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鬼新娘4
朱舟子一下就像抓住了把柄,喜形于色:“莫問良的技能就像測謊儀、自白劑,能讓人說出真話,沒錯兒吧?這么方便就能知道真相,你為什么不愿意?大家都配合,你憑什么拒絕?還是說,你就是……”
姜荻打斷朱舟子的話,蜜水似的眼里淌著疑惑:“顧延,我是偵探,得為其他人負責,你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嗎?”說完又補了聲輕軟短促的“哥”。
載入副本后,緊急事件一樁接著一樁,玩家們沒來得及坐到一塊兒自我介紹。
朱舟子起初以為顧延是個裝逼的愣頭青,聽到“顧延”二字心里一驚,再看到初一公會的莫問良都在那人面前莫名矮了一頭,上衣登時就被冷汗浸透。他的嘴巴青蛙一樣開合,想說點話來找補。
顧延卻沒理會,垂眸看向姜荻,金發和睡的溜圓的腦袋包在兜帽里,眼睛又清又亮,懷疑直白地寫在臉上,但又似乎只要一句話,就能全然相信他。
“系統備注,幫兇不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說,幫兇抽取的身份卡上目前只是平民。”顧延的聲線冷峻,如霧凇綿綿的山嶺,“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兇手指揮幫兇做了某件事,最終導致新娘涂燕燕的死亡。”
貓嘯天的墨鏡滑到眼下,訝異道:“哦嚯,你的意思是,幫兇不知情,兇手也沒有真正動手殺人的話,只要意志力夠強,就能輕松混過這次審問?”
顧延不置可否,莫問良眉毛糾成一團,也沒出言反駁。玩家們都神色不明,姜荻心頭一突,慢半拍意識到顧延的話存在巨大的漏洞。
譬如,他們尚未找到新娘的尸體,沒有任何證據和線索指引方向,顧延提出的只是兇手作案手法的一種。況且在進副本前,兇手很難預料到有莫問良這類能侵入意識的玩家。
然而,沒有一個人指出這點來踩顧延,因為包括顧延在內的玩家,此時此刻都無法確認自己是否是幫兇。幫兇隸屬兇手陣營,只有兇手成功逃脫制裁才算通關,如果提早說錯話暴露真兇,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姜荻有些發憷,心想,顧延故意提這一嘴,到底是在提醒他的同伙?還是在攪渾水,促使幫兇露出馬腳,好盡快順藤摸瓜找出兇手?
鋪滿南洋小花磚的門廳鴉雀無聲,一束束目光交織,都保守又警惕。顧延說完,事不關己般倚回墻邊,魏千霜紅唇緊抿,欲言又止,莫問良則臉色陰沉,看上去也想到了這種可能。
姜荻在心里翻白眼,暗罵顧延搞事,此話一出,之前還一門心思想抓兇手的玩家們都打起小算盤,想給自己留退路,隨時準備當平民中的二五仔。
“現在說這些沒意義,找不到涂燕燕的尸體,一切都是腦補。”姜荻壯著膽子頂回去,清清嗓子說,“尸體放在大門口不像話,三天都該臭了。我們找個地方安置他吧,這大宅子里應該有冷柜什么的。”
“有。”一直沒說話的戚楚衛開口道,“剛才我們在后院看到了大型冷柜的外置機箱,家用冷庫一般在一樓或地下室,在廚房附近。”
姜荻感激地朝戚楚衛笑笑,那板寸壯漢嚴肅的表情有些許軟化,主動提出幫忙搬運靳懷啟的尸身。
貓嘯天撓一撓銀發,也說要去:“嘿嘿,聽說有錢人家有步入式冰箱,我去見見世面,開開眼界。”
姜荻無所謂,讓他們小心,目送兩人抬著尸體離開后,便扭頭望向顧延。顧延環抱雙臂,仍是那副距離感深重的姿態,看到姜荻求助似的目光,勾起唇角,惡劣地笑笑,而后冷酷地移開視線。
靠!姜荻攥緊袖口,說好的舊情人呢?一點題都不透?
貓嘯天和戚楚衛沒多久就回來了,說地下一層確實有個十平左右的家用冷庫,他們把尸體放到冷凍那間,還看了眼冷藏室,里頭的食物足夠他們七人大吃大喝三天有余。
解決尸體和飲食問題,接下來最要緊的就是找到新娘涂燕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不過在那之前,”姜荻挨個把玩家們臉上的表情審視一遍,沒看出破綻,不甘心地鼓了鼓臉,“先去會客廳,把身份和時間線對一對,省得抓瞎。”
會客廳的半圓沙發很大,黑色藤編扶手搭上柔軟的靠墊,前面一只漆器茶幾,左右各一株闊葉綠植,奢靡中不失南洋風情的閑適。姜荻坐在單人靠椅上,其余幾名玩家錯落有致,或坐或立,都默契地隔開一段距離。
魏千霜把碎發別到耳后,率先開口:“小姜哥,我來吧。我和涂燕燕是大學室友兼閨蜜,畢業后也沒斷聯系。她嫁到靳家,算高嫁吧,靳懷啟是愛玩了點,但對她還不錯。我看不上姓靳的,但燕燕請我當伴娘給她撐腰,我還是來了。”
她睨了眼朱舟子,說:“我未婚夫,喏,就他,聽說我要去靳家大宅,就非要我把他帶上。我爭不過,只好答應,結果……昨晚轟趴,他居然敢去騷擾新娘子,惡心死人!”
