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畢竟是皇家的一件丑事,福全猶豫半晌,才慢慢和盤托出:“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嘉和公主南宮珠只是個不受寵的公主,在宮中偏安一隅,平日里無人過問。正因如此,她腦子一熱便做出了這種事情。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就想要落胎,她不敢找太醫(yī),只能自己想辦法。然而她自小長在深宮,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從小耳濡目染,知道一些孕中忌諱,便想通過食用孕婦慎食的山楂來滑胎,沒想到她偷偷吃了多天的山楂都沒有效果,肚子越拖越大,再加上和親這事的刺激,一時想不開就懸梁了。
木念雨:“……”
大業(yè)的教育水平是人均胎教嗎?
木念雨很想吐槽,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問道:“現(xiàn)在人如何了?”
“多虧冷王妃出手,人是沒事了,就是……”
福全見木念雨掩面垂首,久久不語,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說此事他不方便插手,老奴便只好來找您了,這嘉和公主以后……要如何處置啊?”
木念雨唏噓了一番,也覺得難辦了。
南宮溪倒是躲了個干凈,將壞人推給她來當(dāng)。
這嘉和公主既是有了身孕,定是和誰私通了款曲。這放在封建古代,可是要浸豬籠的大罪,更不要說此事還涉及了與北狄的和親,也難怪福公公火急火燎地來找她。
但總不可能真的下令把南宮珠沉塘吧?
茲事體大,木念雨也不再顧忌什么,直接問道:“此事可有告知邱太妃?”
“已經(jīng)連夜派人去萬佛寺稟報了。”
這萬佛寺名字為何聽著有點(diǎn)兒耳熟?
木念雨撓了下頭,想起來了。
這萬佛寺的名頭聽著響亮,卻是一個尼姑庵,只不過它并非普通的尼姑庵,里面供養(yǎng)的大多都是以前宮中的妃嬪。
尤其前朝留下的太妃甚多,不好將她們都安置在宮中,怕她們在宮中鬧騰,也不好讓她們都去殉了先帝,只能找個地方讓她們清靜自省,安度晚年。
木念雨一臉愁容。
萬佛寺遠(yuǎn)在皇城邊上,等南宮珠的生母邱太妃趕到宮內(nèi),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
陰郁的天色之下,巍峨的殿宇安靜而沉寂,唯有嘉和公主所在的安華宮四面掌燈,燈火通明。
宮娥們挑著燈匆匆開路,引著太后的鳳輦而來。鳳輦一落下,太后便帶著人浩浩蕩蕩地直奔去了殿內(nèi),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息。
然而此時安華宮內(nèi),已然雞飛狗跳。
“你們別碰我!”南宮珠抱著膝蓋瑟縮在角落內(nèi),望著圍堵在周圍的侍從們,“讓我去死吧!”
她害怕極了。
這件事終于還是驚動了太后。
她原以為能找個機(jī)會私逃出宮,再不濟(jì)也能把孩子拿掉,裝作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不想北狄要與大業(yè)和親,自己竟成了和親的公主,不日就會被送去北狄。
現(xiàn)在一切都完了。
她母妃跟太后本就有私怨,現(xiàn)在她又闖下此等彌天大禍,等落到太后手上,可就不是一尺白綾就可以解決的了。
木念雨帶人沖進(jìn)安華宮,直奔主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話一出,安華宮里的人都嚇得不輕,南宮珠更是大驚失色,猛地一個哆嗦,人都差點(diǎn)兒厥過去。
又是一通騷亂。
南宮珠情緒很不穩(wěn)定,一直試圖咬舌自盡,什么也不肯說,木念雨索性讓人直接將她打暈,這才安靜了下來。
君輕歌一邊把南宮珠扎成馬蜂窩,一邊嘆聲道:“公主已有五個月身孕了,太后娘娘,您就別刺激她了。”
木念雨委屈巴巴。
她真不是想刺激南宮珠,她想得很簡單。
南宮珠按照現(xiàn)代的標(biāo)準(zhǔn)還屬于是未成年人,年紀(jì)小不懂事,再加上性知識匱乏,此事肯定不是她一個人的錯。顯然是拐騙公主,把公主肚子搞大那個人更加膽大包天一些。
她先把那人揪出來千刀萬剮了,也算是讓這事有個交代了。
不過看這架勢,南宮珠是寧愿自己死,也不愿透露那個與她私通的外男是誰。
她誠心想給南宮珠一個機(jī)會,可這樣下去,她也不一定能保住她。
還沒等她惆悵多久,更頭疼的事情又來了,木婉兒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也闖進(jìn)了安華宮內(nèi)。
讓木婉兒這個大嘴巴知道了,就等于闔宮上下都要知曉了。
“姑母!這邱淑妃的女兒闖了大禍,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姑母可想好了如何治罪了?”木婉兒一進(jìn)來,就一臉興奮,忍不住開始叨叨起來,“我最近剛學(xué)了一小曲,想唱給皇上聽,哪知道我今晚在道上等了半宿,都不見皇上從御書房出來,倒是看到遠(yuǎn)處安華宮喧鬧異常,就覺得必有大事發(fā)生,果不其然……”
“停一停。”木念雨幽幽地斜了木婉兒一眼,打斷她的話,她現(xiàn)在正心煩著,沒工夫聽她廢話,“你們覺得此事當(dāng)如何處置?”
