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毫無自覺的初次約會與別扭

        掏出鑰匙打開門，剛把東西放好，就聽見腳步聲，隨后看到樓上走下來一個人。

        涼子的那位學弟白石先生一邊扣著襯衣的扣子，一邊走下樓來，他的頭發還是濕的，明顯是剛洗完澡。

        “小溪你回來了。”抬頭看到清水，白石先生下意識的打了個招呼，叫的也很親切。

        但是馬上的，他就察覺到了空氣中微妙的尷尬，明白了清水在想什么的白石馬上的解釋：“好久不見，我是因為公事出差來東京，因為是半夜來的，沒有訂到酒店，涼子學姐說家里沒有人，就借我暫住……”

        清水沒等他解釋完，鞠了個躬算是打招呼，然后飛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撲在了床上將自己埋進被子里。

        她該怎么辦？要不要把這一切通知遠在夏威夷的泉。

        涼子是認真的嗎？白石先生又是怎么想的？

        究竟是不是因為看到父親再婚而感覺心里不平衡？

        一系列的問題，讓清水頭都大了。

        第二天早晨，白石先生也出現在了早餐桌上，涼子也完全沒有解釋。三個人默默的吃著早飯，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

        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和瀧在外面的見面反而變得讓人期待起來。

        兩人約在百貨公司門口，瀧比清水早到，似乎等了一段時間，看到她來終于松了口氣。

        “我以為清水你不來了。”

        “不來會通知你的。”

        清水昨天一夜都沒怎么睡好，現在這夏日耀眼的陽光照得她頭昏腦漲，不過還是強打起精神問瀧：“你想買些什么？”

        瀧覺得這對話不太對勁，總感覺像是反過來一樣。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不是應該男生陪著女生逛街么？

        做為一個運動少年，瀧最先去的自然是運動用品店。

        他在店里定了新款的網球鞋和網球服，還選了膠帶和網線。付款的時候看到清水在對著電視屏幕出神，突然想起她對網球并不怎么感興趣。

        瀧本來也不是真的想和清水來逛街，他只是想找個借口和她單獨出來而已。

        畢竟，清水和忍足去看電影這件事，讓他覺得非常不爽。

        他走到清水旁邊，說了聲：“我們走吧。”

        “東西買好了？”清水問。

        “嗯，差不多了。”瀧說：“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就算你這么說……”清水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曾帶柳生妹妹來玩過，于是就說：“我們能去屋頂的游樂場嗎？”

        “當然可以。”瀧一口答應。

        游樂場什么的，不正是約會的好地方么。

        因為是暑假，游樂場幾乎人滿為患，成雙成對的情侶更是不少。

        清水上次來玩的時候發現自己有抓娃娃的長處，這次就直奔娃娃機而來。

        她很認真的在抓著玩偶，瀧覺得沒意思，跑去玩了賽車和射擊，回來看娃娃機前已經聚集不少人，都是些小學生模樣的孩子，正在給清水加油。

        清水抓到不少玩偶，分給了圍觀的小學生，她自己只留下了四個。

        “你這么喜歡這種玩偶？”瀧好奇的問，他發現清水同一種玩偶選了四個不同的顏色。

        “不是啊，吉本、牧野、三宅還有我自己，一人一個吧。”清水隨口回答。

        瀧聽到她的回答，微妙的眨了眨眼，卻并沒有說什么。

        有些事，做為旁觀者，他看的更清楚一些。

        “清水，要不要去玩那個？”瀧指的是那種幸運轉盤的娃娃機，掛在上面的玩偶明顯更大也更誘人。

        “那種？”清水非常理性的分析：“沒什么技巧可用，成功率很低的。”

        “玩一次試試。”瀧躍躍欲試。

        “那就一次。”

        瀧稍微研究了下技巧，就投幣開始玩。手指拍的按鈕，卻一次都沒中。眼見次數用完，瀧賭氣的拍了最后一下，結果出乎意料，機器周邊的所有燈都亮了起來，也開始播放勝利者的音樂。

        只用了兩個游戲幣就爆機了？

        游樂場的員工聞訊而來，將他們的獎品中最大的毛絨玩具給了瀧。

        瀧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抱著毛絨玩具幾秒鐘后，一把塞給了清水。

        “還蠻舒服的。”清水抱著玩具說：“瀧你今天還真幸運。”

        “湊巧吧。”瀧說：“電影快開場了，我們過去吧。”

        等電影檢票的時候，瀧去買了飲料和爆米花。

        “黃油蜂蜜味。”瀧把那桶爆米花放在清水面前：“你喜歡的吧。”

