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對話
舒志把梁瀟讓進(jìn)辦公室,不等他開口,梁瀟就先說話:“你要是為了下午的事情找我,我沒什么可說的,但也不想聽你訓(xùn)斥。你要是覺得我沒救了,我現(xiàn)在就走。”
舒志也不生氣,笑著說:“怎么?你都不掙扎一下,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態(tài)度。有膽量潑客戶咖啡,沒膽量面對了?”
梁瀟的確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態(tài)度:“我知道我給公司造成了損失,這一點我確實錯了。因為沒有完成任務(wù),不敢回來復(fù)命,耽誤了你的時間,這一點我也錯了。其他的,我沒錯,就算你指出來我也不承認(rèn)!
舒志無法理解她的腦回路:“你走之前我沒說你一定要把客戶拿下來的吧。我也沒說你有什么錯吧。”
梁瀟稍微停頓了一下:“那你這么晚把我叫到公司的目的是”
舒志無奈:“好家伙,你沒有把客戶拿下來,都嚇得不敢回來,要是讓這個事在你心里發(fā)酵一夜,那就更糟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指揮梁瀟:“把錄音放一下,我聽一下。”
梁瀟打開了手機。
舒志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剛開始憤怒,到最后聽到客戶罵人那一段,在心里狂笑,但他臉上一直維持著淡淡的表情。
梁瀟迫不得已也聽了一遍自己的表現(xiàn),公開處刑的羞恥讓她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不知道該做些什么該說些什么。
舒志伸手,摁掉了錄音,開口道:“行了,別光顧著羞恥了,你先說一下自己的問題吧。”
梁瀟還以為他讓自己分析為什么沒有成功簽訂合同呢,心里不情愿,但嘴上還是說:“我不該潑客戶咖啡,導(dǎo)致合同沒有簽成!
舒志笑著說:“這是問題嗎?這只能說干得漂亮,我是問你為什么還要跟他糾纏那么長時間?”
看梁瀟迷惑,他又說:“這種人,就不該給他面子,他第一次調(diào)戲你的時候你就潑他,還浪費那個時間干嘛!
梁瀟終于開口了:“那我不是想著還有機會讓他簽字嘛。”
舒志收起了調(diào)侃的表情,嚴(yán)肅地說:“對,任何一個單子,任何一個客戶,都要努力爭取,不到最后一刻不放棄。但是,前提是,你給我記住了,前提是這個客戶,他首先要是個人,明白?”
梁瀟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嘴唇動了一下,好像想說什么,但被舒志制止了:“像這種根本不知道尊重兩字怎么寫的,其他方面的人品也有待商榷,就算簽了合同,你敢保證后面他不動手腳?”
梁瀟忍不住反駁:“他本來就在合同上挖坑,你不還讓我去!
舒志回答道:“甲方也不傻,大家都是商場里摸爬滾打出來的,合同上挖坑是很常見的,這時候,我們要明確指出問題,讓對方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如果他們愿意改,那就要繼續(xù)談判,如果他們不愿意改,那就要判斷他們愿意合作的意向有多高,再決定要不要繼續(xù)跟他耗下去。”
他喝了一口水,接著說:“甲方也要試探你們的底線在哪里,從而給自己議價增加砝碼。要是一開始合同上什么都寫得清清楚楚,那你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軟肋在哪里,誰敢保證你不拿軟肋威脅他。”
梁瀟一聽他講到專業(yè)知識,也顧不上考慮自己的問題了,開口:“所以說,看到合同,應(yīng)該先認(rèn)真看有沒有暗箭,然后聯(lián)系對方跟對方談判,對方真的想合作的話,就會認(rèn)真跟你談。否則,就直接放棄,少浪費時間!
“對,愿意坐下來談,就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那些坐下來還要使絆子的,那就要靠你的判斷力了!
梁瀟點頭:“哦,我知道了,就像我這個客戶,我知道他意愿不高,應(yīng)該隨便找個理由結(jié)束談判,而不是一直跟他耗下去!
舒志點頭:“你面對的這個客戶雖然油膩,但也是在商場沉浮了幾十年的人。他第一次調(diào)戲你,其實是在試探你,你沒有明確表現(xiàn)出憤怒,他就會得寸進(jìn)尺,不斷挑戰(zhàn)你的底線。要是第一次,你就把咖啡端到他跟前,告訴他,再這樣我就把咖啡倒你頭上,他肯定就收斂了!
梁瀟反駁:“我不潑他,他會收斂嗎?”
舒志笑道:“放心吧,你看他那副嘴臉,就知道你不是第一個,他這是廣撒網(wǎng),愿者上鉤。何況圈子就這么大,你跟他以后可能還要見面,他還想不想混了?他就是吃準(zhǔn)了你一定要簽合同,所以才會肆無忌憚,沒想到把你給惹毛了!
梁瀟見他真的沒有指責(zé)的意思,也放松下來:“那合同怎么辦?”
舒志拿起那幾張紙:“還能怎么辦,把合同碎了,下一個!
梁瀟擔(dān)心:“那萬一他給別人亂說,我們怎么辦?”
舒志又恢復(fù)那副輕松的表情:“你當(dāng)他傻呀?天下烏鴉一般黑,他一說,人家就知道是什么事,他不要面子。吭僬f,咱不還有錄音嗎?”
梁瀟也徹底放下心來,開玩笑道:“我還以為我闖了多大的禍,嚇得我都不敢回來!
