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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我佛慈悲


第689章  我佛慈悲
仙門沸沸揚揚,澗陽府的那處大宅卻是冷清依舊。

沈儀在院中枯坐,看似神游天外,實際全力在遮掩著氣息,他從回到神州以后,就一直在幫著萬妖殿五位殿主侵占那枚仙印。

如今,溫潤通透的大印就這般安靜躺在扳指當中。

沈儀收回神識,平復(fù)了心緒。

洪澤的事情終于可以告一段落,聽青花傳訊,仙庭天官已至,按章查探,在東龍宮早就搜集好的諸多證據(jù)面前,整個過程可謂是順利無比。

施仁土皇帝當久了,太過安逸,連半點掩飾的想法都沒有。

由于他還曾對功德仙出手,此事甚至?xí)可娴接癯叵砷T,至于后面會如何,那就是仙庭的事情了,與洪澤無關(guān)。

沈儀自穿越過來,唯一所求就是安身立命,無憂生死。

從斬殺青鸞的那一刻,他將這些東西給了洪澤蒼生,卻唯獨不包括自己。

“……”

那些恩怨并非就此消散,只是從洪澤身上,轉(zhuǎn)移到了他這個神虛山峰主的身上。

無論是天梧山,還是神虛老祖,都不可能放過他。

沈儀睜開雙眸,沉默看著這片青天,隨即無奈一笑。

他或許在修行上面癡愚了一些,但并非蠢笨之輩,旁人能看出來的東西,他也能窺出部分。

此方天地即將大亂,眾多修士以身入劫。

自己被迫混入了這大劫,卻和其他人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首先連此劫爭的具體是什么都不知道,其次,旁人有山門支持,而自己卻還要防備著神虛山老祖隨時醒來,一口吞了他這枚天賜仙丹。

除去內(nèi)憂,外患也同樣嚴重。

天梧山就不說了,這座仙尊傳承想要重新站起來,必然是要從沈某人的尸骨上踏過去的。

除此之外,所謂槍打出頭鳥。

與青鸞的這一戰(zhàn)固然解氣,卻落在了這么多人眼里,消息流出,其他仙門的天驕欲要出頭,肯定視自己為眼中釘。

再說菩提教……

沈儀抿了抿唇,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道千臂身影,以及對方座下的那頭被扼住脖頸的黑犬。

若是猜測為真,那自己現(xiàn)在還能安然在宅邸院落中坐著,恐怕都得感謝智空大師的守口如金。

至于那群正神,沈儀現(xiàn)在也算是有所了解。

公正不假,但沒有立場也是真的……或者說祂們本身就是一種立場,不偏向任何人,大概率是不會參與此事的。

算來算去,自己現(xiàn)在能依靠的,好像就只剩朝廷了。

念及此處,沈儀回眸朝身后看去。

“傷勢怎么樣了?”葉嵐緩步走近,擔(dān)憂的問了一句,她看不見五位殿主和仙印豹靈的爭斗,只以為這位年輕師叔是與青鸞交手留下了暗傷,正在竭力調(diào)息恢復(fù)。

“已經(jīng)無妨了。”

沈儀在心底嘆口氣,徐徐收回目光。

就連葉嵐回來時都特意提醒過一句,盡可能不要暴露神虛山“天丹”的身份。

道理也很簡單。

斬妖司存在的理由,是因為朝廷能給予修士在別處拿不到了珍貴資源,這也是他們的底氣所在。

但現(xiàn)在,能得到神虛老祖如此“看重”的丹峰峰主,在任何正常人看來,自然是不會缺資源這種東西的。

在如今這般緊張的局勢下,任何一個三教天驕,都是朝廷往后的心腹大患!

那問題就來了。

沈儀為何要加入斬妖司?

葉嵐曾經(jīng)是丹峰的峰主,但她那一脈盡滅,又受同門排擠,乃至于連師尊留下的丹峰都保不住,加入斬妖司合情合理。

那“天丹”呢?

堂堂神虛山二代弟子,老祖親令整個山門替其撐腰,一副待之如嫡子的模樣,而這天丹道人也極為爭氣,為師門出戰(zhàn),搏殺天梧青鸞于洪澤,打出赫赫威名。

這樣的一個人,莫名的非要替朝廷效力,與三仙教為敵?

說出去誰信,沈儀自己都不信。

當然,嚴老爺子大概能靠得住,但要是這位鎮(zhèn)南將軍倒下了,或者事情超出了對方的掌控范疇。

朝廷其他人還能信嗎?
能擾亂天地的無非就是三教和神朝。

沈儀現(xiàn)在就處于這般尷尬局面,好像和誰都有點關(guān)系,但真論起來,卻又誰都靠不住。

“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于心中感嘆一聲,緩緩起身,腦海中傳出青花的嗓音。

“我主,不然干脆脫離了斬妖司?”

