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鈺：“？”

        入戲的封鈺有一瞬間迷惑,  出了戲不明所以望著燕明昊。

        包括所有演員臺本他全看過，自然記得燕明昊臺詞，燕明昊臺詞錯得很離譜,  改了個名字后分明是他的臺詞。

        封鈺警惕想，燕明昊當男主還不滿足,  想連自己的反派男三號角色一起搶？

        嘖，真不愧是比他還卷的男人,  封鈺頓覺危機感十足。

        薛導皺眉厲聲喊：“卡！”

        語畢大步走向燕明昊：“明昊你怎么回事？臺詞不對！”

        聽到導演聲音,  燕明昊后退,  一臉歉意看著導演：“對不起導演，我有點忘詞了。”

        自從進組開拍后燕明昊表現一直不錯，很少犯臺詞記不住說錯這種低級錯誤,  且燕明昊認錯態度良好，導演也不好說什么。

        只能作罷：“再讓你看一遍臺詞,  別再說錯。”

        說完，導演看向封鈺，夸他：“小鈺，你剛才狀態非常好，演得非常不錯。”

        超乎他預料之外，選角的時候他不在,  人是副導演選的，他還以為副導演就看中了封鈺那張臉,  因為封家原因才選這么一個富少來制造話題，一直先入為主以為封鈺是個花瓶,  沒想到封鈺高出他預期。

        就是有點不會太走位。

        這一點導演可以理解,  這畢竟是封鈺第一次實戰拍戲,  不是在演練室,  他可以教一教。

        “真的嗎？謝謝導演！”封鈺從小就喜歡被人夸，一被夸就忍不住美滋滋露出笑容。

        旁邊的群演被封鈺那陽光的笑容閃到了，小聲議論：“他好可愛，好像被摸摸頭夸獎就昂首狂搖尾巴的小狼狗誒。”

        “小聲點，萬一他不喜歡這個形容。”

        “抱歉抱歉，我閉嘴。”

        兩個群演說完抬頭，對上封鈺視線，嚇得面色訕訕。

        封鈺朝他們笑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一切夸他的聲音，他都不會錯過！

        導演又道：“不過，你走位不太行，有些地方對不準鏡頭，趁著明昊看臺詞，我教教你。”

        封鈺虛心點頭：“好！”

        兩分鐘后，看導演穿著常服照沈御角色演了一遍后，封鈺明白了為什么教他的老師說不會演戲的導演不是好導演，封鈺啪啪啪鼓掌。

        “導演厲害！”

        圍觀演員：“”不覺得辣眼睛嗎？

        若不是封鈺表情一臉真摯，他們定會誤會封鈺在陰陽怪氣導演。

        不是他們覺得導演演得不好，恰恰相反，導演演得非常好，情緒到位表情生動，但是吧，有時候某些角色，比如沈御人設是艷絕無雙的王公貴族，封鈺那張臉非常好代入，換成了導演那張中年大叔胡子拉碴的臉，只會讓人覺得辣眼睛。

        沒人不喜歡被夸，導演也知道自己這外形條件怎么演都不好看，但絲毫不妨礙他高興。

        導演嚴肅的表情都緩和不少：“不錯，有眼光！”

        “來。”薛導更喜歡封鈺，看燕明昊還低頭看臺詞本，便朝封鈺道：“你不用演，按照我剛才的走位走一遍自己體會體會，找找感覺。”

        “好。”

        在努力提升自己讓自己能賺更多錢這件事上，封鈺從來不敢含糊。

        不管是在炸雞店炸雞，還是在工地上搬磚，還是演戲，他既然做了，都想努力做到最好。

        封鈺做事認真，走位到第二遍時，聽見導演聲音：“好了。”

        燕明昊道：“真不愧是你，學東西依舊那么快。”

        這話不管落在誰耳朵里聽起來都很奇怪，旁人看了看封鈺，又看了看燕明昊，小聲議論：“他們之前就認識嗎？”

        “應該吧，進組以來我看他們好像就熟悉的樣子。”

        封鈺看向燕明昊，心里有什么疑問能當場問出來他就不想憋在心里：“什么叫做依舊？”

        “你以前看我學東西過嗎？”封鈺表情困惑道：“可是我之前從來沒有在你面前學過什么東西。”

        這話出來，別人第一時間覺得封鈺沒情商。

        但很快又聯想到封鈺在他出道首秀《荒野七日》里的表現，竟然詭異的產生了一種：不愧是封鈺，這么說話的封鈺簡直太正常了好嗎！

        封鈺一開始出道在公眾前面的表現就拉低了他們期待值，讓人不對他的情商抱有太大希望，此刻竟也覺得封鈺這么問正常。

        燕明昊道：“我看過你的節目。”

