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你還想要我怎么樣？！

請輸入正文太后走進(jìn)知止居的時(shí)候，剎時(shí)嚇了一跳，蒙蒙細(xì)雨中，蒼松翠柏蒙上了一層凄涼的霧色，凄風(fēng)冷雨，分外蕭瑟。

“怎的一個(gè)人也沒有？”太后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綠猗連忙小步趕上來，恭敬地解釋道，“王妃一向不喜奢華，身邊僅有奴婢和小茜二人伺候，此時(shí)王爺正在王妃屋里，所以院里就更沒人了。”

太后愈加不悅，出了這么大的事，底下人也不好生照料著，真是一點(diǎn)規(guī)矩都沒有，她越想越惱怒，忍不住低喝：“糊涂東西！主子說不要，做奴才的就沒有半點(diǎn)眼力見么？”

綠猗連忙告罪：“奴婢知錯(cuò)。”太后不悅更甚，加快腳步走進(jìn)屋里，卻被眼前的情景又嚇了一跳。

但見屋里烏煙瘴氣，一股嗆人的味道彌漫每個(gè)角落，火盆面前依稀有個(gè)人影，正背對門口而坐，手里捏著一根鉗子，在火盆里不停地翻攪，陰森而又詭異。

“昭華……？”太后甩開靖心的手，慢慢走過去，伸出戴著護(hù)甲的手，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母后，您來做什么？”開口，聲音帶著死氣兒，哀莫大于心死，那般絕望而悲痛欲絕，

“昭華，你這是怎么了？”太后提著衣擺，迅速地走到長孫燾旁邊，扳住他的雙肩，失聲地喚道，“你怎么回事啊？”

長孫燾面無表情，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翻攪火盆里的東西，聲音幽幽：“這些都是王妃為麟兒親手做的小衣，反正也穿不了了，都燒了，免得王妃醒來觸景生情。”太后眼眶瞬間就濕  了，她無比心疼地道：“昭華，王妃還那么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

長孫燾冷笑一聲，抬眸望著太后，仿佛在確認(rèn)太后話里的真假：“孩子真的還會再有么，母后？”

太后怔怔地收回手，眼神受傷：“兒啊！你還記著那件事，你還怪母后嗎？”

長孫燾不為所動，眸底映著紅彤彤的火苗，卻是寒涼徹骨。

太后急了，聲音不由得拔高：“這么多年了，哀家為那件事的悔還少么？受那件事的折  磨還少么？午夜夢回，哀家都心如刀絞，親手對自己得親生兒子下毒，哀家的心痛比誰少？哀家小心翼翼，百般討好，你要什么哀家給你什么，哀家何時(shí)忤逆過你的心意，你想寵著淇王妃，哀家便愛屋及烏，一眾妃子都不敢給她眼色看，哀家甚至為了你和另外一個(gè)兒子反目成仇，你怎么還不知足？每次都對哀家冷眼相待，哀家是太后之前，也是個(gè)母親，你怎么就不體會哀家的苦？”

太后聲嘶力竭，情緒尤為激動，她瘋狂，像是憋了一輩子的委屈，終于找到了突破口，一下子就爆發(fā)出來了。

但任太后淚流滿面，任太后哭天搶地，長孫燾依舊面平如湖，聲音不見任何起伏：“母后，您每次都這樣？軟的不行就硬的，若是軟硬都不行您就搞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套，多少次了，您能不能成熟一點(diǎn)。”

太后精致的妝容都哭花了，就像她再也維持不住的臉，生生地碎裂成好幾塊：“昭華，我們母子，此生，再也不可修復(fù)如初了么？”

長孫燾扔下火鉗，抬眸望向太后，仿佛遠(yuǎn)處的湖光山色，全都倒映在里面，冰且寒，深且幽：“你明知道，那夜擄走王妃的是皇兄，你為何仍舊袖手旁觀？母后，你所期望的我們兄友弟恭一派和睦，就是這樣粉飾太平，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么？十?dāng)?shù)年前，你也是這樣，如今，你也是這樣，你從未變過，卻又期待別人改變，難道你不覺得太強(qiáng)人所難了嗎？”

太后仿佛被長孫燾的話戳中了心底最痛處，她捏住衣襟，神色凄楚，悲痛欲絕：“那你要哀家怎么樣？為了一個(gè)外人，就讓你們兄弟打起來么？你們才是哀家的孩子，哀家難道不先顧你們么？十?dāng)?shù)年前，你為了一個(gè)叛賊的女兒竟和朝廷作對，哀家不想讓你步十?dāng)?shù)年前的后塵，不想你重蹈覆轍！你怎么就是不懂？！”

長孫燾起身，平靜地看向太后，開口時(shí)，聲音并不大，但卻格外有力：“母后，王妃不是外人，她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這天下，我至親之人，一個(gè)日夜想要我的命，一個(gè)口口聲聲說疼我，卻總在關(guān)鍵時(shí)刻背棄我，只有王妃，她從來都用心對我，在淇州是，現(xiàn)在是。”

太后不敢置信地望著長孫燾，許久，一甩袖子：“癡兒！你自尋死路，哀家也管不得你！哀家已經(jīng)年過半百，不用多久便會下九泉去見你父皇，你們兄弟的事，是罪是孽，哀家不管了！不管了！”

說完，太后氣沖沖地離開，沒有再看長孫燾一眼。

靖心微微向長孫燾福了福身，道：“王爺，太后是真的疼您，昨夜為了王妃得事情，早已和陛下大吵一架，今日她身體本來不適，但還是硬撐著來看望淇王妃，整個(gè)大秦宗室，誰有過這般待遇？就算您不能原諒她，也要理解理解她，她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

長孫燾眼皮都不抬一下：“靖心姑姑，本王并不曾恨母后，只是父皇在世的時(shí)候，有一次本王頑劣，他便給了本王一顆釘子，讓本王釘在柱子上，然后再拔  出來，接著，父皇指著那個(gè)洞告訴本王，傷害就像釘子，只要扎進(jìn)人的心里，不管事后做多少彌補(bǔ)，都永遠(yuǎn)無法恢復(fù)如初，本王亦如那被釘子釘過的柱，好不了了，姑姑可明白？”

靖心嘆了口氣：“王爺，何必和太后爭這一時(shí)之氣，您要明白，如果太后不再向著您，您的處境會越來越堪憂，您要為淇王府著想才是。”

長孫燾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多謝姑姑關(guān)心，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靖心見長孫燾油鹽不進(jìn)，福了福身就走開了。

人一走，長孫燾的袖子里便掉出一件小衣，他往火盆里一扔，上好的絲綢霎時(shí)起了火，火光映著他的眸，像是有什么情緒在他眼底激烈燃燒著。

虞清歡從里屋走出來，望著他，眸帶水光，似花似霧：“淇王，你做得對，如果殺人兇手落幾滴眼淚就能得到原諒，那這個(gè)世界也太沒天理了！太后想必覺得，她已經(jīng)夠后悔了，所以你就該原諒她，但你當(dāng)年被自己親生母親背叛的痛苦和絕望，就應(yīng)該抹得一干二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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