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子聽著她的描述，驚訝于這萬艷閣背后竟然還有這種事情，那師兄去萬艷閣到底是做什么？
  這些妖怪的事情，他有沒有參與其中？
  楊柳緩了緩接著說:“我跟仙兒嚇的大氣不敢出，那妖怪吃飽了，就又飛回到混沌中去了，老頭四下張望了下，我跟仙兒連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只見他抬手將那具干尸卷了起來，整個尸體如枯枝脆柴一般，三下兩下就被他對折成一堆，裝在包袱里背在身上，臨走前他好像看了我們一眼又好像沒看，我跟仙兒嚇得蹲在地上，再抬頭時，那老頭和圓圈都不見了……”
  “我倆逃也似的回到廂房里，連酒和果脯都沒顧上收拾，回來后我們約好只字不提，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畢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就這樣忐忑不安地過了一個月，去往東家那里的姑娘，一個都沒回來，只有我和仙兒知道發生了什么，所以當老鴇說讓我準備準備，去東家那里試試的時候，我幾乎都快站不住了，是仙兒扶住了我，同樣被點名要去的，還有仙兒的姑娘，丫丫……”
  “老板給了她幾天日子，讓她回去把女兒接了，同我一同去東家那里，她去了……本來她可以逃的，可以帶著女兒一起逃，可是她放心不下我……”
  楊柳說著眼眶唰地紅了，她有些哽咽道:“她知道丫丫可以逃掉，但是我肯定逃不掉，所以她又回來了，一個人回來了……”
  “那天又是十五，夜里，她偷偷回到了鶴城，從后門潛了進來，她拿了雄黃和朱砂給我，說是聽老人講過，這兩樣東西可以驅邪，讓我跟她偷偷逃了。”
  “我們沒敢收拾太多，連衣服都沒敢換，怕被其他姑娘撞見覺得奇怪，只隨便裝了點首飾想著出去當了還能派上用場……”
  “可是，老天好像偏偏要跟你做對一樣，仙兒偷偷回來的事情不知道被哪個好事的看見了，多嘴去告訴了老鴇，本來十五人就少，多數姑娘都躲著睡的早，連老鴇也不例外，可就在我們準備逃的時候，大堂的燈亮了……”
  “老鴇，還有那黑袍老頭，他們靜靜坐在大堂里，等著我們兩個自投羅網，老鴇見仙兒一個人回來了，一臉不悅，說我們不識抬舉，去東家享福還不愿意……”
  “我嚇的瑟瑟發抖，只躲在仙兒后面不敢言語，仙兒跟老鴇說了什么好話，我一句也不記得了，只記得那黑袍老頭一直盯著我，盯著我的脖子，想起他之前的可怕，我覺得他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只獵物……”
  “后來很混亂，我太害怕了，那老頭看著我，我又哭又叫，仙兒什么時候跟我分開的我也不記得了，后來我就沒見過仙兒……”楊柳說著，眼淚大滴大滴滾落。
  “她來的時候還說知道我是孤兒，跟她逃了就去找她女兒，以后四個人相依為命，還讓我看了丫丫的照片……”楊柳說著再次看著床上熟睡的丫丫，滿眼不忍和愧疚。
  “如果不是我，丫丫這孩子，還是有娘疼的娃兒，是我拖累了她……”楊柳抹了抹眼淚，深吸一口氣接著說:“仙兒被抓走后，我被那老頭帶走了，他帶我走了很久很久，一路上我都迷迷糊糊，直到一個山坳，他接了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有亮光出現……”
  “好像有四個大門，那道士進了紫銅門里，黑袍將我丟在地上，沒有理會我，我也不知為何，手腳都沒有力氣，只能任他擺布。”
  “他跟身邊的人嘀咕了幾句，就離開了，我躺在地上，看著那山洞一般的地方，腦子里一片混亂……”
  “我想我大概要死了，那么干凈的姑娘都死的那么慘，我大概會更慘吧……”
  “他們幫我推進了黃銅門里，里面只有一張桌子，其他的什么都沒有，耳邊響起那種非人非獸的聲音，我知道是那個怪物又來了，害怕地往后縮，轉身就想打開大門……”
  “可就在我轉身的時候，那怪物不知從什么地方忽然鉆了出來，長長的尖牙一下子就戳進了我脖子里！”
  “那個痛，好像骨頭被人生生掰斷了一般，我猛地想起仙兒給我的朱砂和雄黃，一股腦全部扔了出去，那東西好像真的有效，它吃痛地放開了我，在房間里沒腦子地亂撞！”
  “我因為疼痛腦子清醒了幾分，趁亂打開了大門，摸索著從黑暗的甬道里慢慢走了出來，那個時候我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可是脖子卻開始慢慢破潰化膿，直到整張臉都起了膿包，有時候用手摸一摸，還能感覺里面有東西在動！”
  “我聽說玄誠觀的道士最有本事，就想去求助，為了不被人認出來，我都撿著爛衣服穿，可是當我到了玄誠觀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楊柳的臉上帶著一抹譏諷，她冷笑道:“我居然看到了那晚進紫銅門那個道士，他居然是玄誠觀的掌門，你說可笑不可笑？他身邊還跟著個少年，我越看著越像你的小徒弟……”
  她說著，忽然噎了噎，驀地像反應過來道:“你該不會也是玄誠觀的吧？”
  這是徽州啊！
  她都跑這么遠了，還能遇見冤家？
  說冤家也不對，這道長剛才還救過自己。
  無名子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口:“我是玄誠觀無名子，你說的道士是我師兄無云子……”
  楊柳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無比，她后怕地朝后挪了幾步，像是見鬼了一般！
  “不過，”無名子見她如此，又補充道:“我師兄已經死了，他也是可憐人，被妖怪奪了舍，做下了些許惡事，還請姑娘見諒……”
  “見……諒？”楊柳眼淚涌了上來，“你知道我在車上求他救我的時候，他是怎么做的嗎？”
  無名子沒有答話。
  楊柳激動地拍著自己的胸脯道:“我！以為道士都是正義之士，我求他救我的時候，他甩開我得手，用嫌棄無比的語氣說:‘這女人別送到他餐盤上！’”
  “他是人啊！”楊柳揪著無名子的領子質問著:“他還是人嗎？”
  門外只聽得“咯噔”一聲響，像什么東西重重落在地上，門“哐”地一聲被打開了，孟西星低著頭，一臉陰沉地站在那里……
  他緩緩開口，語氣冷到冰點:“你說誰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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