        “從浮山回去后看的，你在節目里的表現很好，讓我很佩服，所以才用了依舊這個詞。”

        燕明昊語氣略微疑惑問封鈺：“有問題嗎？”

        封鈺搖搖頭笑道：“沒問題。”

        燕明昊這個解釋是合理的，封鈺暫時壓下心底異樣。

        導演這時道：“好了別廢話了，開拍。”

        “明昊，你可別再出岔子，接下來還有別的戲，不能耽誤太長時間。”

        燕明昊雙手合十：“好的導演，絕對不會再出狀態，剛剛只是意外。”

        “a！”

        獵獵狂風中，沈御目光失望看了一眼燕明昊，棄劍摔在燕明昊腳下，翻身上馬策馬轉身狂奔離開。

        趙承燁站在沈御身后，后背抵著木柱，腳下是斷裂的霜劍，脖頸上割裂的傷口不斷滴血，殷紅血液滴落在腳邊霜劍上，與霜劍刃上那一抹殷紅融合，趙承燁卻像沒感覺到疼痛一樣，目光晦澀不明望著沈御離開的方向，垂立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

        姍姍來遲的柏元明下馬匆匆奔跑至趙承燁面前擔憂為他止血，恨鐵不成鋼：“為何不殺了他？”

        趙承燁收回視線，嗓音嘶啞苦低聲道：“殺不了。”

        這一幕戲到此結束，導演揚聲喊：“過！”

        第二次開拍，燕明昊沒再掉鏈子，和封鈺配合極好，拍攝結束后導演都忍不住贊揚：“不錯不錯，你們都很不錯，這個狀態繼續保持下去。”

        原本以為摻上一個富家公子會影響他拿獎，沒想到封鈺表現不輸男主男二。

        角色雖是反派，若反派演得好也很吸粉，特別封鈺飾演的角色沈御明明人后是個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惡魔，在人前卻偏偏永遠翩翩白衣，棄劍用扇恣意瀟灑，唯有嗜血時白衣會被鮮血染紅，角色鮮明反差極強讓人又愛又恨。

        導演看向封鈺：“今天沒你的戲了，天熱你先回去換衣服，不用在這里曬太陽。”

        之前兩天封鈺沒戲都和群演工作人員們擠在一起看拍戲，導演以為封鈺在裝，如今知道他是真有點東西，對封鈺態度轉變，加上封鈺在別人笑他時真心夸他，導演有點心軟。

        現在十月份的天依舊熱，穿著一身厚戲服沒空調吹誰也受不了。

        “不用，我等你們一起回酒店。”封鈺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不打算沒打算離開。

        “我學學走位。”

        導演說過的話封鈺沒忘記，他不像劇組其他人一樣有豐富的拍攝經驗，走位踩在地上都會走，他還需要看，有時候看不準，還是得多學多看。

        “行吧，隨你。”

        演員好學不用逼薛導也開心。

        明明演員片酬那么高，有的演員心里沒點數還經常用替身，臺詞也不背，演不好也不學，那種真的能把他氣死。

        接下來是男主和男二的戲份，兩人都演過不止一部戲，配合不錯，不管是臺詞走位情緒表現都非常好，封鈺學得很認真。

        旁邊坐著的群演們被熱得受不了，一直在用批發的圓形小扇子扇風，看到封鈺雙手撐著下巴抵在膝蓋上看得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問他：“小鈺，你不熱嗎？”

        還遞給封鈺小扇子：“扇一扇吧，今天沒你的戲了，扇亂了頭發造型也沒事。”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熱死了，明明前兩天我們來的時候沒這么熱。”

        封鈺來劇組沒幾天，但經常和群演們聊天玩在一起，從來不擺架子，所以群演們才敢這么喊他。

        “謝謝。”封鈺接過小扇子拿在手里，環視一圈才發現暫時沒戲份的人都在扇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上的陰氣，他從小怕冷不怕熱，所以別人熱得要命他沒感覺，看人演戲也看得入了迷，如果不是旁邊人遞扇子給他，他都沒察覺到別人真的很熱。

        封鈺拿著扇子不動，旁邊人好奇問：“不扇風嗎？”

        “扇，馬上扇。”

        封鈺環視周圍，鬼有點少，不夠一人一只。

        端水大師做不出不平均的事來，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咬破手指，扇面朝下，破了的手指在扇面底下畫招鬼符。

