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宮女跪在地上一邊說一邊嚇得渾身發(fā)抖，劉公公也被這番話嚇了個半死，一切盡在柳沉香的掌控之中，她趕忙做出著急的樣子嚴厲職責(zé)小宮女。

        “既然這么嚴重，你還愣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去傳御醫(yī)找人來幫忙？！眼下救人最要緊！！”

        小宮女嚇得趕忙站起身跑走，柳沉香氣得深吸一口氣，她故意瞥了眼劉公公的反應(yīng)，雖不能確定這其中幾分真假但劉公公確實是一臉驚恐。

        “這……怎會如此……柳女官，老奴且先進去看看。”

        劉公公顫巍巍向屋內(nèi)走去，柳沉香也沒攔著他，只是在他上前的一剎那臉上的驚慌失措就消失了，她擒著一抹詭秘的微笑默默站在門口。

        “劉公公，您也不必太擔心，符國師向來是陛下身邊最器重之人，陛下一定會讓御醫(yī)全力救好他的。”

        畢竟不是尋常的病狀，劉公公被符宏此番口吐白沫的樣子嚇得不輕，柳沉香只是遠遠看著并不上前，好在小宮女很快就帶著御醫(yī)和幾個下人趕來。看到眾人前來，柳沉香只是故作擔憂與害怕，她象征性地行了一禮，隨后便佯裝出十分害怕又擔心的樣子。

        “符大人，符大人你可還有哪里不舒服？！您怎么無緣無故病成這樣還出現(xiàn)在這里，你們快幫我把他扶回去……”

        “太醫(yī)，此事先不要驚動皇上讓他擔憂，這幾日沉香派些人手送到國師府上好生照顧著國師，還勞煩太醫(yī)盡心竭力救國師一命了。”

        幾個下人抬著抽搐到說不出話來的符國師走出來，路過柳沉香時符宏只能無力地瞥她一眼，驚魂未定的劉公公和焦急的御醫(yī)隨后跟著出來，聽了柳沉香的叮囑御醫(yī)恭敬地行了一禮。

        “多謝柳大人的關(guān)心，還請柳大人放心，老朽定會盡全力治好國師大人，不讓陛下為此事煩憂。”

        朝堂里這股暗涌的風(fēng)波，自然不會那樣輕易傳入少皇帝耳中，況且即便少皇帝知曉了沉香也斷不會讓他起疑，只是階下的大臣們心有異議而不敢言。即便機敏如斯的李司卿很敏感地察覺出了問題，可這幾日師父下葬的事是他的頭等大事，他一邊派人暗中盯著柳沉香的動向，一邊留在采擷坊打點師父的入殮儀式。

        師父下葬的這一天，京陵城下了入秋以來最大的一場雨，這個凄冷的多事之秋終于還是來了，瞻音壇里飄滿了枯黃的落葉。氣溫略降，雨里蕭瑟，只有忙碌的來回與心中的悲痛，才能勉強蓋過肌膚的涼意。

        “師妹，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了，未時就可以大殮，只是眼下這雨一時半會兒好像不會停。”

        燭淚和司卿從房間內(nèi)走出來，就迎面碰上二師兄，走廊上的風(fēng)雨侵襲著身體，而心事重重的燭淚卻絲毫不在乎驅(qū)走熱氣的涼意。

        “沒事，不過就一點兒小雨而已不算什么，師父下葬的吉時還是不要錯過是好，你們失去了內(nèi)力修為下葬之事不用你們冒著雨親自來。”

        燭淚抬頭看了眼司卿，司卿蹙緊雙眉有些擔憂但也點點頭，等二師兄離開去往瞻音壇，他緩緩將一件薄披風(fēng)披在燭淚身上。

        “我已派人請了專人來替師父安葬，你雖內(nèi)力強盛，這幾日操心之下卻也不可大意因此著涼，倘若你心疼那些專門安葬的人我替你為他們撐著傘便是。”

        感受到肩膀一暖，心不在焉的燭淚低頭看向肩上的披風(fēng)，李司卿把燭淚的心思猜得透透的，他攬過燭淚的肩膀替她撐起了傘。

        “別擔心別害怕，在我面前你也不必強撐，我說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更何況師父不僅僅是你的師父也是我們所有人的師父。”

        看得出她的心神不寧，李司卿的語氣格外溫柔，盡管他自己心中也是心事重重，但他盡力掩飾了自己的不安。

        “這幾日你在他們面前需鎮(zhèn)定自若，盡管你心里一定比誰都難過，但在我面前你不用強撐，不用強掩你疲倦。”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兒的，不過操辦一個師父的喪事而已。”

        燭淚笑了笑，為了不讓司卿為自己擔心，她輕輕握住李司卿撐傘的那只手，兩人慢慢在冷風(fēng)中朝瞻音壇走去。

        “我雖然是沒什么成大事的經(jīng)驗與本事，但我好歹也替父親姐姐照顧著梨園身心強大得很，可能礙于師父的過錯沒辦法再把這場喪事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但至少有杜衡師兄和你的幫助我們已經(jīng)做到最好了。”

        一路上穿過采擷坊的各個角落，風(fēng)雨中喪事用的棚架毅然挺立，大廳內(nèi)焚燒紙線的香燭搖曳，長明燈長久的燃燒著。沒有漫天白花的出殯，沒有念經(jīng)的僧侶，雨中弟子們圍聚在瞻音壇四周的走廊里，壇下的空地中只有一口低矮的墓穴。

        “采擷坊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師父也闔然長辭，雖然他生前犯下不可饒恕之罪，但今日……大家還是好好和他告?zhèn)�別吧。”

        杜蘅師兄見人差不多來齊了，便壓低了聲音宣布儀式開始，陳燭淚抬眼望去，她此刻最擔心的云心師姐穿著素服正一聲不吭面色慘白地坐在杜衡師兄身邊。李司卿帶來的人抬著棺木走進長廊，棺材并未完全合上，師父已經(jīng)面如枯槁的臉依依經(jīng)過每一個弟子面前，有的人接著雨聲低聲啜泣著。

        “我陪你去，兩把傘總好過一把，他們不能淋到雨，師父也不能淋到雨。”

        看著燭淚準備上前為下葬的工人撐傘，李司卿也從身后上前一步，兩把傘拼接一起剛好遮住了師父的棺木，也為下葬的工人頭頂留下一片晴天。走到墓穴旁，棺木在滂沱的雨聲中緩緩下沉，周圍的泥濘一點點陷落，隨著雨水流淌到棺木上。云心師姐第一個起身，杜蘅見她想要下去趕忙為她撐起傘，其他的弟子們也都撐傘走進雨里，默默守在師父身邊。

        “馬上就到未時了，可以入土安葬了，你們最后再見亡者一面吧，不要心留遺憾。”

        【作者題外話】：師父的葬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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