她現(xiàn)在身為仙將,能看到的東西更多了,也算是能稍稍替主人出些主意。

既然誰都靠不住,不如先抽出身來,靜觀其變,免得被牽連其中。

上有仙將為眼線,下有神虛山為遮掩,再加上一身橫壓四品的實力,單純想要保全自身,應(yīng)該是不難的。

“……”

沈儀沉默了一瞬,莫名想到了千臂菩薩降臨西山府時,嚴老爺子重傷而來,強撐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著道那句“萬事有我”。

青花很快抿出了主人的意思,話音一轉(zhuǎn):“或者還有別的法子。”

以主人的無上神姿,其想法必然是要比自己周全許多的,否則又怎能金鯉化龍,成就如今太虛丹皇之名!
“渾水摸魚。”

沈儀用神念緩聲回道。

如今這諸多身份尷尬歸尷尬,但要是利用的當,未免不能成為許多道庇護。

“如何渾法?”青花好奇問道。

“我怎么知道。”沈儀悄然翻了個白眼,真當自己是神算子嗎,現(xiàn)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青花明白了!”青花趕忙閉口不言,所謂天意不可知,主人的心思,又豈是自己一頭小妖可以冒然揣測的,一旦說出來,導(dǎo)致壞事了,自己萬死都難救。

“先將那些大妖尸首送來。”

沈儀也覺得有些對不住巫山,總不能自己離開神朝一次,就把這些事情都丟給人家一個人去做。

別的不說,先重塑幾顆五品境界的樹妖出來,幫助坐鎮(zhèn)三府,以后做事也能方便些。

說曹操,曹操到。

沈儀剛剛斷去了和青花的聯(lián)系,轉(zhuǎn)過身子,便是看見了一道五大三粗的身影踏入了院中。

巫山一手握著卷宗,一手持著傳訊玉簡,神情麻木的走進,由于沈儀先前一直遮掩氣息的緣故,他一抬頭,也是沒想到能看見兩人。

這胖子怔了一下,臉上不喜不怒,只是冷笑了一聲:“我當是誰,原來二位還知道回來,連個信也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私奔了。”

“……”

葉嵐蹙了蹙眉,解釋道:“南陽修行出了岔子,還在調(diào)息,并非刻意為之。”

聞言,巫山腳步微滯,緘默幾息,略微嘆口氣,扭頭看向沈儀:“抱歉,我這人就是嘴巴討厭,沒有惡意。”

話音間,他臉色白了一下,隨意揉揉心口:“最近事情較多,但都不大,是些野妖散修鬧事,偶爾跳出個大的,我都解決的差不多了,不必擔(dān)憂,修行為重,待你調(diào)息好了,再盡快接手吧。”

上次在鎮(zhèn)妖塔附近,與那老和尚拼了拼勁力,被羅漢金光在體內(nèi)留下的暗創(chuàng),由于太過忙碌,連個修養(yǎng)的機會都沒有,至今都沒能徹底鎮(zhèn)壓下去,反而愈發(fā)惡化起來,一身實力發(fā)揮不出四成。

嚴老頭子至今還在閉關(guān)。

所幸這兩人終于回來了。

否則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影響到道行。

“呼。”

聽見巫山道歉,葉嵐略微松了口氣,悄然瞥了眼沈儀,要知道自己這位年輕師叔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溫潤如玉,說動手就動手,一旦出手,對面少有活口。

這般兇戾,世間罕見。

換做從前也就罷了,巫山身為四品太乙真仙,好歹還壓沈儀一頭。

至于現(xiàn)在嘛,連青鸞都沒了,她是真的擔(dān)心巫山口無遮攔,平白惹出些事端。

這位前輩就是嘴上難聽,心思不壞,哪怕一直想要撇清干系,可在自己兩人離開神朝的時候,不也一樣將這六府給順手管了進去。

“……”

沈儀注意到了巫山的臉色變化,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多言,只是拱手:“事發(fā)突然,有勞前輩了,我會些丹藥之術(shù),稍后備一些丹丸,差人給前輩送去。”

修習(xí)太虛丹道,不僅是劫力上的提升,在那烘爐熔煉金丹的同時,他的煉丹造詣也是在飛速長進。

“算你小子有良心。”

巫山挑了挑眉,終于是沒好氣的啐了一口。

當然,對于沈儀口中的丹藥,他是沒報太大希望的,以自己現(xiàn)在的境界,哪怕這小子身為仙門丹峰的峰主,畢竟年歲太輕,想要煉制出合用的四品仙丹,概率也是極其渺茫。

不過有這份心,也不算自己白忙活一場。

“走了。”

巫山將玉簡和卷宗放在桌上,毫不拖泥帶水的邁步朝院外走去。

一個人管九府,沒出問題真是運氣好。

就在這時,一道流光倉促的掠進了沈宅,這位斬妖官甚至都沒來得及跟另外兩位封號將軍行個禮,便是直直落到巫山身旁。

“大人,自家出事了!”

