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像想起了什么接著問喬生:“你在那上面還看見了什么？”
  喬生在這小腦瓜想了想道:“看到嵐姐姐買了好多紙元寶，溪姐姐就把它們全部燒掉，有時候還會有好吃的點心，還會燒香什么的，但溪姐姐不準我吃擺出來的，只給我拿食盒里的。”
  施食嗎？
  白氏反應過來青溪青嵐在做什么后，旋即開口問身體里的三鬼:“你們在嶺上的時候，就靠著她元千暮一個人養？”
  三鬼默然不吭聲，白氏忍不住問道:“這嶺上有多少只鬼？”
  沉默良久，楊虎才慢吞吞開口:“粗略估計……三百只……”
  三百只……
  三百只！
  嘖嘖，這屁大的地方裝了三百只鬼，你們都是怎么達成一致賴上元千暮這風水寶穴的，也虧得她愿意養你們，愿意管著你們不出什么大亂子……
  忽然覺得，這元千暮竟跟文英是一類人——都是累死自己的典范。
  難怪她缺錢，難怪她摳門，不然養不起啊……
  文英一個人大大小小才整了二十來個，元千暮這一窩是她十幾倍，嘖嘖……
  白氏想著不禁又搖了搖頭，就這之前身體里這仨哥倆還不消停，還想著霸著喬大的肉身。
  “你們還真是不知足啊！”白氏忍不住訓著身體里的三鬼。
  “也不是不知足吧！”張義忍不住解釋:“元姑娘管的太嚴了，不準出嶺，不準傷人，不準好色……這么不準那也不準，做人的時候就規矩多，做了鬼規矩還多，太沒意思了！”
  “就是，何況青嵐那丫頭片子傲得很，我哥仨若不是忌憚她有法器，誰愿意受她閑氣？”劉兆也幫腔。
  唯楊虎默不作聲。
  “你怎么想？”白氏也不反駁，先問楊虎。
  楊虎頓了頓才開口:“若沒元姑娘，我等早就灰飛煙滅了，何談規矩？”
  青嵐總讓他喊婆婆，他還是習慣叫“元姑娘。”
  “喏，還有個拎得清的不是？”白氏對另外兩人說著，“你倆多讀書，自己悟吧！”
  她這會子不想跟他們費功夫，眼下她想去鷓鴣嶺，跟元千暮談筆生意。
  鷓鴣嶺的路不好走，白氏這次選擇一步一步走上來，倒看看這鷓鴣嶺上埋了多少個小墳包。
  按照楊虎他們的說法，元千暮這三百小鬼都是被悉心善待的，那顯然也是立了冢的，總不至于無家可歸。
  奇了怪了，她是陰陽世家的人，為何不把她們超度了呢？
  不過也是，她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能管那么多，給他們一口飯吃都不錯了。
  上山的臺階前幾日就被喬大打掃干凈了，青石板還帶著樹葉腐爛的潮濕未干，散發著一陣陣腐木的味道。
  白氏望著被落葉覆蓋的大大小小的墳包，這人還不真講究，明明就是吸煞陰地，結果還越聚越多，越來越陰。
  行了一路，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冤鬼幽魂，熱鬧的跟集市似的，有小孩，有老媼，有年輕力大的男子，有溫聲溫語的婦人，一個個倒都是安分守己，極個別脾氣暴躁不好惹的，都單獨安置下另外的地方，也互不打擾，儼然一副治理有方，井井有條的樣子。
  白氏感嘆于元千暮的做法，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居然還有心做著些事，不過她好像也想明白了一件事——元千暮之所以可以動用地府的力量，是不是正是因為她做的這些事？
  類似于地府給她的特權，或者說是嘉獎？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洞門口，這個洞實際是開在墓穴的側面，并不是正門的位置，說明她早就把自己的墓穴打了個洞了，但卻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里，這點倒是奇怪了，白氏有點懷疑元千暮到底是不是地縛靈，因為從這種種來看，好似不是她不想走，而是牽絆太多。
  沿著墓穴進去，還沒推開門就聽的一聲捉麻的呼聲——這女人又在打牌……
  白氏扶額推開了大門，門內的人看著來人瞄了一眼又繼續，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白氏悻悻然找了個位置坐下，青溪奉上一盞茶，白氏嘗了口，還行。
  元千暮結完這手賬錢，拿眼神瞟著坐在她身后的白氏道:“你不趕緊去攢功德，跑我這兒做什么？不救你家文英姐姐了？”
  白氏抿抿嘴:“救肯定要去救，不過得請你幫個忙。”
  元千暮一臉訕訕，從來只有她占人便宜，最不愛被人占便宜，找她幫忙？
  她歪過頭打量著白氏，長發從肩膀上滑落下來，眼眸如星，膚白如雪。
  可惜這么漂亮的人兒，終日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
  元千暮似乎看穿了白氏的想法，她有些好笑地開口:“你在同情我？”
  額……
  白氏低眉不語。
  “說吧，幫啥忙，怎么報答我。”是的，沒有報酬的活兒她元千暮才不干。
  白氏聞言，想了想才緩緩開口:“元師姐，我看你這里鬼鬼魂魂的總不在少數……”
  她停頓了，元千暮回頭看著她，那眼神問她:所以呢？
  “你看……”白氏接著開口，“不如把文英那些也先放你這可以嗎？”
  不然帶著這么多，她實在沒辦法動身找文英去，著實消耗的太嚴重了。
  “報酬呢？”元千暮眼皮都不抬地問，雙手還不忘把眼前的牌碼好。
  “上次喬大在翠姨那里拿了不少銀錢，我知師姐你缺銀子，那銀錢分你一半可好？”白氏提議。
  元千暮打出一張“八萬”，對家直接碰了去，不由得有那么點不爽，她懶得多想直接開口對白氏說:“我要，全部。”
  ……
  下了山的白氏，身體松開了不少，荷包也松快了不少。
  真就一分都沒給她留！
  一分，都沒留！
  這女人真下得了手！
  白氏回家往椅子上一躺深呼一口氣——一分都沒留她怎么去萬艷閣……
  帶著兒子和喬大，喝西北風嗎？
  她起身把家里搜索了個遍，身無長物大概說的就是她這個狀態。
  唯一的好處就是，清風堂全部交給了元千暮，身上只有竇老兒，玉仙和黃七，因胡月不在，少了個人搭理，黃七的事情就要多很多。
  但是身體輕松了不止一點點，去萬艷閣也覺得指日可待了，首要任務是搞點銀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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