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成歸去

        伏衿雖說已經做好了放下謝霖的打算，但她瑕疵必報的性子還是讓唐依依吃了不少苦頭。仙宴回來當晚，她的帕子突然著火，燒了個干凈，這是第一件事。第二日晨起背上起了疹子，她初時以為是吃了什么過敏，可是用了幾種藥外敷，完全不見效，反而越抓越癢。她突然想起書上看過的一種秘術，會讓人身上奇癢，倒是沒什么害處，多用于捉弄人。唐依依立刻想到了伏衿，但又覺得平時見她也是非常寡淡的人，不似這點小事還放在心上，她也想不到自己到底先前哪里招惹了她，所幸這術法不會超過三日，她尋了些止癢藥付下，沒大效果，沒隔多久又開始癢，她只能在房內待一日。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她正準備打水淋浴，水剛裝滿，腳一踏入，浴桶砰地一聲裂開，水漫了滿地。這下把院子里的幾個仙子都驚動了。

        清蔓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滿地狼藉，又看著唐依依不停的抓癢，問了才知道是被人施法了。清蔓一下子無語了，她都不敢看唐依依的眼睛。幫著把房間內清理干凈，帶著唐依依去自己房間洗漱完畢，坐著給她擦頭發。

        “伏衿很討厭我么？”唐依依突然問道，她非常講究，擦完頭發之后還帶了些花露，把頭發仔細涂抹起來。

        清蔓坐到一邊，泡著茶，入秋了，天氣開始冷了，茶水在房間升起霧氣：“她是個很好的人，那天不知道怎么了，許是有其他事借著一起發脾氣了，但今日之事應該不是她所為，你別多想，她昨日歇在先生院里，沒工夫做這些無聊的事。”

        伏衿在姬湛的房間里坐著，在“探鏡”里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來，姬湛看看她，搖頭道：“北冥這位可是繼任的王，你招惹她做什么？”

        伏衿回頭看著姬湛，從袖子里摸出一個瓶子扔給他：“我也奇怪，這北冥王為什么要害我。”瓶子里裝的是一種罕見的毒，正是伏衿當日所中之毒，下毒之人她一直懷疑在弟子中，但之前一直在和她抽到對臺的幾個人周圍懷疑了一圈，完全沒想到是毫無交集的唐依依，直到那日去唐依依房間動手腳時，意外發現了這裝藥的小瓶子，順手摸來一看才發現正是當日自己所中的無名毒。

        看姬湛若有所思，伏衿伸手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這點小事，我自己能搞定。”

        仙禮結束，弟子們大都回到部族中任職。伏白回天界掌天風部族，這是原來馥凜止手下最強的戰斗部隊，也是現在天界的主力軍。可想而知會很忙。姬湛重回天界，任司刑星君，掌眾仙刑罰。伏衿起初聽到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快，她這夫君本就被叫“殺神”，現在又掌刑罰，簡直是雪上加霜。但掌刑罰意味著同時司“煉器庫”，天界的法器寶庫。天帝本想給伏衿也任命，但天后舍不得公主辛苦，就暫時壓下來，等成婚后再定奪。

        仙禮那天天界來了一個人坐在那觀禮臺上，大殿下馥凜止。大殿下溫和親切，他的眼睛和伏白一樣好看，但眼神溫柔，不似伏白般鋒利讓人難以接近。他沒有提前告訴伏衿和伏白，她倆看到的時候也愣了一下。

        臺下還有個人一直低著頭，紅了眼睛。馥凜止笑著在人群中找到伏衿伏白，然后很容易，他找到了那個垂著頭的女子。

        仙禮結束，他向眾弟子代為轉達了天帝的話，又私下囑咐了伏白和伏衿幾句，便離開。伏衿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是花夢詩離開的方向，她抽身想跟上去，被伏白攔住：“姑姑，給他們一點時間吧。”

        花夢詩一個人坐在湖邊的石頭上落淚，從一開始的嗚咽到大聲抽泣，想念與一個人太久，真的見了確是另一番心境，實在是太難過了。她哭得太傷心，絲毫不知道馥凜止已經來到身邊。他輕輕摸著花夢詩的頭，女子像受了驚嚇，突然收聲止住哭泣，抬頭看是他，眼淚又從眼眶里汩汩流出來。

        馥凜止用帕子擦了擦她的眼角：“幾年沒見，越發愛哭了。”

        花夢詩哽著聲音一個個字的說：“我，好，想……”那個你字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馥凜止彎腰輕輕吻住她：“我也想你，每天……”