        封鈺低頭畫招鬼符時，燕明昊視線從男二裴文付身上錯落到封鈺身上。

        最后一筆落下，封鈺似察覺到什么，猛然抬頭朝燕明昊看去。

        燕明昊并不在看他，而是在看男二裴文付，兩人還在戲中。

        封鈺垂眸時微微擰眉，沒再看，畫好符后開始默念招鬼咒，不到五分鐘，在周圍的鬼被迫出現在太陽底下。

        鬼們本來以為出現在太陽下它們勢必會被灼傷，然而并沒有。

        自從上一次邵安安從地府逃跑回來后不再懼怕太陽，封鈺便研究了一種新的招鬼符，讓鬼不懼怕出現在烈日下。

        畢竟他招鬼出來讓鬼幫忙，也得保證鬼的福利。

        鬼很多，劇組每人都被封鈺無差別的分配了一只鬼。

        這些鬼是應封鈺召喚而來，并不會在人身上留下晦氣，也不敢侵占人身，除非它們想死。

        劇組的人詭異發現，前一秒還熱得要死，突然就不熱了，非但不熱，周身還涼爽得很。

        “好奇怪，你還熱嗎？”

        “不熱，明明在太陽底下，怎么感覺像在吹空調？”

        “祈禱以后天天這樣！”

        封鈺心想那可不，鬼牌空調，讓你從腳底板都開始發涼，想熱都熱不起來。

        在拍戲的燕明昊突然笑場：“噗”

        薛導喊了一聲卡后瞪燕明昊：“明昊你怎么回事？”

        “對不起導演，我沒看到文付側邊頭發開了一點沒黏緊，沒忍住笑出來。”

        薛導走到男二裴文付旁邊，看見裴文付臉頰有一縷頭發松了開膠。

        事出有因，薛導讓化妝師過來處理，沒再計較燕明昊拍戲笑場的事。

        晚上六點，一共拍攝了三天，終于拍攝完這個場景所發生的所有事，他們明天需要到下一個地方去拍戲。

        這幾天拍攝順利，薛導心里高興，拍攝結束后請有重要戲份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一起聚餐，劇組定的酒店樓下就有包廂，他們便在包廂里吃飯，吃完上去就是自己房間，很方便。

        晚上八點，基本上已經吃得差不多，喝酒的人繼續在包廂，吃飽的人便自己活動。

        裴文付和燕明昊兩人都喝酒，封鈺會喝酒，也喜歡喝各種五顏六色漂亮的酒，但他來拍戲時媽媽和大哥都囑咐過他在外面不要亂喝酒，不安全，他就沒喝，自己從包廂出來，看見其他演員坐在外面大廳八卦，封鈺忍不住湊上去。

        這一層都被導演組包了下來，他們說話并不怕別人知道。

        “說什么，我也聽聽。”

        封鈺坐在空著的位置上，熟練拿過瓜子開始剝。

        經過幾天相處，其他人對封鈺這一聽見八卦就豎起耳朵滿眼好奇的模樣并不陌生：“我們在說白天突然變冷的事。”

        幾人圍攏在一起抬手放在嘴邊小聲道：“我們懷疑啊，有阿飄。”

        有的人忌諱提起鬼這個字，便用阿飄來代替。

        “別嚇人，你們說得我今晚上都不敢睡覺了。”

        “我也是。”

        封鈺剝瓜子動作頓住，有點心虛，看有人怕，便道：“絕對不可能。”

        封鈺抬起自己手露出佛骨手串來：“這是我三師兄送給我的佛骨手串，能避百邪，有鬼時它會發燙，有鬼的話我的手串怎么還能好好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不信你們摸摸，特涼！”

        幾人想到封鈺的烏鴉嘴，還有封鈺每一次說別人都準的事，有點相信封鈺：“真的嗎？”

        “真沒有？”

        封鈺忽略在花盆旁邊探頭的小鬼，語氣堅定：“沒有！”

        小鬼聽見封鈺聲音，從花盆上跳下來，跑到封鈺旁邊仰頭看著封鈺，扎著兩只小辮子眨巴眼睛說：“哥哥，你騙人誒，媽媽說騙人是不對噠。”

        小鬼指自己：“我不就是鬼嘛。”

        這鬼太弱，形無法被人看到，說的話更沒人聽得見。

        封鈺朝小丫頭悄悄擺手讓她不要拆穿自己。

        鬼不信，人卻信了封鈺的話。

        “那就好，嚇死我了。”

        “呼今晚我終于敢一個人上廁所了。”

        “小鈺，你們聊什么呢這么開心？”燕明昊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包廂出來，朝幾人走來，他身后跟著自己的兩個助理，每個助理手上都提了一大堆東西。

        “沒什么，隨便聊聊而已。”

        封鈺回答完燕明昊的話便站起來，和其他人說再見：“我晚上九點得給家里打電話，我們明天見，晚安。”

