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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莫生笑得比喪尸化女孩還嚇人,好在這笑容只有正面對著他的女孩和直播間觀眾看得見。

        “我知道啦,任務一的答案。”莫生從秦渡身后走出來,站在他身側,雙眼黑沉沉的,充斥著比對面更深的惡意,“原點是我。”

        對面幾近失去理智的女孩中斷了瘋癲大笑,不可置信的瞪著他,嘴里喃喃:“不、不可能,你你……為什么……你為什么知道?這不可能!不可能!!”

        莫生噗嗤笑出聲,“要先謝謝你排除了錯誤答案。我開始也以為原點是說制造病毒的研究所呢。原來病毒原點不是病毒源頭的的意思啊。”

        “你什么意思?”舒金比對面更急的問。

        莫生略略側首,似乎想回頭看眼說話的人,但對面的惡臭氣味沖得他頭昏腦漲,實在沒心情理會旁的事。瞅著那女孩再次瘋狂翻動的白眼、抽搐的四肢,他怕被打,忙湊近秦渡小心的揪住人袖子。

        “你不可能知道,不可能!”女孩如壞掉的復讀機般不斷重復。

        “以我高中畢業的教育程度,我認為原點是橫豎軸的交點,象限的起始,按大家的分析卻把天神池、農家樂和兩個地方之間的公路比喻成線段,這種思路明顯是錯的。”莫生說,“任務描述里的病毒原點應該是喪尸病毒與我們的交集點。”

        范慧慧立刻反應過來,恍悟說:“原點的意思是我們進入副本之后遇到的第一個喪尸?”

        莫生歪頭想了想,思考如何措辭。

        秦渡推測說:“是第一個感染病毒的人?”

        莫生重重點頭又搖頭,“是玩家中,病毒擴散的第一個錨點。”

        錨點是專業名詞,在場的人大部分不懂它原來的意思,聽得似懂非懂,總之是不太相信莫生的說辭的。

        “那你憑什么說原點是你?”解佳問,“按你說的,你也感染病毒了?還是第一個感染的人?她……她都這樣了,你怎么……”

        “我怎么好好的?”莫生諷笑一聲,指著喪尸女孩說:“我跟她可不一樣。我是被注入病毒的呀。”

        大家悚然一驚。

        原本緊盯著對面不放的秦渡猛然扭頭看向他,卻見他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

        “副本剛開始,大巴經過隧道的時候我突然感到有人拍了我一下,后頸一疼就暈了過去。那就是她在給我注射病毒。我運氣好,沒當場變喪尸咬死大家。”

        眾人順著他的話試想了下,在行駛的大巴車上,手無寸鐵的玩家中突然出現一只喪尸,猝不及防下必有傷亡。

        假如莫生說的是真的,這個幾乎完全變成喪尸的女孩一點不值得同情!

        女孩快被病毒蠶食光的腦子好像才轉過來,尖叫著:“你怎么沒死!你為什么還不死!我明明殺了你,我應該殺了你!”

        莫生眼神一厲,很想擰斷她的脖子,但顧及自己身份,終是按捺下來,反正以她的情況基本沒活路了。

        本來是該忍下來的,奈何對方作死。女孩神色癲狂的破口大罵,來來回回就是質問莫生為什么不去死,所有人都該陪她死。

        秦渡看她如此發癲,想制止,他可以先制服她,用床單綁住手腳,等她徹底失去意識變成怪物再……給她個痛快。

        然不等秦渡付諸行動,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那個一直以來躲在秦渡背后的家伙三步并作兩步上前,絲毫不懼喪尸的尖牙利爪,更不憐香惜玉,一腳將喪尸女孩踹倒在地。

        秦渡大感意外,隨即皺眉上前要拽住莫生。

        莫生頭也不回的揮開他的手,抬腳踩住女孩肩膀,好似不怕她的指甲和啃咬攻擊。“游戲要你殺人你就真的去殺?你柔弱無辜的外表下是包藏禍心啊。真可惜,我運氣比你好,最后要死的是你。”

        “莫生……”秦渡擔憂的伸出手,握住莫生手腕。

        用嘲諷的語氣說這種話的莫生讓他不適應。

        還要開嘲諷的莫生驀地一頓,閉了閉眼松開腳,神情軟和下來。

        “吼——”躺在地上的女孩忽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她的眼里再不見人性的色彩,肢體扭曲的翻過身爬起,抻著胳膊搖搖晃晃走向離得最近的莫生兩人。

        秦渡反應快,猛地將人踢飛,那力道比第一次攻擊重得多,直把喪尸踹得撞到床櫞。

        “跳窗!”房門是向內開的,秦渡在砸鎖、破門和跳窗之間快速權衡,選擇了最快捷的跳窗。

        大家都傻了眼,舒金大吼:“這是三樓!”

