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今晚一醉方休
在雁門郡外,劉石率領的士卒只剩下兩萬五千人左右。
一部分人因為天寒地凍,病死荒野,一部分則在與雁門郡兵的戰斗中被殺。
而且,還有一支來自晉陽的騎兵死死的咬在后面,時不時狠狠得撲上來撕下一塊肉。
讓劉石又氣又無可奈何。
“騎兵太惡心了!”
他憤怒的握拳,要是這么被追著回到寨子,恐怕還得死傷許多兄弟,搞不好是全軍潰敗的下場。
跟項戰打了一段時間的仗,他發現打仗原來可以這么容易,就往前一沖,殺敵斬將對面投降,完活。
現在一看,全特么是幻覺。
“大寨主,你什么時候拿下晉陽,來幫我啊?”
粗獷的鐵漢差點流淚。
若不是項戰給他下了命令,讓他拖住雁門郡南下的士卒,他早逃回太行山,吃香喝辣的去了。
一陣馬蹄聲從大地盡頭傳來,在視野外,一群穿著漢軍軍服的輕騎如同一支箭,遙遙向劉石龐大的隊伍射來。
劉石正煩躁間,聽聞馬蹄之聲,立刻命令盾牌手在外圍掩護,弓手準備。
只見那隊輕騎遠遠而來,繞著劉石部的隊伍隨意拉弓射箭,頓時不少沒有盾牌掩護的流匪中箭,倒下一片。
劉石隊伍中的弓手也沒停下,借著盾牌手的掩護,朝騎兵反擊。
騎兵們外套盔甲,裝備精良,除了少數幾個倒霉蛋中箭之外,整個隊伍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停滯。
幾波箭雨之后,北方有五千步卒擺開數個方陣,朝流民混亂的隊伍沖擊而來。
流民雖然人數眾多,但隊伍混亂,難以展開有效的反擊,又有晉陽騎兵在外圍牽制,一時間便落入下風。
若是別的州郡,三萬黃巾流匪會給當地官府帶來沉重的壓力。
并州常年面對外族入侵,當地的部隊在一次次與外族廝殺的磨礪中,戰斗力變得相當強勁。
劉石只能命展開陣型,與沖來的晉陽步卒廝殺在一起。
距離此地數里之外的高地上,雁門太守郭缊帶著數名將軍觀戰。
在他身后,四千訓練有素的銳卒靜靜的站著,沒有一人發出聲音,靜的可怕。
眼見劉石部一點一點的被晉陽軍蠶食,人數迅速下降,幾乎喪失了戰意。
騎兵則不斷來回沖擊,在劉石的隊伍中撕開一道又一道的裂縫。
雙方都已是強弩之末,劉石部已經出現快要潰退的前兆。
在雁門鎮守多年的郭缊自然不會放過千載難逢的機會,立刻抓住時機,率領以逸待勞的四千銳卒從山上沖了下來。
本就是強弩之末的太行流匪傷亡慘重,此時此刻,又見黑壓壓的一群虎狼之師迅速逼近,一時間戰意盡喪,開始了大潰退。
晉陽與雁門步卒緊追不放,死死咬住流匪尾巴,一個又一個士卒倒下,如同案板上的魚肉。
那支騎兵不緊不慢的吊在一旁,潑墨般的箭雨傾瀉,在大地上清出一片又一片的空檔后,又開始各自隨意射擊。
劉石的嘴角在流血,這些人,可是好不容易帶出來了。
想當初他初入黃巾時,那些官府城郡聞風而降,不曾想今日,在雁門郡前吃了大虧。
又是一陣箭雨落下,劉石身邊的步卒又倒下一片,他沒命的跑,只恨爹媽少生了了兩條腿。
他不敢回頭去看,生怕看到死去的士卒,怕自己扛不住。
那支騎兵從一側沖擊而來,目標直指劉石。
他身邊的親衛見此情景,朝他喊了一句:“二寨主,保重,來生小的再跟你大殺四方。”
劉石意識到不對,方想阻攔,那名親衛高聲喊來數十親隨,四十多人騎著馬毫不退縮的朝襲來的一千騎兵沖去。
都是跟隨自己混了多年的兄弟。
劉石發出野獸般的吼聲,涕泗橫流,別過頭把臉埋進馬的鬃毛里,大聲哭泣,用力踢馬腹。
兄弟們想讓他活,他不能讓兄弟們白死。
“嗖嗖嗖嗖...嗡~”
廣闊的平原聲,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破空聲由遠及近,借著就是一陣人馬慘叫之聲。
伴隨著“殺”聲在遠方吼起,劉石睜開眼睛朝前方望去。
赤紅的晚霞里,密密麻麻的騎兵從南邊沖鋒而來,在后方留下滾滾煙塵。
旗幟上,分明寫著一個親切的“項”字。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活的機會,劉石死去的心驟然活了起來。
他大聲吼道:“大寨主來了,大寨主來了!”
