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那不勒斯腫瘤醫院里,馮臨淵一身淺色西裝坐在院長室內批流程,面前擺著好幾疊等待簽字的文件。蕭秋晚戴著能遮住半邊臉的□□鏡,打扮休閑,晃著大長腿邁了進來。
“門口的護士沒有攔住你么?”馮臨淵松開手邊的鼠標,眼神不動聲色滑過面前的文件,停留在蕭秋晚寬松隨意的袖口上。蕭秋晚不自覺挺了挺腰桿,正襟危坐地在沙發上擺出怡然自得的模樣,沖馮臨淵勾了勾手指:“該我簽的拿過來吧。”
馮臨淵彎腰從桌子下取出一個敞口的大紙箱,擺在最上面的赫然是一只黑洞洞的攝像頭。
“捐贈過程需要全程錄音錄像,或者在第三人的注視下進行。”馮臨淵鄭重道,“你確定要這副模樣出鏡?”
蕭秋晚挑了挑眉毛:“隨意,反正也不會有人看。”
“那可不一定,上回在酒吧后面坐著兩個留學生美女,觥籌交錯間還提起你的名字來。”馮臨淵壞笑著。
”你沒打我名號前去唐突佳人就好。”蕭秋晚靠在沙發上,懶散的看了看手機。這個點喬帆應該剛剛起床,或許正在窗明幾凈的松木大桌前吃早餐刷平板,順便看他前一日布置的作業。
馮臨淵眼看著蕭秋晚平靜的面容上不知不覺泛起隱晦笑意,連目光都溫柔了許多,忍不住揶揄道,“金屋藏嬌的感覺不錯吧。趕明兒我也藏一個,要那種臉和身材都超正點的臺北妹子,開口溫軟的像棉花糖一樣。”
“省省吧你,腦細胞別成天想那些有的沒的,當心英年早逝。”蕭秋晚毫不遜色的反唇相譏,“我和喬帆沒你想的那么復雜,最近教了她一些圍棋的基本策略,小姑娘挺聰明,學的很快。”
“肯為了你學圍棋,靠譜啊。”說著馮臨淵拍了拍胸脯,“我一定盡力把她救活,免得你孤苦伶仃獨守空房。”
蕭秋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簽字吧。”
馮臨淵不再多言,起身調試好設備。他體貼的把文件放到沙發旁的茶幾上,有遞給蕭秋晚吸滿墨水的鋼筆。蕭秋晚的目光飛快掠過文件扉頁,淺嘗輒止的草草翻過,洋洋灑灑便落了筆。
“我能想像到你在比賽現場殺伐決斷的模樣。”馮臨淵注視著發小,透過男人冷清俊朗的面容看到當初在一群金發碧眼的貴族男孩中清秀默然的混血少年。無論他人如何哂笑,少年依舊泰然自若的盯著手中棋譜如入無人之境,仿佛一切對他而言都是虛無縹緲的蜃樓,只有意念中黑白相交的四方世界才是真正的極樂凈土。
蕭秋晚簽完最后一張文件,悠然抬起頭來直視馮臨淵的眼睛,“可你從來沒有親臨現場觀戰。”
“我相信你能贏,從來都是。”馮臨淵淡定的笑著,“好比你也不曾來醫院關注過我的工作狀態,咱們在各自領域里對對方擁有絕對信心。”
“當然,別費了我用九牛二虎之力搞過來的ecmo。”蕭秋晚起身,雙手插在褲兜里,“回見。”
馮臨淵見他一副抬腿欲走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步追了過去。“說你金屋藏嬌還不承認,卻一分一秒都不肯在這里多作停留,是有人用鉤子拴住了你么?”