木婉兒哼了一聲,道:“那還用說?按律,和奸者,男女各杖八十。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貴為公主,更要以身作則。再說皇上才下了旨讓她和親,就出了這等丑事,大業(yè)顏面何存?賜死她都不為過。”
果不其然,橫豎都是死。
但因?yàn)檫@種事情就要處死一個無知的花季少女,怎么想都覺得挺殘忍。
木念雨揉了揉太陽穴:“此事先按下不表,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把那個‘奸夫’找到。”
“既然公主不愿說,不如交給宗人府處理?”君輕歌提議道。
木念雨眼前一亮:“是該交由宗人府核查。”
只要宗人府經(jīng)手,必定要由皇帝過問,相當(dāng)于她把這塊燙手山芋又給南宮溪送了回去。
甩鍋嘛,誰不會?來啊,互相傷害呀。
“你這賤人,一輩子都不愿意放過我,害了我還不夠?現(xiàn)在又要害我女兒?”
一道厲聲石破天驚,眾人回首望去,只見說話之人是一老嫗。那老嫗?zāi)橆a枯瘦,一頭花白的頭發(fā),面向十分刻薄,看模樣也有五十開外了。
竟是邱太妃也連夜從萬佛寺趕了過來,她一上來就想沖去揪木念雨領(lǐng)子,還好被攔了下來。
木念雨咯噔了一下,望見邱太妃這副樣子,面露唏噓之色。
這邱太妃明明比她還小兩歲,如今居然干枯成這樣,看上去像是跟她差了十幾歲似的。
她可沒有閑心陪邱太妃來一場夕陽紅宮斗,解釋道:“你多慮了,此事交由慎刑司來辦,哀家便不會插手。”
“我呸!若是進(jìn)了宗人府,我的珠兒哪還有命出來!我方才分明聽見了,你要動用杖刑,別說八十杖,就算是五十杖,我的珠兒也都沒命活了,你好歹毒的心!”邱太妃被人押著,嘴巴依然喋喋不休,謾罵不止。
木念雨被她罵得腦袋嗡嗡的。
我不是,我沒有,我沒說過,明明是木婉兒說的,怎么怪到她頭上了。
但她又確實(shí)理虧,邱太妃說得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把南宮珠送去宗人府,等于把這件事擺到了臺面上,是生是死就難說了。
再加上她看到邱太妃被歲月蹉跎的凄慘狀況,更加不忍心反駁。
一時無言,她只得嘆了一口氣。
木念雨的一聲嘆息,落在邱太妃的耳里,格外刺耳。
那聲嘆息里似乎帶了些同情,尤其是她望著她的眼神,藏著一種難言的悲憫。
這讓她想起自己當(dāng)年入宮之時,也是像這樣,跪在地上仰望眼前的女子。
那時女子和她一樣年輕,一副秀致的眉眼。她靜靜地立在高處,頭上發(fā)髻高挽,帶著金絲玄珠九鳳簪,穿著一襲錦繡鳳紋妝花織金真紅大袖袍,氣質(zhì)典雅尊貴。
彼時還是皇后的她,也是用這樣的眼神望著她。
就如同剛才那聲嘆息一樣,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同情。
居高臨下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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