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響，燭淚被突如其來的動靜與渺茫低沉的男聲嚇了一跳，她警惕地猛然抬眸，眼前的景象讓她瞪目結舌。李相留手中迸發的黑紫光源源不斷投向褚良，慢慢失去呼吸的褚良被鬼魂之力幻化的繩子捆住，他被托到半空中，最后懸掛在房梁的繩圈上。

        “李老將軍……怎么會是司卿的父親殺害了師父？！可那個時候他明明已經死了……難道他還沒死？？”

        一時間燭淚有些分不清眼前的虛實了，她絕望地沖到鏡子面前想要阻止李相留謀殺褚良的行動，可巨大的力量反噬著她，剛觸碰到鏡面的燭淚被狠狠反推跌坐到地上。

        “……老兄弟，這輩子你的使命已經隨著采擷坊的落幕而完成了……今日你就安心地駕鶴西去吧，不要再茍活人間延續一場悲劇了。”

        李相留的笑聲如他生前那般詭異，燭淚冷不防打了個哆嗦，她并沒有完全聽清鏡中人影的自言自語，可即便聽不清內容，一時無法接受事實的她怔在原地一時呆若木雞渾身僵硬。

        “燭淚，你是被芙蓉盞的神力選中的人，有些道理芙蓉盞一定要告訴你——這世間人心叵測世事難料并非所見那般真實。”

        畫面在慢慢變得混沌，新的聲音又忽然出現像是在給予提示，燭淚依稀還能從中分辨出，殺害完師父的李相留在一瞬間幻化成一縷黑煙游蕩在房屋里。是李相留的鬼魂？！望著那攤衣服脫落到地上化成黑煙消失燭淚一下就明白了，可只有那個別在老將軍腰間的一段玉穗沒有消失干凈，最后留下來成為了唯一的漏洞。

        “怎會如此？你又是誰？！你是不是某個天界的神仙？你給我看的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燭淚又氣又慌，她沒想到師父的死居然真的另有隱情，可她拼命讓自己恢復理智不讓自己輕易被帶跑思路，帶著哭腔的她攥緊拳頭大聲朝著四周吶喊。

        “司卿啊，我知道你對我有恨……可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我知道，你不僅僅對我一人心中有恨。你也恨你這個采擷坊的師父，你恨他教會你靈力而讓你走上這條漫漫無期的捉鬼之路，你恨他讓你背負了這么多本不屬于你的責任與負擔……最后他自己卻背叛了整個捉鬼師與天界。”

        那個仿佛在提醒自己的男聲消失，鏡中李相留蒼老的聲音重新傳出來，燭淚看不見他具體的人形，只能看見那縷黑煙盤旋在破舊的小木屋里。

        “我都知道，我的兒……我看過你抽屜里寫過的紙條，上面寫滿了‘弒父弒師換得自在’。如今爹爹算是罪有應得地死了，既然因生前罪孽化成一縷孤魂，那便替你再了卻最后一樁心愿吧，也算是爹爹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弒父弒師，換得自在，燭淚徹底失去了理智的本能，她震驚于李司卿怎會萌生出這樣可怕的想法。可自己終究沒有親眼看見這張字條，眼前的畫面也似乎靜止了，她嘴唇輕顫想要開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此乃神器欲訴之言，望你莫要辜負，上古神器對你有一片栽培之意，望你能洗凈雙眼看穿假象完成天之使命。”

        低沉的男聲重新開始提示與警告，還沒等燭淚回過神來，眼前那面浮云襯托的鏡子就在金光里驟然消失，方才的畫面也轉瞬消失。燭淚蹙著眉滿眼震驚，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灰飛煙滅，凝淵燈碎片重新回到她手中變成一塊普普通通的碎片，仿佛這里方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怎……怎么會……害死師父的人，怎么會是司卿的父親……”

        失去重心的燭淚徹底跌坐在地上，她嘴里呢喃重復著這一句話，在燭淚的心中即便師父犯了錯，可自己終究無法對褚良產生致命的恨意。

        “二姑娘……二姑娘你還好嗎？！”

        跌坐在地的燭淚背影無助落寞，一直守在門邊目睹一切的蘭雁也嚇壞了。等反應過來后趕忙她一個箭步沖上前，生怕燭淚方才摔到什么地方。

        “剛才有沒有磕碰到哪里？需不需要蘭雁替姑娘看看？”

        蘭雁伸手準備扶燭淚起來，燭淚一邊借著蘭雁的力氣一邊擺擺手表示沒事，她有氣無力地站直身子，握著手中的凝淵燈碎片她久久失神。

        “蘭雁……凝淵燈……天界神仙居然告訴我師父是司卿那個罪大莫及的父親害死的……天界又怎會騙人？？”

        一瞬間，那些在師父小木屋里發現的線索都在燭淚的腦海中串聯起來，比如那枚二品官員的玉穗……燭淚捂住腦袋不敢再仔細想下去了。那些在師父小木屋里的場景一幕幕回放在她的腦海中，從下山到葬禮，李司卿的每一個神情都被燭淚無限放大，最后連同見面次數不多的李老將軍一同兩人被她在心中狠狠畫了一個血色的叉。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這樣的……不行，我得親自去問問李司卿到底什么情況。”

        難以接受這件事的燭淚已經有些驚慌失措了，她踉蹌哆嗦著站起身作勢就要叫上車夫跑出門外，蘭雁趕忙害怕地一路跟著燭淚，就連還在等她的畫屏和葉文皓都雙雙把目光移到了奪門而出的燭淚身上。她其實心里明白，相比李相留她很更在意的是司卿的態度，她無法接受司卿字條上的話，所以她必須眼見為實。

        “不對……倘若這是真的，他又怎會愿意把字條給我看？怎會高估我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沖到梨園的門口，前堂的趙嬤嬤還十分納悶地想要喊住燭淚問她出什么事了，可不等旁人叫住她燭淚就自己突然停下了腳步，她蹙著眉扶著門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師父他雖然有罪，但哪怕是罪人也決不能這樣白白慘死……李老將軍如今的確已經過世，可他們李家總要有人為此殺人償命……”

        燭淚的聲音有些哆嗦，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悲痛淹沒了她的所有情緒，最后統統化成化成快要奪眶而出的洶涌眼淚。

        作者題外話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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