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譯行注意到她的舉動沒有說什么。走向停車場時卻向她介紹了一下這家飯館老板的故事。

        這家餐館的老板姓宋，已經(jīng)六十多歲快七十了，只有一個女兒，原本一家三口在外省一個小城市，夫妻兩個開著小餐廳，供養(yǎng)女兒讀書，生活很平靜安穩(wěn)。二十多年前女兒高中畢業(yè)后，要跟小姐妹來燕京打工。夫妻兩個對女兒愛若掌珠，雖然不放心卻也不忍拒絕，只能千叮萬囑地把女兒送上了北上的火車。

        開始幾個月還好，女兒每隔幾天就會把電話回去，向夫妻倆訴說燕京的繁華和找工作的苦惱，夫妻兩個從語氣中能感覺到女兒對新生活的期待，便也漸漸放下心來。想著在老家賺些錢也到燕京來，不求大富大貴，總要一家人在一處，能時時相聚才算幸福。

        沒想到半年后，女兒突然打電話說，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只是要求嚴格，接下來她會很忙，不能經(jīng)常打電話了。女兒一向懂事，夫妻倆也沒多想，只是囑咐女兒一定要注意休息，工作不好做就不做也沒關系。

        之后一段時間，夫妻倆果然很少接到女兒的電話，偶爾的電話里，女兒的話也很少，聊幾句就說有工作要忙匆匆掛斷了。

        夫妻倆擔心女兒出了什么事，在一次電話中一再追問，女兒也只是說了一句，讓他們別擔心，很快就接他們到燕京享福。

        夫妻倆人放心不下，當即決定關了老家的生意，到燕京陪女兒，反正有手藝在，到哪都餓不死。可是沒想到的是，等他們把老家的小店轉了手，處理了一些瑣事，來到燕京后卻找不到女兒了。

        安綺月靜靜聽司譯行說著老夫妻兩人的故事，抬頭追問：“后來呢？”

        “后來。”司譯行回頭望向小餐館的方向，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后來他們終于找到了女兒。只是女兒卻不認得他們了。”

        “為什么呢？他們親生的女兒怎么會不認得他們了？”安綺月反應過來，遲疑問道：“是他們的女兒出了什么事嗎？”

        “是啊。”司譯行拉開車門，邊扶著安綺月坐進去，邊說道：“夫妻倆原本是打定主意來燕京陪女兒的，便把老家開了多年的餐館和房子都賣了。錢都帶在了身上。聯(lián)系不到女兒后，他們就在燕京租了房子，每天出去大街小巷的找，拿著女兒的照片到處去問。但是找了很多也找不到。后來帶的錢快用光了，夫妻兩只能到老鄉(xiāng)在燕京開的飯錧打工，工作結束后繼續(xù)找女兒。找了兩年多還是找不到，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勸他們放棄吧。但是他們還是堅持找下去。”

        車子經(jīng)過一道小巷，司譯行伸手扶了安綺月一把，安綺月抓著他的手追問：“后來呢？是怎么找到的？”

        司譯行看了一眼安綺月抓著他的手，趁著她沒留意趕緊接著說下去。“后來總算被他們找到了。就在這附近一條路邊，他們的女兒已經(jīng)瘋了，穿著一身破衣裳坐在路邊傻笑。

        他們把女兒接回租住的房子，才發(fā)現(xiàn)女兒身上很多傷疤，看樣子不是人打的，倒像是摔傷的。

        但是無論他們怎么問，女兒也說不清失蹤這幾天去了哪里，經(jīng)歷了什么。問急了就大喊大鬧。后來他們也不問了。只是細心的照顧女兒，帶她看醫(yī)生，抽時間在這附近到處轉轉，希望女兒能突然醒過來。”

        安綺月舒了一口氣，慢慢坐回身體。司譯行看一眼被放開的手臂，暗暗想，是不是該找茂云學學怎么講故事，那小子平時話多的呀，明明一句話能說完的事，他能給你講上半個小時。如果自己能有這樣的才能，再給安綺月講故事的時候，她肯定聽得更專心些。說不定自己能趁機拉拉小手什么的。

        “雖然經(jīng)歷這么多，但是總算一家團聚了。我剛才看到小餐館生意也不錯，至少以后不用為錢的事發(fā)愁。”安綺月沉默了一會兒，輕輕說道，雖然這樣說，但是心里還是沉甸甸的。

        “是啊。總算是一家團聚了。”司譯行點頭贊同，意有所指的說：“不管怎樣，能跟自己最在意最愛的人在一起，都是幸福的。”

        “對了。你司大少怎么會發(fā)現(xiàn)這個小餐館，看你的樣子似乎來過很多次的樣子。”剛才的故事太沉重，安綺月打起精神換了個話題。聽著別人的悲劇發(fā)點感慨什么的，不是她安綺月做事的風格，還不如回去問問老神醫(yī)愿不愿意幫老夫妻的女兒看看，如果他不愿意，就把他的胡子都揪了。

        司譯行還在暗暗懊惱自己講故事的水平太差，聽到安綺月的問題后，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盡量詳細的說：“我從小被家父送去各種學校讀書。在燕京的時間反而很少。

        幾年前回國后突然起到處走走，看看自己的家自己的城。不知怎么就走到這里來了，那天他們剛好帶了女兒來店里，因為要看顧客人就讓他們的女兒坐在門口自己玩。

        這幾年他們的女兒情況已經(jīng)好了很多。那天不知怎么了，見到我突然大喊大叫，嚇了我一大跳。后來夫妻兩人出來哄住他們的女兒，請我進去給我道歉，我才知道了這個故事。”

        “你就沒想為他們做點什么？”安綺月已經(jīng)肯定，司譯行一定做了很多，只是他不愿意說出來。

        “就像你說的，他們現(xiàn)在生意很過得去，并不需要財物上的幫助。別人能為他們做的其實很少。我也只是介紹了兩位國外比較優(yōu)秀的精神科醫(yī)生而已。”司譯行淡淡說道。

        安綺月朝他伸出一個拇指，做出點贊的手勢。

        又是一個月朗星稀的晴朗夜晚，安綺月五心朝天盤坐在窗臺上，放松身體進入冥想狀態(tài)。

        這段時間安綺月一直在嘗試用意念驅(qū)使體內(nèi)的氣流，經(jīng)過她多日不懈地努力，那些氣團……還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完全不給她一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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