朱舟子舌撟不下,鼻孔大張,怒斥道:“魏千霜,你別借機踩我啊!bbc都沒你能編。”
他望向姜荻,給出了另一個故事:“我和新娘涂燕燕不熟,但我們公司跟靳懷啟有業務往來,請柬也是他給我的。昨天的派對說是正式單身party前的接風宴,讓雙方親友團互相認個臉熟。靳懷啟愛玩,搞什么bbq啦,還親自去搓碟做dj。新娘嫌吵,去露臺放風,我剛好在那抽煙,就跟她聊了幾句,被這死女人看到,硬說我對新娘動手動腳,大鬧一場,操她媽的,讓我當眾下不來臺!”
他瞪了眼魏千霜:“轟趴從晚上七點吃到九點,蹦累了我們就一起去地下室的家庭影院看電影。靳懷啟喝多先回去睡了,魏千霜說去廁所補妝,半天沒回,我覺得奇怪就溜出去找她,看到她和新娘在一起說話,又哭又鬧的,氣氛很緊張。那時很晚了,我看過手機時間,凌晨一點。偵探,你好好問問魏小姐,她搞不好是最后見到新娘的人。”
“哧,凌晨一點是吧?”魏千霜掏出手機,點開相冊,“小姜哥你瞧,這是昨晚上的自拍,一點零三分,我和燕燕拍完照就散了,回屋卸妝前我自己又拍了一張,背景就是客房浴室。你看時間,一點零七。還有他說的吵架,那是涂燕燕在跟我哭靳懷啟那個死渣男,我安慰她幾句,抱頭痛哭怎么了嘛?”
姜荻眉心輕蹙,右手支腮,問:“我昨天吃完燒烤就回房了,你們看電影的有幾個人?”
六人都舉起手,姜荻扶額,心想,家庭影院里黑咕隆咚的,中途出去一個人也沒人知道。但至少目前可以確定,新娘在凌晨一點還活著。
戚楚衛頷首,盡量敘述得言簡意賅。他是新郎那邊的親戚,確切來說是靳懷啟的叔叔,雖說是靳爺爺的私生子,但一直養在靳家,跟靳懷啟一起長大,關系莫逆。涂燕燕家境不顯,靳家其實很不滿意,只有戚楚衛支持他的便宜侄子。
“他貪玩,不打算繼承家業,娶涂燕燕一樣的小家碧玉就很好,總比玩網紅嫩模給家里省心。”戚楚衛說,“昨晚十點多我把靳懷啟送回二樓主臥,回來跟他們看電影。片子我看過一次,中途出來,一點多吧,遇到莫問良就和他喝了幾杯。”
“嗯,一點喝到兩點。”莫問良打個呵欠,“喝到人畜不分才回去,其實我倆也就認識一個多小時吧,但他酒量好,話少,人也爽快。我就喝唄,結果喝上頭了。”
姜荻睫羽低垂,小扇子似的輕顫,彎腰從茶幾上拿了張餐巾紙和記號筆依次記下時間線。
莫問良說,他是涂燕燕的朋友,之前新郎在酒吧醉到吐,涂燕燕去接人還被顧客調戲,是他出面擺平,之后又在類似場合見過幾次,他知道涂燕燕想攀高枝,但人往高處走嘛,圖錢不low。涂燕燕請他來參加轟趴和婚禮,夠意思,可惜紅顏薄命……最后還變成了鬼。
輪到顧延,所有人的目光都跟探照燈似的射過去。屋外淫雨不霽,陰風怒號,會客廳暖黃的光照亮顧延懶散淡漠的表情:“我是新娘的初戀。”
“噗!”姜荻一口烏龍茶噴出去,手里的馬克杯沒端穩,啪嗒落茶幾上,淅淅了一地。他雙眼圓睜,眼里寫了兩個字——渣男!
顧延解釋說,是新娘單方面暗戀,他們大學畢業后就好多年沒見了,這回他到附近的山里度假,偶遇涂燕燕,邀請他參加婚禮,他閑來無事,抹不開面子就答應了。昨晚他看電影到十二點便回客房睡覺,走過二樓樓梯轉角,撞到涂燕燕聊了兩句就各自離開了。
朱舟子鼻子用力哼了聲,現在說:“真的嗎?我不信。”姜荻拿拳頭抵住下巴,也不大相信顧延的說辭。
不過,姜荻苦笑,幸好顧延心中尚存逼數,沒把十二點后去的哪間客房說出去,不然他就徹底社死,腳趾摳進地心,直接掀桌,偵探也不想干了!
