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生和丫丫下了車就忍不住“哇哇”贊嘆，這大概是他們見過最漂亮的房子了。
  門口幾個小廝接過莫云霄遞出來的行李，又引著楊老太她們去客房。
  本來她不想麻煩白氏他們，把路上的開支給了就準備去找女兒，但拗不過白氏說她人生地不熟，一起好有個照應，才跟著過來的。
  一瞅著這么大的房子不由得心里發怵——這達官貴人她可高攀不起，還是去找個客棧好些。
  結果莫云霄說這里離最近的客棧也要好幾里地，讓她安心住一晚，明天在做打算。
  于是老太太也只好硬著頭皮帶著丫丫去了客房，說什么也不敢去客堂里坐坐。
  白氏幾人則跟著莫云霄去了客堂，穿過一個小小的花園，抬步幾層臺階，古銅的洋雕花大門，莫云霄徑直推開了門，門口兩個人喚了聲:“少爺。”
  “哎，終于回家了！”莫云霄三步兩步跳到自家洋紅色真皮沙發上躺下，好久沒睡過這么軟的地方了，真舒服……
  喬生畢竟年幼，本來這房子外面就好看，沒想到進來的更好看，不由得歡喜地走來走去，莫云霄本就喜歡這孩子，順手拿起桌上的一串又大又紫葡萄給他吃。
  喬大立在門口有些拘謹沒敢亂走動，白氏則輕輕踱步打量著四周，一些從沒見過的畫，畫風挺奇怪，紋路精美的花瓶里還插著當季新鮮的花朵，面前的壁爐和鎏金的燈盞，連腳下的地毯紋路都是繁瑣又精致。
  沒想到這個便宜徒弟一點都不便宜，白氏忽然覺得一節課五個銀元是不是開價太低了。
  正琢磨著要不要抬價，忽然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只見門口站著一位中年男人，梳著背頭，身形筆直端正，一手拿著警帽，一手托著制服，雖然有點發福，但一張方正的臉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門口的兩人低頭稱呼一聲“老爺”，接過了男人遞出來的藏青制服。
  這是，莫云霄他爹？
  白氏反應過來隨即拜了拜禮:“莫署長有禮。”
  莫定潭瞥了白氏一眼，一語未發上樓去了。
  嗯？
  白氏不由地笑了笑，如果不是她這張臉長得太年輕，考慮這一路莫云霄這徒弟當的挺到位，不然她還真不見得愿意給這位警察局長見禮。
  如今人家倒好，一點面子都不給的。
  也行，那以后就省事了，看見當沒看見就行了。
  莫云霄望著自家老爹上樓去，才磨磨唧唧從沙發上起來，拿了個紅彤彤的蘋果遞給白氏:“你別搭理我爸，他就這樣。”
  白氏拿起蘋果啃了一口，挺甜的，她回頭望著莫云霄:“你們管‘爹’叫爸？”
  說到此莫云霄就來勁了，順便把自己的書房貢獻出來，讓白氏他們好對洋人的文化有個深入的研究。
  白氏看著滿書房的書籍，以及桌子上放著的地球儀，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興趣。
  上次跟巡洋艦打的那一遭，又吃力又吃虧，還葬送了那么多無辜百姓。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沖著這一目標，白氏看書的動力十足，連同小喬生也在一旁翻著畫冊，學的津津有味。
  直到午飯時間才停下，母子二人出了書房，看見莫云霄正在院子里教喬大用洋槍，白氏想起自己上次順走了燎爺一把，有空得讓莫云霄教教她才行。
  這房子老大了，從書房到餐桌，還要繞幾個彎，白氏到餐廳的時候，莫定潭已經坐在了上位，他拿著報紙細細看著，聽見動靜看了白氏一眼又把視線落回報紙上。
  白氏也當沒看見，徑直坐下，這餐桌上，一人一個餐盤，旁邊放著刀叉，和當時她在客輪上看見的一模一樣。
  白氏拿起刀叉擺弄了下，不太會……
  拜托，她好不容易習慣用筷子，現在還要學刀叉不成？
  喬生也不會用，拿著叉子卷不起面來，只好就著盤子往嘴里扒，莫定潭看著這二人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有點慍怒地折起報紙“啪”地一聲扔到桌子上！
  白氏和喬生一同停了餐具，莫云霄帶著喬大回來了，他望著自己老爹一張鐵青的臉權當沒看見，對著嚇人吩咐:“今天開始，咱家吃中餐，莫局長回來要吃西餐，你們給他送他書房就行。”
  “嘭”地一聲，伴著餐具的震動。
  莫定潭拍著桌子瞪著莫云霄:“逆子！”
  “不敢，莫署長，”莫云霄淡淡地開口:“您反正不屑與我們為伍，您在書房吃，一全了您認真工作，一絲不茍之心，二您也落得清凈，何樂不為？”
  莫定潭本想發作，忽冷笑一聲:“哼，這個家你還做不了主。”
  “是，我是做不了主，它能做主。”他從兜里掏出一枚銀元指著道。
  他們家不一直都是它做主嗎？
  什么時候人可以做主了？
  莫定潭眼神瞇著:“你非要整這么難堪？”
  莫云霄高嘆一聲往椅子上一靠，他歪著頭看著莫定潭道:“何時好看過？”
  “話不投機半句多！”莫定潭扯下餐巾，丟下這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莫云霄望著看著他的眾人面不改色地坐起招呼著:“今天先將就著吃吧，對付對付。”
  刀叉觸碰餐盤的聲音再次響起，莫定潭出了餐廳去樓上拿了衣服就出門去了，莫云霄望著遠去的背影道:“沒個三五天不會回來，這幾天你們就開心地住，沒人招你們嫌。”
  白氏看著自己這個便宜徒弟一臉玩世不恭之態，倒不曾想這莫家，關系也挺復雜。
  原本想著莫云霄的父親是警察署長，查查萬艷閣比他們要方便的多，如今看來是別指望了。
  說起來，好像一直沒看到莫云霄的母親……
  下午，白氏提議去看看無名子他們，讓莫云霄打聽打聽看他們是不是還在洋事局。
  莫云霄拿起一個黑色的東西轉了幾圈，對著說了幾句話，就把答案告訴了白氏:“他們回玄誠觀了。”
  白氏好奇那個叫“電話”的玩意，想了想又開口:“我可以用它查萬艷閣嗎？”
  “你查萬艷閣做什么？”莫云霄不解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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