一想到那位在萬軍從中縱橫無敵的身影,劉石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心神俱疲的士卒們好像打了雞血,“嗷嗷”叫著,眼睛發著光,拿起武器扭頭沖向追來的并州步卒。
他們奮勇殺敵、他們不顧生死、他們只想把追擊他們的人,全部碾碎。
三千騎兵直接掀翻了一千騎兵,沖過去之后,晉陽騎兵只剩下不足六百人。
項戰在沖鋒中朝東方看了一眼,他看到劉石似乎也望了過來,怪誕的臉上流著淚,嘴型好像在說:“大寨主威武。”
一抹微笑在嘴角出現,又瞬忽消失。
他的目光再次變的冰冷,變回了那個戰場上無情的殺戮機器。
雁門太守郭缊立刻下令步卒原地呈防御陣型,長槍自厚重的盾牌后突出。
猶如一只蜷縮起來的刺猬。
雙方的距離迅速拉近,項戰猛然拽起韁繩,那匹黑色健馬高高躍起,從上方躍入步卒陣型之中。
項戰大戟橫掃,清理出一片空地。
身后沖起來的騎兵與大陣兇狠的撞在一起。
數十人在第一次正面沖突中被步卒的長矛刺死,但項戰在前方為后面騎兵打開了一條裂縫。
三千騎兵一頭扎入防御大陣中,洶涌向前,如同鐵釘嵌入木板。
在經歷長時間戰斗追逐廝殺之后的并州步卒,本就消耗了大量體力,此刻陣型潰爛,在強大的騎兵面前,幾乎沒有什么抵抗力。
一輪沖鋒,便死去了上千人。
項戰的三千騎兵,損失不足百人。
戰馬奔馳在平原上,狩獵并州步卒,那面項字大旗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雁門太守郭缊在幾位護衛的保護下,倉皇向北地逃竄。
項戰一拽戰馬,戰馬前蹄高高揚起,虎皮戰紅袍鼓蕩。
他拈弓搭箭,弓弦一響,那名郭字旗下的漢子應弦掉落馬下。
幾名親衛立刻殺向項戰,項戰身側數十騎兵其出,數十弓箭破空而去,那幾名親衛身上扎滿了尾羽,不甘的倒下。
郭缊被俘,并州軍士氣大落,紛紛請降。
項戰阻止了憤怒的劉石,沒讓他報復性的殺戮。
“并州,將是我的并州,這里的士卒,也是我的士卒。”
拍了拍劉石的肩膀,項戰命人清理戰場。
劉石眼睛通紅,親隨離去的笑容還在眼前,讓他心如刀絞。
“咦,我都出現幻覺了?”
他發現那數十親隨縱馬而來,距離他越來越近。
揉了揉眼睛,那些人已來到面前,從馬上跳下來,跪了一地。
“二寨主,二寨主!”
“你們沒死?”
劉石大為驚訝。
“嗨~我們也以為自己要死了,剛要拼命,大寨主的騎兵射出來的箭雨恰好避過了我們,將我們前方的十多人射死。
我們哥幾個看大寨主來了,仗肯定贏定了,誰還想死啊!
不過你的將旗都沒了,我們來回沖殺,也沒找到你。
于是唄,就來晚了。”
劉石看著面前一張張憨笑著熟悉的臉,用力抹了一把眼角的鼻涕,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話:“他奶奶的,今晚上一醉方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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