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皇帝反對削減皇室車馬禮節的費用，而端王爺卻極力支持撥款養兵蓄銳，在李司卿的提醒下大理寺丞也慢慢想起來，那日端王爺在朝堂之上公然頂撞了陛下。

        “可陛下說到底還是年少怯懦，對自己皇叔的幾句教育沒必要如此大動干戈，而當朝那些奸臣佞賊并沒有在此事中受到直接的利益牽連，他們也沒必要對端王一家起如此大的殺心啊。”

        大理寺丞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問出來，想不明白的桑周也在一旁無奈地嘆了口氣，眼下他們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可倘若要說端王一定有什么仇人的話在場的人只有李司卿能聯想到一個人——柳沉香，

        “李某……心中倒是有一個懷疑的嫌疑人選，倘若端王爺身上的傷口與李某猜想的吻合，那么這個人選便可以仔細調查下去了。”

        李司卿靈光乍現抬起眼眸，大理寺丞默默地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司卿俯下身掀開遮住傷口的白布，端王爺胸口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個傷口的切口形狀與深度，絕非出自軍械庫尋常見到的武器，這細細密密的枝丫和細小的形狀，倒像是那些心思細膩手指靈巧的姑娘家家的手藝。”

        仵作的一番話，徹底揭開了蒙在李司卿心頭的那層不確定的紗布，他眉頭緊鎖目光如炬，望著那個詭異的傷口低語。

        “沒錯，我懷疑兇手不是別人，而是王爺王妃的親女兒，大國師柳沉香。自從她得了勢在陛下身邊如日中升之后，就一天也沒回過王府，如今她自恃清高地把自己當做皇室的一員來看，而那日端王爺提出的反對恰好牽扯到了她的利益。”

        李司卿其實并沒有把所有原因都說出來，他知道沉香心中定還存有對自己殘損不堪的身體的怨恨，還有她從前那被凡人父母拋棄的命運的仇恨，以及對整個人間凡人的怨恨。

        “我與皇商葉家的大公子從小一起長大，而葉家與端王一家世代交好，所以李某自然而然受其影響，對端王的兩位女兒還算有些了解。大郡主向來有些格格不入，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常常看上去十分抑郁，她從小到大沒少承受些流言蜚語，所以對自己身體的怨恨有可能不自覺就轉移到了給予她這副身軀的王爺王妃身上。”

        柳沉香病態的嫉妒、仇恨，已經讓她徹底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那層脆弱的人的情感。她麻木地陪在少皇帝身邊，即便春宵一刻卻沒有愛，她所有的愛已經轉化成復仇的恨，逼她在得到想要的物質基礎之后不顧一切地開始反擊。

        “仵作剛才說的，造成這個傷口的暗器不是普通的暗箭，而像姑娘家的手藝，如此說來柳沉香的嫌疑便不能排除了。王府失火的現場我還派人保護著，一會兒我再去現場查看一番，倘若案發時火場中真的實現安排了毒氣，便一定還會留下些什么蛛絲馬跡。”

        聽了李司卿的建議仵作也十分贊同地點點頭，第一案發現場是最為關鍵的搜證地點，桑周在一旁替司卿重新記錄好一份新的傷口形狀圖，然后起身領命。

        “那老臣帶著仵作先行回去，整理一下目前收集到的信息，至于端王府那里和端王爺出事的巷口，就先拜托給李將軍和親衛軍了。”

        大理寺丞朝李司卿鞠了一躬，李司卿趕忙客氣地扶起他，幾人重新將兩具尸體存放好之后，他就帶著桑周快馬加鞭趕去端王府。不料行至王府門前，騎在馬背上的李司卿遠遠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近之后他才發現，燭淚居然正在門口同守門的親衛軍交涉。

        “倘若我不能進現場查看，那么可否請問一下你們李大將軍何時回來？我真的有很重要情況需要探查與核實，你們替我告知一下李將軍也可以。”

        那些看守現場的士兵也不知道將軍會何時回來，他們有些為難地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正當幾個人因為信息差急得干瞪眼地時候，有一個眼尖的小士兵發現了李司卿與桑周。

        “將軍？是將軍和桑周回來了！不好意思這位姑娘，倘若你執意想要進去查看的話不妨直接去問問我們將軍吧？不是我們故意為難你，是我們實在沒有這個權力，我看姑娘是昨日就在這里，自然知道將軍下令讓我們守好這里不讓任何人擅自闖入的。”

        “吁——”李司卿勒馬停靠的聲音打斷了門口的爭執，心急如焚的燭淚還在左右為難思考眼下的對策，聽見聲音后她有些驚喜地回頭。李司卿干練利落地跨下馬背，走向燭淚時他的目光依舊有些心虛地躲閃，而看見司卿的燭淚就像找到了救星一樣，她立馬拋下了和自己爭執的小士兵焦急地迎了上去。

        “司卿！！你來的正好，今早我去阿婆那里看望兩位王府的小丫鬟時，發現她們倆都發起了高燒上吐下瀉。阿婆和我說，她們應當不是一般的生病狀況，從觀察了一夜發現的癥狀來看，她們這像是中了某種毒而產生的不良反應。”

        燭淚的話瞬間讓李司卿警覺起來，燭淚說的一切都與方才驗尸后的推斷相吻合，昨夜在王府里的三個人，從王妃娘娘到小丫鬟全都有中毒的癥狀。

        “所以我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就想著要來案發現場檢查一番，或許現場能找到這種毒藥的殘留，找到證據之后也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兇手了。”

        燭淚的語氣十分著急，畢竟這是他們找出兇手的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即便她知道案發重地的確不能擅闖，可事態緊急燭淚只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我知道原則上來說我進不去現場，所以方才我先去了你府上想要直接和你說了這事兒，可是府上的下人說你一早便出去了，我便只能來這里碰碰運氣。”

        李司卿嚴肅的神情給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覺，燭淚不自覺地就想要為自己解釋一番，不過要事當前他也顧不上這么多細節了，聽完燭淚的話之后司卿沉了沉眼眸神情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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