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飛身躍到門外，幽深黑暗的走廊，一點光亮都沒有，反正這家店是不會浪費點蠟燭給你點著的。
  但白氏還是看到一個白色影子從走廊盡頭閃過，白氏心底升騰出一股異樣之感，那身影充滿了飄搖和虛無之感，難道不是人？
  她關好了門，跟著那影子走了過去，出了走廊，那影子又在拐角閃過，白氏緊緊跟上，轉(zhuǎn)過一個折廊，是空曠的后院，院中一口井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縷縷波光映照在井壁上。
  白氏走進院內(nèi)，那個影子不見了。
  她打量著四周，院子不大，倒是一應俱全，馬廄，柴房等等……
  還另有一間小木房，坐落在院子的東北方，只小小一間，不過巴掌大地方，白氏踱步過去，門是鎖著的，透過木板的縫隙想要看進去，一片黑暗，瞅著有什么閃著金光的樣子……
  劈了門總覺得有點不道德，等會讓黃七鉆進來看看得了……
  正想著，身后的井兀地鼓起一串泡泡，咕嘟咕嘟作響，白氏忙俯身看去，只見井里似乎隱隱有什么東西沸騰起來，煙霧彌漫上來，有東西要出來了！
  白氏急忙躲在一旁柴房里，此刻外間明亮房內(nèi)黑暗，倒是隱蔽的好地方。
  那股白煙彌漫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井口顯現(xiàn)，那熟悉的旱煙袋，一臉不耐煩的神色，不正是那老店家嗎？
  白氏屏住呼吸，安安靜靜地看著煙霧散盡，老店家安安穩(wěn)穩(wěn)立在地上，他將煙袋鍋往鞋底上敲了幾下，重又掏了些煙絲塞進去，一只火柴點燃了……
  他深吸一口煙，又緩緩吐出，瞥了柴房一眼，鼻子里淡淡“哼”了一聲就往里間去了。
  白氏心里一個咯噔——好像被發(fā)現(xiàn)了？
  她悄聲悄腳地往回走，路過掌柜房時，那老店家又在乒乒乓乓地整理東西，她去貓了一眼，沒看到里面什么情況，便打算回去了再做打算。
  上樓的時候隱隱聽見腳步聲，白氏警惕地打量著樓上，一個白色的身影背對著自己晃蕩了幾下，白氏一個腳步跨上去，扳過他的手將他卡在了墻上！
  對方吃痛，“嗷”地一聲喊，白氏聽著這聲音怎么這么熟悉？
  將人扳過來一看，只見莫云霄那張大臉此刻正痛的齜牙咧嘴的模樣，待他看清來人是白氏，忙求饒:“是我，師父！”
  白氏松了手，莫云霄對著自己差點被扳折了的手又搓又揉，邊揉還不忘念叨著:“沒發(fā)現(xiàn)師父你勁兒挺大呵……”
  白氏罔若未聞打量著眼前的人——大白袍，露著兩個光腿桿子，瞅著還是蠶絲料子的，在這晚上隨風飄飄擺擺，不細看還以為哪竄出來的游魂。
  “你這行頭，有什么講究？”白氏忍不住問，這一身打扮半夜出來是想嚇死誰？
  莫云霄扯扯自己的領子道:“這是睡衣啊師父！”
  嗯，挺好，容易被人當沒腿的鬼直接劈了……
  想著白氏本著師父的責任開口:“想跟我學捉鬼，就別穿這衣服。”
  “為什么？”莫云霄不解。
  “怕殺錯人。”白氏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想著又開口問道:“你大半夜不睡跑出來干什么？”
  莫云霄撓撓頭道:“我雜豆粥吃多了，肚里脹得很，喬大又睡的呼嚕震天響，我就出來消消食。”
  “可碰見什么東西？”白氏問。
  莫云霄微微抬起一節(jié)短短的食指指著白氏道:“你算不算？”
  “”！
  一個爆栗在莫云霄頭頂開花，白氏看都沒看捂著腦袋痛哭的莫云霄一眼，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喬生睡的還熟，黃七也偎在旁邊睡著了，白氏也沒打擾，由著他們再睡一會兒。
  及天亮，黃七總算睡醒了，白氏讓他去后院探探，自己則帶著喬生下樓，路上碰見了喬大，楊老太也帶著丫丫出了門，唯莫云霄，好不容易肚子沒那么脹了，鬧著瞌睡便沒有出來。
  樓下雜豆粥的香味飄來，廚房里蒸汽繚繞，深秋時候剛起床還有點冷，白氏盛了一碗粥給喬生捧著暖暖手。
  幾口熱粥下肚，暖和多了。
  白氏有意無意朝著掌柜房里張望，看著店家進進出出，隱約能從縫隙里瞅見床鋪上躺著一個人，瘦骨嶙峋的模樣，年紀頗大的感覺。
  黃七說這人并不是掌柜，店家在房里。
  就是躺著這老頭兒嗎？
  眼前的人又為何就在這里操持這要死不活的客棧呢？
  正想著，店家又從房里出來，拿著煙絲往煙袋鍋里摁，他看著眼前幾人吃飽喝足，便開了口:“昨天連你們神容疲憊，沒趕你們走，今天也休息夠了，吃了兩頓熱乎的，也該上路了。”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這店，本就不是掙錢的行當，有一天沒一天的過，這武鄉(xiāng)鎮(zhèn)早就不發(fā)渡了，土匪在那占著呢，我看你們繞道吧！”
  店家說完這番話，白氏幾人面面相覷，這是要趕人的意思……
  挺稀奇，這人守著店子，連個進項都保不住，如今有人愿意出點房費，他反而先不樂意了。
  幾乎同時黃七傳了信回來:“姑娘，這后院木屋里全是牌位，我按名字問過了，供的是這店原先掌柜的一十八口家人！”
  一十八口全死了？
  黃七又接著說:“那最小的不過五歲，是先掌柜的孫子，一年前政府剿匪，地點就是在這客棧里，只知從那以后沒見過掌柜一家，倒不曾知道，這家人除了老掌柜，竟都不在了！”
  “現(xiàn)在的店家，就是那時候出現(xiàn)的，不過這消息瞞的夠緊。”黃七嘖嘖感嘆，他問了好長一串人才勉強知道點信息。
  白氏聽完再次望著一口一口抽著旱煙的店家，這人身上沒什么戾氣，也沒有什么朝氣，說他是死人吧，他有溫度，說他是活人吧，倒總覺得他不需要吃吃喝喝似的，從沒見他吃過飯，只有旱煙不離手。
  白氏對他的身份越加好奇了，他是誰，又為何愿意留在這里當個小小店家？
  “黃七，”白氏在心里問，“這一年來，那些土匪可曾再來犯過？”
  黃七停了一會兒才來回答:“來過一次，沒多做停留就離開了。”
  離開了？
  什么都沒做嗎？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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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文了卡文了卡文了，腦袋撞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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