        其他人笑著和封鈺揮手：“晚安。”

        燕明昊喊住封鈺：“等等，聽說附近有一家非常好吃的蛋糕，這是我讓助理下去買來請你們吃的，人人有份。”

        燕明昊讓助理拿一份遞給封鈺：“你也有。”

        “哇謝謝燕哥，你和小鈺太好了吧，昨天晚上小鈺請我們吃夜宵，今天你請我們吃甜品！”

        “能和你們拍戲真的太值了！”

        聊天的演員們也不是靠身材吃飯的，沒大明星那么忌口，碰到好吃的夜宵自然忍不住。

        再說了，大不了夜宵放縱吃，白天多動動消耗掉就行。

        “謝謝。”封鈺把小蛋糕拿走手里，轉身走時看了一眼又跑到花臺后面躲起來的小丫頭，示意她跟自己走。

        蛋糕遞給封鈺后，燕明昊坐在封鈺坐過的位置上和其他人聊天。

        封鈺打開門進了自己房間，靠在門框上心里松了一口氣，走進去把蛋糕放茶幾上。

        他帶回來的小丫頭坐在旁邊換鞋的凳子上仰頭問他：“哥哥，你喊我來做什么呀？”

        封鈺沒好意思告訴小丫頭，他繼續留在那里，怕自己忍不住湊近燕明昊。

        燕明昊身上氣息太熟悉，偏偏他又想不起來，一想就頭疼，索性離遠點。

        轉移話題問小丫頭：“那你又在大廳那里做什么？”

        小丫頭道：“我等爸爸帶我回家呀。”

        封鈺走到小孩面前蹲下身，手落在小孩額頭猙獰傷口上，傷口瞬間痊愈：“可你知道自己是鬼，鬼回不了人的家。”

        小孩聞言，表情失落下來。

        封鈺又道：“不過，你可以帶爸爸一起走呀。”

        聽到這話，小孩高興笑起來：“真的嗎？”

        封鈺點點頭：“真的。”

        小孩糾結了一下，小聲說：“可剛才哥哥騙人了誒。”

        封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但哥哥保證這一次不騙你，你爸爸確實應該跟你走。”

        封鈺話音剛落，外面有人按門鈴。

        “小孩你先躲一躲。”

        小丫頭躲好后，封鈺沒從貓眼看就把門打開。

        “哥，你怎么來了？”盡管知道門外站的人是封澤，真正見到時封鈺還是忍不住開心。

        “來出差，知道你在這兒就來看看你。”

        封鈺讓開到一旁讓封澤進來，林助理跟在后面，手里提了一盒子東西。

        林助理把東西放在酒店房間后就離開：“封董，我在門口等您。”

        封澤坐在沙發上，一眼就看到茶幾上放著的蛋糕，微微皺眉。

        “哥，這是燕明昊送我的。”封鈺指著自己忍住沒吃在茶幾上的小蛋糕。

        封澤看向蛋糕：“怎么沒吃？”

        弟弟很喜歡吃東，不挑嘴吃得多，除了苦的東西什么都吃，家里廚師常做各式各樣甜品蛋糕備著等封鈺吃。

        這一次竟忍得住沒動。

        “不知道。”封鈺道：“氣息讓我想靠近燕明昊，理智的我又不想。”

        封鈺說完，知道自己的話聽起來就矛盾：“反正我覺得我最好不要吃。”

        “哥，你幫我解決吧。”

        只要是他哥丟的，他絕對不敢撿回來。

        他自己丟的保證不了，控制不住時都能從垃圾桶里翻出來。

        “丟遠點。”

        敢這么使喚封澤的也只有封鈺一個人，封澤也并不覺得被弟弟使喚丟垃圾有什么不對。

        起身拿起桌上未開封的小蛋糕：“好。”

        “盒子里是我從家里帶過來的湯，還熱著，餓的話打開喝了，不餓就放進冰箱里明天讓你助理熱了再喝。”

        林助理看到封澤很快出來，手里還提著他放盒子時看到的蛋糕。

        明白過來，伸手要接：“封董，我幫您丟。”

        封澤避開：“不用。”

        這就是弟控嗎？林助理還是理解不了，站在房門口沒動等封董自己親手為弟弟扔垃圾。

        從電梯出來時封澤看到走廊盡頭有垃圾桶，丟了垃圾回來，電梯門打開，燕明昊身影出現在封澤眼前。

        弟弟和池燁都讓他查過燕明昊，封澤自然認得這人，看照片時封澤對燕明昊沒多少感覺，如今看到真人，封澤下意識擰眉。

        燕明昊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封澤，看到封澤時無意識出于本能渾身緊繃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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