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沒課。

林清月打車前往燕家別墅。

清晨的別墅區很寧靜，她步行走到別墅門口，還沒敲門，院子里正在忙碌的傭人就看到了她，熱情的不得了：“林小姐，您來的正好，老爺子和老夫人正在念叨您和四爺呢，咦，四爺怎么沒有跟著一塊兒回來？”

林清月笑著道：“他忙工作去了，過陣子再回來。”

“林小姐趕緊進來！”傭人領著她往里走，還沒走進客廳，就高聲道，“老夫人，林小姐來了！”

燕老夫人在側廳的陽臺上看書，一聽到這話，立馬扔下書走出來，她老人家看到林清月后，頓時眉開眼笑：“阿月，你這孩子過來怎么不說一聲，我得讓傭人去市場上買最新鮮的食材回來……”

林清月忙道：“我今天就不在這邊吃飯了，我過來是想跟伯父伯母說一聲，阿年今天凌晨三點鐘去y國出差了，需要一個月才回國，昨天大半夜才決定出差，他怕打電話影響伯父伯母休息，所以特意讓我過來說一聲，免得二老擔心。”

“這孩子以前出國一年都不會跟我們說一聲，這果然是有了女朋友，就懂事了。”燕老夫人嘆了一口氣，“你也知道阿年小時候走失過，五年后才找回來，找回來之后就跟我們燕家人不親近了，上學寧愿住在學校也不回來，那時候才十幾歲，我這個親媽都要至少半年才能看到他一次。后來他工作了，不是出國就是住在公司，這么多年，愣是沒在家里住過……”

說到這里，她老人家又笑起來：“跟你在一起之后，他回家的次數頻繁多了，這才兩三個月，都回家五六次了，放在從前根本就不敢想。他這次出差，竟然還讓你來轉告我們老兩口，這是終于愿意接納我們燕家人了，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說著說著，有些老淚縱橫。

老人家的情緒一上來，就有些壓不住。

林清月連忙抽紙巾幫忙擦眼淚。

“是我對不起阿年……”燕老夫人一邊擦眼淚一邊哭，“當初生他下來，就是為了讓他代替他哥哥，他哥哥的事，我好像跟你說過吧，八歲那年，在河里淹死了……他哥哥的死，也是我疏忽造成的，我差點跟著一起走了……后來懷了阿年，我才漸漸從抑郁情緒中走出來……可是，阿年生下來之后，我固執給他取了一個和他哥哥差不多的名字，固執的讓他成為他哥哥的影子……若非如此，他怎么會離家出走，若不是這樣，他怎么會患上人格分裂癥……”

“好了好了！”

燕老爺子從書房里走出來，打斷了燕老夫人的哭訴。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還說個沒完？”老爺子摟著老妻的肩膀，“季年若是已經投胎轉世，大概也有二十多歲了，他有了新的人生，你怎么還沉浸在往事之中呢？阿月過來不是聽你哭訴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趕緊進去洗把臉，別把低沉的情緒傳染給孩子們！”

燕老夫人點頭，進去洗臉。

燕老爺子看著林清月，嘆了一口氣道：“阿月，你別往心里去，人老了就是這樣，總是念叨一些自己沒辦法忘記的事。”

林清月心口一動，她開口問道：“阿年的哥哥，叫燕季年吧，他當年為什么會溺水而死？”

“八歲那會，他正在上小學，每天放學后，別墅區一大堆孩子去湖邊玩，常在湖邊玩，自然就出事了。”燕老爺子聲音沉痛，讓他回憶當年的事，就等于是讓他再走一遍當年痛苦的經歷。

“那天太陽很好，季年放學回來后寫完作業，然后跟幾個小伙伴出去玩了，本來你伯母要帶著老四去打疫苗，但是他非要玩一會后再回來，你伯母心軟就答應了。可是還沒有半個小時，物業的人就找來了，說小區八個孩子在湖邊玩水，有三個孩子掉湖里了，其中一個就是季年。”

“當時我們不是住在這里，老屋附近有一個很大的天然湖泊，這條湖連著水庫，水位很深，湖邊有圍欄，還寫了標語不允許下水游泳，幾個孩子以前雖然在邊上玩，但是不會作死跳湖下去游泳，那天是有一個孩子掉下去了，季年他們幾個伙伴覺得自己人多力量大，于是手拉著手跳水救人……最后那個小孩救上來了，而他們小伙伴溺亡了三個。”

“三個八歲的孩子，三個家庭，就這么破碎了。我寧愿季年不要那么善良，寧愿他是一個冷漠沒有情感的人，也不愿……連他最后一面都見不著……”

說著說著，燕老爺子的眼眶也濕潤了。

林清月知道，不該再問下去，但是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驅使著她，一定要把這件事問清楚。

她聲音暗啞道：“伯父，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是什么意思？”

“另外兩個孩子的尸體都撈起來了，唯獨……”燕老爺子捂著滿臉皺紋的臉，“燕家這么大的家業，這么多錢財，卻連孩子的尸體都找不到，這是我最痛心的事……”

“那伯父，您有沒有想過，燕季年可能根本就沒有死？”林清月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燕老爺子苦笑：“這片湖深度超過兩米，還連著水庫，水庫那邊還有更大的水域，一個八歲的孩子，怎么可能會活下來……我倒是希望他還活著，在世界上哪個角落里過著安穩的日子，他那么善良，他不該小小年紀就死了啊……”

燕老夫人收拾好儀表出來，卻見燕老爺子滿眼濕潤。

林清月滿臉不好意思：“抱歉，是我太唐突了，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燕老夫人趕緊挽留：“這都十點了，就留下來吃個中飯吧，我讓廚師趕緊做……”

燕老爺子也道：“等飯之前，我們倆下一盤吧。”

林清月把一個大老爺們給問哭了，她自己也怪內疚自責的，只好點頭答應下棋。

這段時間，燕老爺子苦練下棋，看了不少棋譜，天天研究好幾個小時，這會兒對弈時，終于覺得自己有了勝算……林清月時不時放放水，不著痕跡讓一讓，老爺子贏了棋之后，臉上露出放松的笑容，林清月這才松了一口氣。

因為林清月著急回學校，午飯很快就做好了，十一點鐘，三個人在飯桌邊坐下來。

才三個人，桌子上就擺了十幾道菜，她實在是不明白，短短一個小時之內，是怎么做出這么多道菜來的。

正吃著，傭人突然來報：“老夫人，三房的之錚少爺和陸家的陸小姐來了。”

林清月扭頭看去，看到了三房的燕之錚，今年三十出頭，沒有結婚，他身旁的陸小姐，竟然是陸橙曦，而這兩個人手牽著手，很明顯是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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