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秦笙鬧了幾天，總歸抵不過鄭氏的水磨功夫，到底還是放了她進門，我解決了鄭氏不給我飯吃的問題，不知是不是秦伯遠警告過鄭氏，她再沒出什么新的招數。

我失了這最后一遭樂子，越發覺得秦府無聊。

過去住在小院，三  不五時我便能翻墻出門，走街串巷好不快活，自打搬進了蘭軒的西江月，院子大了，房間多了，可自由卻少了。

也許這就是阿娘過去過的日子，也是她盼著我過的日子，安穩平靜，可我卻只覺得枯燥。

也是，我與阿娘畢竟是兩模兩樣的人。

她自小溫吞善良，與秦伯遠成婚后便安心守著他，哪怕他那會兒不過是個窮書生，而她卻是蘇家的千金，就算后來被辜負，被傷害，總是念著當初那幾年的好，不愿意我怨恨。

我知道阿娘的性子，原本也沒想她能想通，只是心里暗自決定了等我長到十六歲上下，能有保護阿娘的能耐，便說服她離開秦府。

總歸外頭天廣地寬，何處不能為家，總好過只日復一日困在這小院，等那沒良心的秦伯遠。

我知道阿娘一直惦記著敗落了的外祖家，想著等出了府就帶她往邊城走一走，興許當地還有舊人在，能讓阿娘聊以慰藉。

我看了地圖，規劃了路線，攢了路費和干糧，可阿娘卻病倒了。

她每天每夜，愈發病重，我求遍了這幾年在外頭結識的朋友，找遍了能找的江湖郎中，可他們都無能為力，我曾以為我長大了，不會讓那年的事重演，可我發現我錯了。

最后是阿娘攔住了我，原來她早就不想活了。

阿娘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阿貍......這許多年，是、是阿娘困住了你......”

我搖搖頭：“沒有，外面的世界再好，我也只想守在阿娘身邊。”

我是認真的，可她聽了我的話，卻好像更愧疚了似的。

她回光返照似的沖我溫柔地笑：“阿娘知道，阿貍是這世上最好的孩子，只是阿娘沒本事，才耽誤了你這么多年......”

“以后，阿貍，你要好好兒的活。”

聽我應下來，阿娘便失去了所有力氣，撐不住似的閉了眼。

彌留之際，我聽到她唇齒間溢出了呢喃：

“阿爹......阿娘......”

“云云想回家......”

我跪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認認真真保證：“阿貍會好好兒的活，也會讓您回家，與外祖父外祖母一家團聚的，阿娘。”

自從那日以后，這世上再沒有阿貍，只有秦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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