舒志臉上掛著笑,但聲音卻很嚴(yán)肅:“你今天這個行為我能理解,但我真的很難受。你虧欠感太重,導(dǎo)致我一讓你做什么事,你潛意識就覺得一定要做到最好,做不好那就是對不起公司,對不起工資。你以為你這樣的想法是為了公司的發(fā)展,不是,你這樣做,只會讓公司更尷尬!
梁瀟沒有說話,手一直撥弄自己的衣服。
舒志看在眼里,接著說:“我也不知道哪句話就說重了,但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問題了,就得治病下藥。在你心里,公司就是只追求利潤的機器,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對,企業(yè),何況我們還是私企,就是以營利為目的的。我知道你不太關(guān)注企業(yè)文化,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云景,是要做百年企業(yè)的。我們不會為了某個單子,讓員工出賣自己,這種錢,不掙也罷。”
梁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又沉重又輕松,領(lǐng)導(dǎo)把她的心思擺在臺面上,讓她無處可逃。
她囁嚅地開口:“對不起,以后不會了!
舒志擺擺手:“不要給我承諾,好好干活就行。也不需要道歉,你也沒有什么錯。公司培養(yǎng)一個人,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一點,我從一開始就做好準(zhǔn)備了。”
梁瀟心里五味雜陳,這一天注定是她人生中濃墨重彩的一天,從下午到現(xiàn)在,她深信不疑的那些觀點一次次遭受著沖擊。
舒志看著她,知道她現(xiàn)在心情沉重,也就沒有再說話。他看員工資料的時候,知道了梁瀟從小跟父親生活,又跟姐姐走散過,所以他一直覺得,梁瀟那種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能讓身邊人失望的想法來自于不好的童年經(jīng)歷。
他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跟梁瀟討論這件事,但是今天已經(jīng)太晚了,他走到窗前裝作無意地往下看,中洲還在下面等他。
他返回到辦公桌,一邊收拾一邊故作輕松地說:“好了,有什么事都留到明天再說吧。趕緊回去吧,要不然,人家還以為我這種資本家強迫你加班到凌晨呢。”
梁瀟知道他在開玩笑,也笑著說:“你這個資本家,跟我印象中的不一樣,我還以為你會說,反正也晚了,你不如直接上班吧。”
舒志笑著說:“你現(xiàn)在也沒有剩余價值讓我剝削,等你出師了,我再剝削也不遲。”
兩人開著玩笑走到樓下,一抬眼,梁瀟就看到中洲的車還等在下面,她心里有一絲絲愧疚。
舒志跟她道別后就往車?yán)镒呷,不一會兒,車子就啟動了?
梁瀟看著車子揚長而去,在心里祝福他們。轉(zhuǎn)身往回走,一拐彎,就看到顏辭蹦跳到自己眼前。
顏辭知道她心情不好,又被叫回去加班,心里放不下,忙完后就找到梁瀟公司樓下,看到辦公樓里燈還亮著,怕她在忙,也不敢打電話,只好一直在樓下等著。
沒想到她會加班到這么晚,顏辭等了好久,甚至都懷疑她是不是早就從另外的方向走了,正打算發(fā)消息,就看見梁瀟和她的領(lǐng)導(dǎo)下來了。
看到她蹦到自己眼前,梁瀟心里一下子明亮了,她伸出手,拉過顏辭的手:“冷吧?等了這么久,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呢?”
顏辭看著她的動作,心里一怔,一邊不自然地抽回手一邊回答:“我怕你在忙,就沒打電話,也沒有等很久,我剛好路過,就看見你下來了!
顏辭后知后覺,她好像沒有理由和身份等在樓下。
梁瀟感受到她的不自然,也覺得自己太唐突了,于是放開手,也不揭穿她的辯解,開口:“我送你回家吧,晚上的路跟白天的可不一樣,萬一你再迷路嘍!
顏辭無視她的調(diào)侃:“不用了,這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趕緊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說著就要繞過梁瀟往前走。
“哎哎哎”,梁瀟叫住了她,“你往哪里走?”
“回家啊”,顏辭指著前面,不知道梁瀟為什么這么問。
梁瀟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指著她剛才跳過來的方向說:“你回家應(yīng)該走這邊,你現(xiàn)在走的剛好是反方向,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顏辭一臉尷尬,但還試圖掙扎:“不可能吧,我記得就是這個方向,出了工作室,往左拐!
梁瀟無奈,一邊比劃一邊說:“你剛才是不是從這邊跳過去的,對呀,你拐了個彎,我們公司的方向跟安歌工作室的方向又正好相反,你多走了這一段,走迷糊了。”
顏辭臉上一陣滾燙,幸虧是晚上,看不清臉的顏色。太丟人了。
梁瀟也收起了調(diào)侃:“還是我送你回去吧,要不然等你找到路天都亮了。”
顏辭這次倒是沒有拒絕,但她不想在梁瀟面前這么丟人,繼續(xù)掙扎:“北京太大了,我地理又不好,偶爾出錯也是正常的。”
梁瀟忍不住,調(diào)侃道:“高中地理是屬于文科的吧。”
看她幾秒之內(nèi)換了幾十種表情,梁瀟收起了調(diào)侃:“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是個語言天才,有時間教教我外語吧!
顏辭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來:“好啊,你想學(xué)哪種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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