        清水點頭，卻對著那只半人高的毛絨玩具很煩惱：“這個待會要帶進電影院去嗎？”

        “也沒地方存放。”瀧接過去，淘氣的搖著玩偶的爪子：“對吧，介次郎。”

        養的貓咪叫介太郎，玩偶叫介次郎。

        清水笑：“瀧君起名的品味還真是不怎么樣。”

        “那你說叫什么？”瀧不滿，用玩偶的拳頭來戳清水的臉。

        “叫小藍好了，藍色的嘛。”

        “你起名比我強到哪里去啊清水！”瀧之吐槽沖擊波。

        瀧選的是剛上映的風評不錯的……恐怖片，導演擅長故弄玄虛以及大概找到了番茄醬贊助商，說劈就劈，說開膛就開膛滿屏紅色晃的人眼睛疼。

        “瀧君的品味果然與眾不同。”

        “怎么你害怕么清水？”瀧笑嘻嘻的歪過來，單手托腮，另一只手拿著飲料喝：“如果害怕，我的懷抱可以借你用哦。”

        “怎么會？”清水大把的吃爆米花毫無懼色。

        清水對沒有科學依據的恐怖片是完全免疫的，至少她自己是這么認為的。畢竟在她的認知當中，她自己說不定也是什么孤魂野鬼寄居在這具身體里，也算是鳩占鵲巢。

        內心突然涌上惡作劇的心思。

        她把頭發散開，遮住半邊臉，也悠悠的對瀧說。

        “吶，瀧君，事到如今我有個秘密不得不跟你說……其實我的身體里居住著另一個靈魂……”

        “啊？”

        電影的特效聲，尖叫聲此起彼伏，瀧沒聽清楚清水的話。

        “我說，我有另外的靈魂……”

        “到底在說什么？”瀧還是沒聽清楚，腦袋湊過來，一臉迷惑。

        清水深呼吸，鼓足勇氣大聲的說：“所以說，我根本不是清水溪！”

        她沒想到此時正是影片中場面轉換時的場景，沒有對白也沒有音樂聲，所以她的這句話在黑暗的影院中十分的響亮，惹得前排好幾個人回頭來看她。

        “我知道。”瀧平靜的回答她。

        “你知道？”清水大驚。

        “是啊。”

        清水在黑暗中和瀧對視，可是卻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瀧抓起她的手，和她的手指交纏，語氣動情的繼續說：“可是，無論你變成什么人，我愛你的心絕對不會改變……”

        他的話讓清水一愣，一系列的對話讓她接受不能，瀧早知道自己不是原版清水？而且居然還告白了嗎？

        難道他一直默默的暗戀著原版的清水么？

        就見瀧繼續煽情的說道：“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就算你變成殺人狂也……”

        “殺人狂？”清水感到莫名其妙。

        “欸？”

        “欸？”

        “難道清水剛才不是在和我演《驚嚇四百年之咒怨新娘之貞子重現》的名場景嗎？”

        清水終于清醒過來，明白瀧是在惡作劇，惱羞成怒將手中的爆米花丟向他：“瀧荻之介，你無聊不無聊！”

        “明明是清水你自己先開的頭！”瀧躲開丟來的爆米花，表示很冤枉：“你才無聊。”

        瀧的左手和清水的右手手指交纏握在一起，清水想抽回手，瀧卻愈發握緊，兩個人一來一往的拉力戰。

        “瀧荻之介你幼稚不幼稚！”清水很不滿。

        “啊對我就是幼稚你拿我怎么樣？”瀧不甘示弱的反擊，一用力連著清水的胳膊都拉了過去，她的上半身都靠在他的胸前。

        清水的發梢掃過他的面前，傳來一陣洗發水的清香，瀧感覺到有些許的失神。

        反正也是在黑暗中開玩笑的玩鬧，他要不要趁機抱一下呢。

        只是輕輕抱一下，也許不會被發現吧。

        瀧慢慢的舉起了手，慢慢的想要落到清水的肩上……

        屏幕上，電鋸聲響，影院里，尖叫聲開始此起彼伏。

        原本還在打鬧的兩個人也抬頭望向屏幕，正好看到電鋸將配角開膛破肚的場面。

        血肉橫飛，內臟落了滿地，場景十分逼真。

        清水倒吸一口冷氣，她同時感覺到瀧也在倒吸冷氣，手還抓緊住了自己的肩。

        她也忍不住尖叫起來。

        “唔……”清水強忍住反胃，憤憤的指著坐在自己旁邊的瀧：“你你你……”

