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他一聽果然欣慰：“你是個好孩子，知道友愛手足，朗兒大了必定會報答你，會給你在婆家撐腰。”

我不置可否一笑。

秦伯遠是這樣的性子，做事要看利弊，給人一分便惦記著收回十分，我卻不這樣想。

往前說，我引柳如蘭母子入府，圖的用的也是柳姨娘這人，且與她將利弊分說清楚，是柳如蘭自己打定了主意要參與，與秦文朗沒什么關系。

她在一天，就能讓人知道，這秦府后院不光是鄭氏的天下，秦大人也并非真的不近女色，想要攀高枝的婢女自然知道該如何發力。

往后說，秦文朗才幾歲，我眼看就要嫁人，等他能長成大人還不知道要多少時日。

莫說現下還分不出賢愚，假若他真是個能耐人，等他出將入相時，我也早生了許多孩子了，指望他幫扶我？為我撐腰？

真是好笑。

柳如蘭恰在這時端著湯藥入內，見到秦伯遠，低低叫了一聲：“老爺。”

便是我對她近日來連番犯蠢不耐得緊，也不得不承認，她到底還是有些手腕的，不然也不會叫秦伯遠破例收下。

這兩個字輕柔婉約，又帶了些不清不楚的哀愁，我聽了都心軟，又何況秦伯遠。

他原本冷硬的神色早就消失，上前接過柳姨娘手里的碗：“怎么自己去端藥，下人都哪去了？”

柳姨娘搖搖頭：“妾身心里難受得很，唯有給自己找些事情做才能舒坦些。”

秦伯遠一嘆：“我知道，朗兒出了事，我這做爹爹的自然也不好過。”

出門時還生龍活虎的幼子，現在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秦伯遠自然心疼。

見此，柳姨娘雙眼一眨，兩滴眼淚便掉了下來，清清泠泠的，頗為動人：

“是朗兒年幼淘氣，老爺不怪他就好，總歸郎中也來過瞧過，無甚大事，只是這幾日怕是不能再讓老爺教他讀書了。”

秦伯遠一愣，繼而掩飾般道：

“我看還是侍候的人不靈醒！少爺這樣小的年紀，竟然敢如此疏忽對待！叫朗兒去了池邊，又不留人看護，這些有一個算一個，統統發賣了才是！”

他說著說著，竟然真的生氣起來：“這些下人，朗兒年幼，他們就該長十個八個心眼子盯著，但凡有些腦子，朗兒也不至于有此一難！”

眼見著他便要將事情推到下人頭上，我心知繼續說下去，這批侍從定然落不到好，雖然被人簡單支走了確實有點蠢，可罪不至死。

我在這里插了句嘴：

“爹說的是，這些眼里沒有主子的刁奴，就該狠狠罰了才是！只是朗弟弟畢竟也用了他們一段時日，若貿然全換了，他正是虛弱的時候，新來的人未必知道該怎樣妥帖照顧他。”

“不如權且記下，若他們以后再有不恭不敬之處，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秦伯遠說完之后已經開始后悔，若秦府忽然打殺一批下人，定會惹人注目，他現在是緊要關頭，正需要低調行事，只是話說了出來，不好自己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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