蕭秋晚一路疾行,到車庫門口才匆匆站定。“之后我會常來這里,只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嫌棄。”
離開地下停車場才發現外面正狂風呼嘯,沙塵和碎土漫天揚起,狠狠地拍在跑車的擋風玻璃上。震耳欲聾的雷鳴從遠處傳來,行人和車輛紛紛就近找室內避讓。
山雨欲來風滿樓。蕭秋晚冷笑著瞟一眼手表,驀然狠踩油門,艷麗如毒蛇般的超跑轟鳴著向遠方沖去。來時他已留心路途,區區一個多小時而已。如果將油門轟到最大。推背感電流一般穿過全身的神經,心臟也跟著狂跳起來。或許老管家正指揮著仆人們將院中昂貴的花木手忙腳亂的移到走廊下去,只是不知此時的喬帆在正在干什么。
想到喬帆孑然一身的待在桌前擺弄著觸手生涼的黑白棋子,蕭秋晚直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讓他忍不住狠狠的朝油門踩下去。狂風夾雜著冰雹鋪天蓋地砸在車頂上,城外公路上本就稀少的行人早已不見蹤影。昆曲佳人瘦骨伶仃的身軀隱隱浮現在沙塵深處,定睛一看卻又消失不見。
蕭秋晚踩在油門上的右腳過電般一下子縮了回來。喬帆柔聲勸他不要超速的場景歷歷在目,讓他忍不住放慢速度,平穩地在水簾中勻速行駛。等蕭秋晚匆匆回到羅薩爾莊園的時候,暴雨已經小了許多,兢兢業業的老管家拿著煙斗站在廊下,看著大步跑進來的自己驚訝的如同見鬼。
“怎么回來了,不在馮醫生那兒躲躲嗎?”老管家殷勤的拿來羊絨毛巾,將蕭秋晚發上的雨水吸了個干凈。
“沒事,我回來看看而已,喬小姐怎么樣了?”蕭秋晚打了個噴嚏道。
“一直待在書房里,除了按吩咐送一碟水果沙拉過去,沒人打擾她。”老管家對此情景早已見怪不怪,無論晴空萬里還是暴風驟雨,莊園的少主人回家頭幾句話總不忘城堡深處纖弱嬌嬈的亞裔少女。
蕭秋晚匆匆換了身干凈的家居服,踮著腳尖走上臺階。書房的大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可以看到佳人婉約柔和的側臉如新月般靜謐美好。
富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喬帆回過頭,道了聲請進。
推門而入的蕭秋晚讓她情不自禁站起身來。
“你不是去那不勒斯了嗎,何況外面這么大雨”喬帆臉一熱,聲音也愈發小了下去。
“電閃雷鳴的,怕你在莊園中害怕。”蕭秋晚背著手,悠然走到桌前,“看什么出神呢。”
“你前幾年在漢城的比賽。”喬帆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洞若觀火的蕭秋晚,自覺鳴金收兵道,“一波三折,光是錄像就看得人一顆心快要跳出來,真不知你是怎么撐過來的。”
蕭秋晚笑而不語,眼光掃過泛著華麗光澤的紅木桌面,最后停留在椅背上擱置的一件墨藍色燕尾服外套上。他之前交代過喬帆,別墅中的一切盡可以隨心所欲賞玩取用。之前總感覺喬帆當面有些放不開手腳,沒想到他方一離開就松弛下來,連柜子里的衣裳都沒放過。
“你是冷了嗎?”蕭秋晚上前,把喬帆白皙纖細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是有點兒涼,不過也還好。”
喬帆縮回手,一張粉臉慢慢變成艷麗的嫣紅。“不冷的,只是如你所說,電閃雷鳴有點怕。”
駐守莊園的老管家不懂漢語,而且對于年輕主人忽然帶回身份不明的少女,總得按規矩避嫌的。蕭秋晚微微凝眉,“怎么不跟我打電話呢,有個人聊天總比自己悶著看書強。”
喬帆點了點面前的平板,“誰叫你的比賽太精彩,絲絲入扣,讓人一打開就再也移不開目光。至于拿你的衣裳,好吧,習慣了有你在身邊,見衣如人而已。”
蕭秋晚張開雙臂,把喬帆埋入懷里。“這樣可好?”
喬帆環著蕭秋晚勁瘦卻有力的腰肢,熟悉的檀木香氣溢滿鼻腔,讓她渾身的神經都放松下來。“不想給你打電話,怕正在開車,卻又覺得你不至于強行闖進漫天風雨里,也許找了個咖啡廳伴著小提琴曲喝藍山。”
“這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蕭秋晚嘴角上揚,懷中的女生軟軟涼涼,秀發如瀑布般稠密光潤,讓人忍不住心潮澎湃起來。“今天去見了馮臨淵,他說你很快就能手術了,過兩天咱們先搬到醫院里去。”
“我舍不得莊園,也舍不得你。”喬帆松開蕭秋晚,抬起滿是淚水的眼眸,“真的,能晚一點入院呢?”
“早點動手術,早點康復,就可以搬回來了。”蕭秋晚柔聲勸慰著,“這里的一切我都不許人動,等著你回來調養。”
喬帆笑得如同雨中梨花般凄楚,“你確定我還有回來的機會?”
“當然,馮臨淵的水平你得絕對放心。何況有我在,即使死神降臨,天堂大門敞開,我也有信心把你帶回人間。”蕭秋晚認真道,“你知道莊園里為什么到處都是字母d嗎?”
“dennis,你的外文名字,我怎么會不記得。”喬帆破涕為笑。
蕭秋晚胸有成竹的搖了搖頭,“這是糊弄外人的,我才不到而立之年,如何能讓莊園充滿帶著歷史痕跡的烙印?”
“dracula。我母親家族的姓氏,你應該耳熟能詳。”
“德古拉伯爵?”喬帆驚訝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是的,傳說中擁有重生能力,用獻血洗練的吸血鬼家族。”蕭秋晚溫柔的笑出聲來,“這才是羅薩爾莊園最深的秘密。千百年來無數人覬覦著祖先留下的財寶,想到關于我們家族的留言只能望而卻步,哪怕在二戰的時候,那些自詡上帝子民的英法軍隊都不敢踏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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