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卿。你現在不說話可以，不過我要告訴你，我不明白你剛才說的那番話的意思。倘若只是你累了想和我鬧脾氣，那我可以過了今晚全當做不知曉沒聽見。桑周和葉公子二郡主他們都說你是言而有信的人，我不信你單單把對我的許諾當做兒戲，也不信你對我的情誼就能這樣輕易被拋下。你可以選擇逃避對待此事。但我不會。我一定會親自找出所有你不愿意告訴我的原因�！�

        燭淚的每一個字都說得斬釘截鐵，她恨恨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猶豫，聽她這樣堅決地發誓，一直任由燭淚宣泄情緒的司卿終于鼓起勇氣重新與她對視。

        “燭淚，我知道我們之間本不該有誤會存在，我也知道哪怕眼下我說我這么做的的確確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好，得不到想要理由的你肯定也不會相信。有些事情我實在沒辦法告訴你，倘若你無法接受那就當我變心了吧，我知道你向來是個自立自貴的人，哪怕你未來的日子沒有我也不會有什么關系�！�

        李司卿還想扭轉燭淚執意的念想，他努力閉上眼睛把眼眶中的淚水忍回去，兩人四目相對卻夾雜著萬千復雜的感情，他微紅的眼角和蹙緊的雙眉壓抑著不可流露的心疼與嚴肅。

        “李司卿，我真的想不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什么叫讓我當你變心了？為什么我要配合著你欺騙我自己？我從未見過哪個話本上寫這樣的分手橋段，明明我們根本什么都沒做錯，除非你說你真的不喜歡我了，想趕我走有本事你就直接說你不喜歡我了��！”

        說到最后幾句話，燭淚幾乎有些歇斯底里了，她帶著哭腔雙眼通紅地撐著車窗，仿佛這幾句話說完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她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更無法相信李司卿對她能說出這般冷漠的話語，坐在她面前的仿佛還是自己從前認識的那個人，但又好像已經不是了。

        “好！既然把話都到這個地步了，那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訴你，我，李司卿，其實已經對你沒有一絲感覺了。你當真以為一個向來冷酷無情的人能在幾個月內就變得情深似海？”

        車廂內的氛圍，在李司卿這一番話落地之后降至冰點，就連等在車外的桑周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擔心地跑到車窗邊猶豫著想開口卻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陳燭淚，你自以為你把所有事情都看得很明白，可是呢，你本不過是個還沒成熟的小丫頭罷了。梨園算得上你的一片天地，可梨園之外的紛紛擾擾你又能明白多少？那些朝堂上的利益紛爭勾心斗角，戰場上的千軍萬馬腥風血雨，你真的以為憑你從采擷坊學來的那些武功和靈力，就能無所畏懼應對自如了？”

        口中的話說的越狠，李司卿的心就如刀絞般愈發疼痛痛，他本不該說這些來故意傷害燭淚，可他知道倘若不說出這樣的話燭淚今天便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不想讓你成為我的累贅，懂嗎？從今往后倘若拖著你，我只會寸步難行。”

        高昂的聲音最后逐漸變低，車廂內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寂，李司卿看向燭淚的眼中有著薄薄的淚光，只是黑暗之下她并不能看得真切。聽到了嗎，累贅，也許這些才是他真正藏在心底的心里話，只不過壓抑了這么久終于在今天爆發了。

        “所以……這么久以來，在你心中其實我就一直是這樣一個形象，對嗎？累贅，負擔，什么都不懂，什么忙也幫不上�！�

        久久的沉默之后，燭淚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她抬手抹去眼淚笑著搖了搖頭，無法控制的情緒寫在她抿起的唇和皺起的眉間。

        “所以你之前說的什么和我一起面對困難，還有生辰日的那些驚喜，全都只是說說而已，全都只是敷衍我的小把戲兒戲。原來這些就是你的心里話啊李司卿，難為你忍到今天才說出來，也許從最開始你看不起我的時候你根本就根本沒把我們之間的關系當回事，的確是我傻，傻到今天聽了你親口說出來才明白�！�

        燭淚剛想站起來，李司卿立刻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她厭惡地甩開李司卿的手，婆娑淚眼滿是憤怒地質問。

        “怎么，你自己都把話說這么明白了，怎么還不讓我走？還讓我坐在尊駕上不怕我成為你的累贅了？”

        “桑周，駕馬，務必送陳姑娘平安回府，不得有半點差池。”

        最后隱忍地看了燭淚一眼，李司卿忍住自己想要替她拭去眼淚的念頭，他握緊拳頭控制自己想要伸出來抱住她的手臂，然后決絕又飛快地下了馬車。一系列的動作讓燭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想要追下去的時候桑周卻攔住了她，燭淚只能隔著桑周看他遠遠朝自己行了一禮，最后只留給自己一個背影冷漠的背影。

        “陳姐，實在不好意思……這是老大的吩咐，不能讓你下車�！�

        “陳姑娘，愿一路平坦，在此別過，后會無期�！�

        麻木的悲傷中，燭淚癱軟的身體被桑周輕而易舉扶回了座位，他雖然什么都不明白也著急的很，卻一個字也不敢問出口。馬車走進京陵城的夜色中，路兩邊的商販與行人依舊熱鬧�？蔂T淚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她只能失魂落魄地隨著起伏顛簸的車廂失去思考。

        “你呀，我跟你說，這世上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或者更嚴格一些來講，別人都是靠不住的。你年紀還小，姐姐和你說這些你可能還不懂，不過你反正記住了就好，這世間不光男子自立，女子也應貴在自立自強。”

        閉上眼睛放空大腦，燭淚的耳邊慢慢響起園園的聲音，她還記得這是自己十三四歲姐姐和自己說的，那時的她還不完全明白這些道理。

        “姐姐，你自始至終都說得對，當初你一意孤行前往西域也不全是為了吳小都督叭，你更多是為了你自己，而我，也應當和你一樣。”

        【作者題外話】：聽我狡辯！我也不想讓他倆分手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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