貓嘯天笑聲爽朗,扶了扶墨鏡:“我的故事你們可能聽著覺得奇葩,答應我,千萬別罵。系統給的人設,我也沒有辦法。”
“我是貓嘯天,一名沙灘排球運動員。”他回望眾人灼熱的視線,清咳幾聲,“也是新郎靳懷啟的男朋友。昨天轟趴蹦完迪,靳懷啟裝醉,十點多回房間就給我發那種短信,讓我過去。然后我們就在婚床上為愛鼓掌到凌晨兩點……涂燕燕沒回來,也沒打電話發信息。”
“……噗!”姜荻嗆到,拍著胸脯大口喘氣,從靠椅上滑下去,箕坐在地毯上,感慨道,“貴圈真亂啊。”
眾人湊到一塊,除了顧延俱是耷拉著臉。他們把時間線反復盤了幾遍,依然無法確定凌晨一點后新娘去了哪兒?見過誰?
但更大的麻煩是,經過剛才那通自白,姜荻愣是沒聽到一個強烈的殺人動機。他嘆口氣,心里明白這六人都有所保留,生怕峰回路轉被系統安排成幫兇。
【叮!最新劇本送達,請查收。】系統女聲兀地響起,玩家們面面相看,像德州牌桌上的牌手,即便別人看不到自己的系統,也拿手擋住,斂著視線拉著下巴一目十行地瀏覽劇本。
【他們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相信。要知道這六人里有一個窮兇極惡的殺手,還有一個他或她豢養的獵犬。顧延復雜的情感過往也令你神經緊張,你不清楚,自己是在惶恐和他舊情復燃,還是在擔心他真的做了什么壞事。顧延會是兇手嗎?你決定找個機會跟他開誠布公地談談。】
【叮!系統任務:三天三夜的旅程中,每晚玩家將匿名投票給心中認定的兇手。偵探兩票,其他玩家各一票。得票最多的玩家將被強制彈出,投出兇手則偵探和平民獲勝,投出兇手加幫兇,則偵探和平民獲得額外積分獎勵。若第三晚仍未淘汰兇手,則兇手陣營獲勝,獎勵十倍積分。副本通關與否視玩家所在陣營的勝敗而定。祝各位夢魘愉快!】
霎時間,會客廳唯有粗重的呼吸。《夢魘之牙》的積分獎勵給得摳搜,除了單個副本貢獻度前列的大佬,普通玩家只能勤勤懇懇刷副本以量取勝,積少成多。
莫問良罵了句臟,嘀咕道:“積分,十倍啊!哪個狗娘養的運氣這么好?早知道我也去做兇手了。”
姜荻嘴角抽搐,暗自吐槽,莫問良,你這賊眉鼠眼的,怎么那么容易就叛變了?
這一聊就從早上九點嘮到中午十二點,姜荻肚子咕嘰嘰叫,貓嘯天站起來伸懶腰,花襯衫領口騷里騷氣地開到胸骨以下。
魏千霜提議大伙去廚房做點吃的,邊吃午飯邊聊,但除了她,其他幾人都聊得口干舌燥,腦子發懵,就約定好兩三人為一組,不要落單,各自去弄些食物,也稍微休息一會兒,下午再去找新娘的尸體。總歸人都死了,死人還能自個兒跑了不成?
“小姜哥,我跟你一起吧。”魏千霜裹著毯子,她身形嬌小,我見猶憐,“我會做蛋包飯。”
姜荻深吸口氣,仿佛已經聞到了咖喱蛋包飯的香味,然后斷然拒絕了她:“謝謝,但我想回去睡會兒。客房里有點心,能墊墊肚子,就不麻煩你了。”
魏千霜失落地噢了聲,豹紋延長甲摳著絨毯的毛絮。姜荻瞥一眼顧延,起身回到三樓客房,一路無事,如莫問良所說,這座宅子很干凈,暫時沒有那種東西,鬼新娘尚未駕臨。
五分鐘后,房門被人敲響,篤篤,篤,兩短一長。姜荻心提到嗓子眼,躡手躡腳走到門邊,才擰開鎖扣,門扉半開,就猛不防被閃身進來的顧延抵到墻上。
“唔!”姜荻掙動,可惜手腕被掣住,腕上淤青添上一圈指印,痛得嗷嗷叫,踩了顧延一腳。
“噓。”顧延食指貼住姜荻下唇,柔軟的花瓣似的觸感,讓他耐不住輕輕往下按。
姜荻面皮發燙且刺撓,張口欲罵復又被顧延虎口卡住嘴角,用力捂住嘴。他順著顧延的視線瞥向門板,眼神質問顧延到底在搞什么飛機?
顧延欺身過去,嘴唇無意地貼著姜荻耳廓,以氣聲說:“外面有東西。”熾熱又冷冽的氣息,似絲絲蔓蔓,與姜荻的呼吸交融。
姜荻:救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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