        “下面有葡萄架,跳上去,不高!”趁喪尸還沒爬起來,秦渡拉著莫生跑到窗戶前,一把拉開窗戶,手往窗臺上一撐就跳了上去。他蹲著扭身把手插入莫生腋下,肌肉繃起,硬生生把人提了起來。

        莫生老自覺了,不用提醒就自己抱住秦渡脖子,并且抱得緊緊的,給對方省力。

        他這么乖,秦渡不由的笑了笑,單手摟住他的背,另一手抄起他腿彎,把人橫著抱出窗框,調整了下姿勢站起身,向著后院里,正巧搭在302房下方的葡萄架上。

        木制的葡萄架約莫是無法承載兩個成年人從三樓跳下的沖擊力的,秦渡抱著莫生剛跳上葡萄架頂,架子就開始歪倒。

        樓上302房里眾人:“……”

        解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就這樣跳了?”

        范慧慧臉有點紅,一副“磕到了”的樣子。

        舒金罵了聲:“死基佬!”

        “我們也要跳嗎?”解佳看看大開的窗戶,又看看掙扎著爬起身的喪尸,忍不住發出尖叫。“啊!!喪尸!爬起來了!”

        “草tm!”舒金狠啐一口,拉了拉紋絲不動的門把,煩躁寫在了臉上。

        “那是槍嗎?”一個男新人指著窗邊桌子上的東西問。

        舒金眼睛一亮,搶先沖過去抓住那東西,這時喪尸也終于爬了起來,搖擺著身體撲向最近的舒金。

        “滾!”舒金大吼,學秦渡的動作踢向喪尸腹部,為避免被抓傷,匆匆踢上一腳就跑。

        可房間狹小,能跑到哪里去?舒金跑進眾人之間,竟意圖將風險分擔給其他人。

        “你干什么!”解佳不滿叫道。

        “喊那么大聲想第一個死嗎!”生死危機面前,舒金才不管誰是誰,把喪尸引向人群后又往窗戶跑。

        “人渣!”解佳罵了聲,也跑向窗戶。

        范慧慧進游戲前只是個普通女大學生,體質和反應能力都不及旁人,兩個男新人更是在逃跑時壞心眼的擋了她一下,導致她被喪尸抓住。

        “啊——救我!佳姐救我啊!!”

        解佳渾身一顫,前面的舒金已經翻過窗戶跳了下去,她咬牙攀住窗臺往上爬。兩名新人后來居上,其中一人狠狠揪住她的長發把她扯下來,和另一人先后翻窗跳下。

        樓下已經安全落地的秦渡扶著葡萄架的支架接應,待舒金和兩個男新人跳完,葡萄架頂徹底散架。

        “佳姐救救我嗚!”

        身后是范慧慧撕心的哭喊,解佳根本不敢回頭,急得大哭。可能是危機激發了潛力,她不借助外力成功爬上窗臺,模糊的淚眼和身后陰魂不散的哭求讓人惶惑,乃至失了智,她沒看清樓下的狀況就閉著眼跳下來。

        “哥!”莫生驚呼,下意識去喊秦渡。

        秦渡瞠目松開葡萄架,沖過去想接住解佳。

        從三層樓跳下來的人,硬要接的話不是不行,也就付出雙臂骨折的代價吧。

        莫生心都揪了起來,為不假思索沖出去救人的秦渡。

        可惜接跳窗的人不是接球,縱使秦渡神經反射再快,他沒來得及接上人。

        解佳就墜落在他跟前一米多的位置,人體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和緩緩溢出的鮮血把秦渡釘在了地上。他往前多沖了幾步,差點跨過解佳的身體,但最后停了下來,愣愣低頭看著解佳抽動幾下,喉嚨里發出不成語句的痛呼,然后咽氣。

        秦渡沉默的看著,卻無能為力。

        樓上傳出女人的尖叫,那聲音尖利綿長,接著戛然而止。

        舒金等人心里一顫,意識到留在房間的范慧慧也兇多吉少了。

        “嘖。”舒金轉身離開后院。

        那兩男新人心虛互相看對方一眼,瞬間無聲達成共識,決心對兩人在逃跑過程中做的事三緘其口。

        “哥。”這下擔憂的人換成了莫生,他像秦渡對自己做的那樣握住其手腕,“這是她的命。”

        秦渡垂著頭,反手抓住他的手,“還有一個人。”

        莫生:“?”

        “上面還有一個人。”

        莫生抬頭望了望,“……窗臺上到現在還沒人,她可能跑不了了。”

        秦渡深吸口氣,抬頭眺望,窗戶處果真不見人影,聯想到剛才那聲驟然中止的尖叫,重重吐氣,“走吧。”

        他不是救世主,不是神佛,他救不了所有人。他唯一能做的是盡力而為。

        這是他很多年前就知道的不是嗎?

        秦渡無意識的抓著手心的溫軟沒有放開,牽著莫生走向前院。

        莫生乖巧任他牽,對于解佳和范慧慧之死眼都沒眨一下,毫無觸動,要不是秦渡看起來心情不好,他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凡人啊,一生一死,乃是世間最大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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