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樣做不需要理由。”小個子昂著頭，驕傲的揚起自已白色的臉：“只有白色才是高貴的，其他顏色都不配出現在這里。”

        柏令夕沉默了一下，繼續往前走。那小個子卻注意到她明顯不是白色的皮膚，笑容變得很勉強：“這位女士，如果你愿意漂白您的皮膚，您還是很漂亮的。”

        “不必了。請帶我繼續參觀吧。”柏令夕直接拒絕了他的提議。

        小個子低下頭，咬了咬嘴唇，然后很鄭重地說：“這位女士，如果您知道這些試驗將會為人類做出多么大的貢獻，您一定會更謹慎地對待我和這里的一切。請恕我不能再奉陪了——除非你變得像我一樣。”

        柏令夕正不知道要如何說服這個小個子，就算不再繼續奉陪，也該先把她送出去吧，這一路上好幾道帶密碼鎖的門，她一個人沒辦法出去。

        卻聽到走廊深處一道鐵門被用力打開，又狠狠撞了回去，在這個幾乎可以說完全安靜的地下空間里，那聲音出奇的大，嚇了柏令夕一跳，忍不住捂住心口向那個方向看過去。

        一個身材高大卻極瘦的男人，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一臉怒氣地沖過來。柏令夕還沒看清那人的相貌，就被那個提著領口對上一張慘白的臉，和一雙深深凹陷的、琥珀色眼睛。

        “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是新來的受體嗎？為什么會跑出來？”那人提著柏令夕一連串問出好幾個問題。

        柏令夕的身材在女生中算是中等，被那個人這樣提著，雙腳幾乎離開地面，只能勉強踮起腳尖撐著，才沒有被活活勒死。但是卻也沒辦法說話了。

        還好那個小個子還在旁邊，見那個發怒，連忙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解釋說：“這位是劉先生的朋友，不是受體。請放手，她快被您勒死了。”

        聽說是劉先生的朋友，那個很爽快的松開了手，上上下下打量了柏令夕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柏令夕聽不懂的話。

        柏令夕盡量穩住身體才沒有摔倒在地，那個人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比陳大少或是劉子安看她的眼神更可怕，似乎她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只小白鼠或是其他什么。柏令夕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那個人跟小個子說了幾句話，轉過身再次看向柏令夕，只是這次眼神正常了許多，甚至還帶著淡淡的戲謔的笑意，朝柏令夕伸手肘彎，示意她可以挽著那里。

        柏令夕用最大的定力讓自已看起來平靜些，輕輕把手搭在那個人肘彎里。

        那人帶著她往外走，一路指給她看那些關在籠子里的動物或者停下幾秒鐘，拿起一支試管或什么看一下，又或者喊個人過來交待幾句話。

        對與這里的語言，柏令夕只會幾句日常對話，那人發音又有點古怪，柏令夕一句都沒聽懂。

        終于離開地下空間，回到一樓的一間歐式客廳里，柏令夕收手僵硬的手，向那人微微點頭，走到壁爐旁邊的扶手椅上坐了下來。天之知她剛剛用多大力氣，才沒有推開那個人。

        其實柏令經歷過很多不堪的人和不堪的事，身上的傷疤記錄著她受到過多少種很慘痛的對待。柏令夕自認已經不再怕任何人，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她每天都活在地獄里。

        但是那人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味道，或者是感覺，柏令夕也形容不出來。

        總之，面對那人就讓她全身發冷，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柏令夕剛在扶手椅上坐下來，劉可和史密斯從另一道門里走出來。

        那人迎上去抱住劉可，熱情地說：“我最親愛的朋友，我終于又見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思念你。”

        劉可淡淡笑著，推開那人，“安德魯斯，請允許我為你介紹這位柏小姐，她將是我在華夏的合作伙伴。”

        柏令夕看到劉可，情緒慢慢平穩下來，起身平靜的笑了笑。

        安德魯斯遠遠朝柏令夕抬手碰了碰額發，然后對劉可說：“我已經很榮幸與柏小姐見過了，劉，我最親愛的朋友，你能把她給我嗎？我在她身上聞到了生命的味道。”

        柏令夕背上的汗毛，一層層站了起來。就是這種感覺，這種把她看成動物，不，是神祉或惡魔看著人類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那樣輕蔑又帶著強大的毀滅的力量。

        這個安德魯斯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在劉可的研究所里？

        劉可朝柏令夕招招手，柏令夕穩了穩心神，盡量平靜的走過去。

        “我說過的，安德魯斯，這位柏小姐是我的合作伙伴，用我們華夏話說，是我的人，你不能打她的主意。”劉可拉起柏令夕一只手，又拉起安德魯斯的手，輕輕放在一起。“這位柏小姐將來你帶來很多你需要的東西，你需要的一切東西，我希望你們也能成為朋友。”

        柏令夕不敢去想劉可說的東西是什么，淡淡笑著輕輕握了一下安德魯斯的手，收回自已的手藏進了袖子里。

        “好吧。”安德魯斯不無遺憾地聳聳肩，戀戀不舍的又看了一眼柏令夕：“其實我更需要得到你，但是，當然，我當然聽從劉先生的意見。”

        晚上，柏令夕沒有與劉可和安德魯斯一起吃晚餐，劉可大概猜到了她對安德魯斯的感受，體貼的讓史密斯把晚餐送到了柏令夕的房間里。

        但是柏令夕還是吃不下，下午見到的地下空間的一切，都讓她無比恐懼。她甚至想，在她看不到的那些區域里，會不會有人類被切掉聲帶關在籠子里，等待被當成試驗品送上手術臺，或者是什么地方。

        這個想法讓柏令夕如坐針氈，關上門不停在地上轉圈。她第一次想到了逃跑，還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或者她可以假裝生病回到黑城，然后……不行，柏令夕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這里有十幾位醫學碩士和博士，她相信，他們很樂意在她身上展示一下學習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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