桌聲拉回來，她笑嘻嘻地應聲回答。“平時也就特別好這口，沒事自己也會喜歡寫寫奇聞異事，只不過沒成一家氣候。”

        “《無戒筆記》，看過嗎？”上官成榮抬眉，“京陵最熱銷的本子了吧，里面的故事算得上豐富了。”

        “無戒大師！！”

        陳燭淚眼睛突然亮了，她雙手撐著桌子微微向前傾，“你也知道無戒大師嗎！你也是他的粉絲？天哪天哪，他寫的東西實在是太好看了，不管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還是游山玩水的紀事，絕對都算得上上等之作！”

        上官成榮見勾起了她的興致，笑意不自覺加深。陳燭淚見是同友便瞬間打開了話匣子，之前的拘束全然消失。

        “哎我跟你說，我最喜歡里面有一篇寫小王爺和樊樓舞女的故事，天哪天哪真的太浪漫了，那場大婚簡直是所有京陵少女的夢想啊……”

        陳燭淚兩眼放光，雙手合一滿臉神往，她突然一拍桌子神采奕奕地看著上官成榮，他挑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你記不記得那篇文章里還有一個……英俊神朗但不受重用的小將軍？哎呀呀真是苦情男二啊，仕途愛情雙失意就夠慘了，還想插一手男女主的愛情！又慘又氣人！”

        李執眉飛色舞地神神叨叨了好久，夾著菜的李司卿是一句沒聽見，隔壁桌陳燭淚的大呼小叫他倒是聽了個干凈，此刻他手下的筷子倒是莫名一頓。

        “想不到啊上官成榮，堂堂瑞王爺居然也喜歡看這些啊！”

        “咋了老弟？不好吃嗎這道菜是？”

        李執見弟弟臉色陰沉地頓在那里，也不忙著和吳兄侃大山了。“來，來個小妞把這菜撤了，我弟弟他不喜歡，趕緊換了換了……”

        “哥，不用了。”

        司卿放下筷子，抬眼望了望窗外。“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失陪。你們吃，不用等我。”

        陳燭淚和上官成榮正在那里樂作一團，就感覺身邊有一道陰影飄過，燭淚好奇地抬起頭，就看見李司卿面無表情地離席。

        “奇怪，這戲還沒開場呢他人怎么就走啊？”

        陳燭淚正暗暗腹誹，就見對面的上官成榮也跟著起身。

        “剛才茶水用多了，姑娘容我去解個手。”

        “哎好，好，王爺去吧，茅房就在左手那兒，找不著就問姑娘們。”

        一個接一個的都離了席，燭淚腦子里寫滿了大大的問號，上官成榮看著她好奇地目光只是笑了笑，理理衣服就大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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