        半天說不出話，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從電影院里沖出來，她已經吐了十幾分鐘，但是還是難以平復惡心的反應。

        瀧自己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看，特別的白，讓他看上去比平時小了很多。

        剛才那副血腥的場面給他們的沖擊實在太大了。

        瀧現在十分后悔，他到底為什么非要生出什么逆反心理。

        忍足不是和清水去看愛情電影么，那么他就帶她來看恐怖片好了，讓清水知道自己和忍足不同的特別之處。

        但是，還真是特別呢。

        連他自己也感覺到了那畫面的沖擊。

        但是就在這莫名其妙的、讓人引起生理上反感的恐怖片影院，他自己好像也做了了不得的事。

        ——我愛你的心絕對不會改變。

        還有十指交纏的牽手，還有……擁抱。

        只是和小說或者青春劇中的浪漫場景略有不同……

        要不要趁機告個白？

        這個想法剛剛浮現在瀧荻之介的腦海中就被他掐死在萌芽狀態。

        就目前的狀況來說，他貿然的跑過去跟清水來一句：“我喜歡你清水讓我們立刻開始這段戀情吧。”

        回答他的大概會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那樣可就太遜了。

        “這不是瀧和清水嘛。”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三宅優理，她的手里也抱著一桶爆米花：“你們也來看電影？”

        “三宅，你自己來的？”清水喝下一大口礦泉水，感覺總算好受了些，就好奇的問。

        “我和岳人一起來的。”

        就好像是要證明三宅的話，向日拿著買來的飲料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們也約了看電影？”清水還蠻驚訝三宅和向日的關系居然這么好。

        “和你們一樣，算是約會吧。”三宅朝她露出個意會的笑容：“電影快開場了，我們先過去了。”

        清水望著他們的背影，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她想起昨天在忍足家看到并排坐著打游戲的三宅和向日，那兩人配合默契，有說有笑。

        清水突然就明白了。

        “什么時候的事？”清水沒頭沒腦的問了這么一句。

        “暑假開始的時候吧。”瀧回答說。

        “你們什么時候知道的？”

        “暑假開始不久就知道了。”

        “那三宅和向日是在交往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兩人很談得來。”

        “你們都知道了？”

        “嗯。”

        “牧野也知道？”

        “牧野和三宅認識的更早，沒道理比我們疏遠。”

        清水覺得自己的心情說不出的復雜：“吉本怎么辦？”

        “吉本怎么了？”瀧覺得有些好笑。

        “她喜歡向日啊。”

        “吉本喜歡向日，向日就一定要喜歡吉本嗎？”瀧覺得自己沒法理解女生的邏輯：“向日和自己喜歡的女生一起玩有什么問題？”

        清水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她的身上開始散發出一種疏遠的氣息。

        這種感覺瀧不能說不熟悉，以前在學校碰到的清水，就是這樣和別人刻意的保持著距離。

        這段時間的清水蠻活躍也蠻容易接近，但這有所改變并不是她真的改變了，而是，因為她遠離開了平時能給自己帶來困擾的根源。

        就像現在，她又退回了原先自己的保護圈里去。

        “我先回去了。”她起身，低頭收拾了自己的背包。

        瀧也自然的跟著起身：“我送你回去。”

        “沒關系，我自己回去。”

        “清水，你要告訴吉本嗎？”

        “我不知道。”

        “清水，吉本也不是你的責任。”

        “可是，她是我的朋友，我并不想讓她遇到傷心的事。”清水將掉下來一縷碎發挽到腦后，平靜的回答：“也許在看來瀧君，無法理解吧。”

        她的話在瀧聽來有些刺耳，忍不住出口反駁：“那么在清水看來，這件事究竟是誰有錯？三宅？向日？還是我？”

        “我也沒說你們有錯，但是我覺得大家不那么頻繁的一起玩比較好。”清水也有些賭氣的回答：“保持一定的距離，就算吉本將來發現也不至于那么傷心，畢竟朋友的背叛比起普通人的背叛傷人更深。”

        “如果你覺得這樣不錯，那就這樣好了。”瀧努力平復自己想發火的心情，他本想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住，回頭過來朝清水露出個諷刺的微笑。

        “雖然清水你這么努力，但是在我看來啊，吉本和三宅還有牧野一起玩的時候，遠比和你在一起要開心的……”

        后面的話瀧沒再說出口，因為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清水，眼圈突然紅了起來。

        她沒有猶豫太久，收拾好東西，轉身離開。

        和瀧擦肩而過的時候，也沒有和他說任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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