        當年太子妃的死，所有懷疑都指向花夢詩，天后大怒但牽涉家事，她沒聲張親自審訊，花夢詩雖百口莫辯但死活不認罪，最后是馥凜止在天后殿內立誓，此生不再娶妻，并以自己性命作保，救下花夢詩。后來伏衿在花界發現“誅神”，花夢詩也無法解釋，確實太子妃是死于她帶上天界的“誅神”。本來是太子妃叫她帶上去給她當藥引的，雖覺得奇怪，但是她還是照做了，但踏入殿內，她就昏了過去，而后醒來眼前便是太子妃冰冷的尸體。她到最后也沒想明白，太子妃如果是被別人所害，那個人為什么栽贓給自己，如果她是自盡，又是什么事讓她有這么大的心結，除非她本人開口，不然花夢詩就算說了也沒人會信。

        回到天界，伏衿才覺得婚期近了，所有人好像都進入了狀態。司命卜了一卦，說朝夕和公主相沖，不宜長居毓瑤殿，隔日朝夕就被伏白接走住進了他的偏殿。毓瑤宮里，小桃每天都在核對禮品禮單，仙娥們也總是行色匆匆好像忙也忙不完，母神那邊也是熱鬧不凡，各類仙姑們聚在一起商量著什么。伏衿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天界的婚事素來是司命的星蘅宮操辦的，但司命這廝因為給小公主“胡算亂卜”的事被天后默默記在心里，說什么也不肯把這差事交給他，生怕被他攪黃了。

        “哥哥，我看婚事就交給青丘狐族來辦，這狐帝二女兒聽說自成形起就桃花不斷，風流往事是一樁接著一樁，又喜操持盛典，給晶晶操辦喜事也算給倆孩子牽個線，日后也叫晶晶從她那學一些男女相處之道。”天后躺在天帝的大椅子里，一邊隨意地翻看那些他批好的公文，一邊與天帝商量這小女兒的婚事操辦。帝后青梅竹馬，素來恩愛，婚后私下里天帝也一直由著她哥哥、哥哥地叫著。

        天帝著紫色云紗端了一盆零嘴放在案上，收拾著被天后弄亂的公文：“這狐族那點兒本事，有什么好學的，我選中姬湛是看上他年少有為頗有已故戰神以前的英姿，那樣的人是要守蒼生守三界的，可不是能叫小情小愛困住。”

        見天后正要與他理論，天帝連忙塞了個果子給她，繼續說道：“驊兒不必擔心，這姬赫親自□□出來的孩子，要守天下更要守晶晶，他也會把晶晶當做摯寶，將世間最好的給她，永不負她。婚事么，驊兒想交給誰操持就交給誰，但是，主婚人還需得司命來，不然咱女兒女婿在這姻緣石上怕是留不住個好位置。”

        天后不再說話，依偎在天帝懷里，她太愛這個小女兒了，捧在手心里照顧的心思單純，她知道要尋一個足夠強大的人代替她萬年萬萬年地照顧下去，天帝看人比她準，既然選定了姬湛便無需擔心。

        伏衿第一次見到清栗是一個午后。她正和小狐貍在院子里玩兒，這小紅狐自她回到天界就被姬湛送到她身邊養著，這會兒正式成為她的靈寵。門外有仙娥來稟，青丘清栗求見。不多時一位美艷的仙子走了進來，她和清蔓一點都不像，伏衿見她的第一眼就在心下暗自感慨，果然是狐族。清栗成熟美艷，身材很好，符合伏衿對狐族的一切想象，媚態十足。其實清蔓也很美，但是她還小同她姐姐比了便一個像大人一個像孩童。難怪人人都說青丘媚術無堅不摧。

        清栗著一身紅衣，額間描著漂亮的花佃，手中帶著蝴蝶指鏈鈴，她笑著走來時，小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清栗朝伏衿鄭重行了個禮，低頭看到她懷里的小狐貍：“殿下這寵物與我一般，都是岴山紅狐，看來我和殿下很有緣分。”

        伏衿放下小狐貍，請清栗入座：“清栗仙子莫要生分，我與令妹是好友，仙子今后就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清栗笑了笑，抬手喚小仙娥將婚服送上：“殿下說笑了，天后娘娘命我負責殿下的婚事，今日送來5套不同的喜服，還請殿下挑選。”

        伏衿看著眼前的5套喜服，分別是蝶、花、鳳、月、海。

        伏衿最后選了月，清栗笑著說：“我以為殿下會選鳳服。如果是月服的話，另一套是做成星？”

        伏衿搖了搖頭，笑著說：“自然是做成“日””。姬湛不是她身邊的星塵而是艷陽。

        清栗笑著點頭，又與伏衿一起選了配飾鞋子，一下午就過去了。

        “殿下，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會派小斯將禮服送到無憂殿。”

        “等等”伏衿喊住了清栗，“你們青丘的男狐貍也都如你這般漂亮嗎。”

        清栗愣了一下，接話到：“傳聞……應該是沒有無憂少主那般俊朗。”

        這下伏衿尷尬了，她不會以為自己是對狐族男仙們有什么不軌企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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