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陵城的節日來得紅火，去得也干脆利落。端午節剛過去一兩日，人們便又重新熱情投入到每日的忙碌中。街坊大大小小的生意買賣人加緊了吆喝聲，幸運的商家可以賣些新貨，比較不幸的節日里積壓了許多貨品，只能在節日剛過去的一兩日里盡快把它們處理掉。

        梨園的《游園驚夢》落幕之后，姑娘們平日里的戲照樣日日唱著，整座繁華的小城似乎熱鬧不斷，四處都洋溢著生意興隆的幸福感。端午當日的一番對話，好像不自覺打破了李陳“師徒”二人關系中的某層障壁，在大街上遛彎的陳燭淚碰見李府門前桑周一個人在轉運皇庫軍械，她居然一反常態好心眼兒地沖上去幫忙。

        “哎桑小弟，你這一個人行不行啊你，我反正也閑得慌，要不來幫你一把唄？”

        陳燭淚一手拎著剛買的魚皮瓜子一手嗑，她探頭探腦望了望氣喘吁吁的桑周，連忙拍了拍手放下瓜子就上前，就好像突然良心發現了一樣。

        “哎哎哎，停，陳姑娘你可別亂動啊，這可是皇庫兵器，要是有了什么差池我們家少軍得有你好看的。”

        桑周見燭淚急吼吼地想來幫忙，連忙一臉驚恐警覺地攔住她。陳燭淚好心被拒自然不爽，“嘁”一聲剛想翻個白眼離開就被一個聲音打斷。

        “沒事，讓她幫忙吧，我的徒弟練練也好，出了事我來擔著�！�

        又是好聽又熟悉的男低音，未聞其聲便可猜其人，陳燭淚臉色立刻轉晴，望向大門口正并肩走出來的李司卿與葉文皓。

        “謝謝啊李師父！燭淚長這么大還沒摸過真正上戰場的兵器呢。”

        這回桑周吃了癟，只好放下手臂讓燭淚上前。她看著這些锃亮的刀劍，一邊流口水一邊還有模有樣替桑周打抱不平。

        “哎你們少軍也是，這么重要的皇庫軍械就派你一個人來轉運，幸虧遇上我這個善良的小觀音菩薩，不然可得苦死你咯�！�

        桑周有些無語，他沒好氣地長嘆一聲，“越是機密的東西越不能大張旗鼓，小心駛得萬年船啊陳姑娘。”

        李司卿氣宇軒昂地立在門前，看不出一絲波瀾的雙眼卻在似有似無打量著眼下這一切。葉文皓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頗為好奇地把胳膊搭在司卿肩膀上。

        “喲，這不是那天壞了我討債好事的臭丫頭么，你小子什么時候和她這么熟了，還順著她幫她說話？”

        李司卿無語地斜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伸手拍掉自己肩膀上的累贅。

        “怎么，師父讓我收的小徒弟葉公子也要管？”

        這回葉文皓更驚訝了，他像看自己事業有成的兒子一樣一臉意外地看著李司卿。

        “我去，行啊你，幾日不見出息了嘛，褚良那老頭還讓你收徒弟？你上回可沒和我說清楚啊，我以為你倆只是單純的利用合作伙伴關系呢，那套了這層關系，你還舍得再利用你的徒弟嗎李大少軍？”

        葉文皓知道，李司卿對待任何事都是鐵面無私又冷血無情的，兒女情長在他心里，只是非常無關緊要的東西。葉文皓渾身上下都是戲，李司卿懶得理這個戲精，他勾勾唇角無語地挑挑眉，面不改色看著車駕邊的兩個人。

        “你這樣子，看來是上次受傷沒傷夠�！�

        葉文皓猝不及防被揶揄，差點嗆得說不出話來。他悄悄打量身旁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子，那仍是一副沒有軟肋的冰冷面孔。

        軍械車旁邊，毫不知情的燭淚和桑周老老實實忙活著，兩人熱火朝天地搬了一會兒，桑周突然鬼鬼祟祟湊近燭淚。

        “哎陳姑娘，端午節那天少軍都和你說了些什么��？他……把他自己的事都告訴你了？”

        燭淚搬完手上那把刀，騰出手來撩了撩碎頭發。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桑周一聽正如自己所料，燭淚邊繼續搬東西一邊朝他瞥了眼，“你自己都能猜到，干嘛再問我一遍�。俊�

        “嗨呀，”桑周嘆了口氣，跟在燭淚身后繼續干活。“你也是知道的，這是少軍他從小到大一塊心病，每個人都有難隱之言，少軍的難隱之言就是這個�！�

        見燭淚聽了沒什么反應，他又幽幽補上一句，“這些話，他從來不和外人說的。”

        果真，聽桑周這么一說，燭淚手下一頓，差點刀都沒拿穩。不過她反應得很快，轉身就滿不在乎地繼續忙活。

        “怎么了，你少軍的心事說出來排解排解也是壞事了？你怎么知道我沒辦法化解他的心事啊，我這么善解人意！真是……”

        陳燭淚有意無意瞪了桑周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活摩挲著下巴思索。

        “況且，從來不對外人說……我現在在他眼里是個小徒弟，師徒關系也不算外人了啊�！�

        見燭淚這么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著，桑周放下手中的東西對她抱拳。

        “行，不愧是陳姑娘，那天在梨園假山我就知道你絕非一般人，做了少軍的徒弟還能如此善良如此大度。桑周實在佩服，佩服！”

        突然被人這么一崇拜，陳燭淚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她從來臉皮厚，就著桑周的話她樂呵呵又假裝謙虛地擺擺手。

        “哎，客氣客氣，小弟大可不必如此，不過是些討好上司的小伎倆嘛�！�

        陸府那張字條，突然在自己的腦海里若隱若現。燭淚笑著拍拍桑周的肩膀，“為人處世要圓滑，不然可做不成大事�！�

        這八竿子打不著的……桑周看著她摸摸腦袋，他似懂非懂又云里霧里地點點頭。這跟為人處世又有啥關系？

        節后的早朝，少皇帝終于開始愿意露面了，朝堂上也有人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是新上任的大國師符宏苦口婆心勸了半天才把他勸上朝的。這個國師年紀尚輕，不過三四十歲而已，沒什么政治背景，也照樣有兩黨人閑言碎語大膽的猜測。

        “你別看他表面不站隊，據說他是他們李黨的人！有人看見過他和李大人的兒子碰面，指不準又是個老腐朽！”

        兩側的小官員們竊竊私語，抓住少皇帝出現前的幾分鐘再八卦幾句。

        【作者題外話】：推推自己鴨！《785811＋燭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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