“……”

巫山臉色微變。

他從不是個莽撞的人,之所以心思放在旁人的六府,乃至于辦公的地方安置在澗陽,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無論是從得罪人的數(shù)量上來說,還是坐鎮(zhèn)當?shù)氐姆馓枌④妼嵙Α?br />
邪魔外道想要動大南洲,都不應(yīng)該選擇自己管轄的那三府,事倍功半,完全不合情理。

畢竟外人雖不知斬妖司的存在,但鬧事者,只要到了連斬妖人都管束不了的層次,總該知道朝廷明面有個黃山道人,臻至四品太乙真仙境界,就在金光府修道。

“你先看。”

那斬妖官取出一封信函,遞了過去。

巫山眸光掃過其上字樣,臉色愈發(fā)黑沉,直到最后,紙面上以仙力留下了一張面容。

他看清那老和尚模樣的瞬間,驟然攥緊了信紙,總算是知道為何要從金光府入手了。

“還敢來找死!”

巫山重重吐了一口氣,整個人瞬間踏上祥云,掠出了澗陽府。

待到他離去,那斬妖官才回頭看向院內(nèi)的兩人,滿臉無奈的行了個禮。

“卑職見過二位將軍。”

他臉色遲疑,沉吟許久,這才走至沈儀面前,輕聲問道:“卑職斗膽問上一句,南陽將軍上次前往鎮(zhèn)妖塔伏妖,真的誅殺干凈了嗎?”

以他的身份,質(zhì)問一尊封號將軍。

饒是斬妖司不像朝廷衙門那般上下關(guān)系森嚴,但也極其罕見了,足矣見得此人心中的不忿。

“……”葉嵐疑惑抬眸,這件事情居然還和鎮(zhèn)妖塔有關(guān)系?

“嗯。”沈儀沒有思考,干脆的點了點頭。

別的事情他或許還要猶豫一下,但涉及到妖魔壽元,說一個不剩,那肯定是沒有遺漏的。

見狀,斬妖官咬咬牙:“那就好。”

說罷,他轉(zhuǎn)身便想離開,卻又被沈儀輕聲喊住:“具體何事,說來聽聽。”

斬妖官攥了攥拳,終于是嘆口氣:“唉,前些日子,有大妖打著那鎮(zhèn)妖塔脫困而出,報復(fù)蒼生的名號,突然襲入了金光府。”

“妖禍未退?”葉嵐手掌搭在了劍柄上。

“比那還要嚴重。”斬妖官揮了揮袖袍,以仙力幻出水幕于空中:“您二位自己看吧。”

只見水幕蕩漾,一座雄渾的府城映入眾人視線。

“周遭諸縣分毫未損,這群妖魔便是直接憑空出現(xiàn)在了金光府城之外,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古怪的事情。”

伴隨著斬妖官的話音,水幕中倏然躥出了浩蕩的妖群。

就在府衙還未反應(yīng)過來調(diào)動兵將,斬妖人們倉促而出,高聳的城墻便是被群妖強行震踏,百姓驚恐尖叫聲不絕于耳。

“哪怕巫山將軍不在府中,只要知府調(diào)動皇氣,兵將列陣,不說收拾了這群大妖,至少拖到將軍回來還是沒問題的。”

神朝也不可能僅靠著斬妖司,或許靈動有缺,但本身正面御敵的實力,同樣不是尋常妖魔能抗衡的。

“但就在這時……”

斬妖官眼神中掠過無可奈何。

只見水幕當中,一道持棍身影倏然掠起,先是當著金光府百姓的面,三下五除二的將妖魔掃出城外,隨即又迅速被妖群吞沒。

緊跟著,一位老和尚緩步走到了倒塌的城墻處。

只見其盤膝而坐,雙掌合十,身軀竟是瞬間膨脹了起來,很快便猶如一座高山,他安然閉上雙眸,以自己的血肉當做新的城墻。

這本是羅漢法身的手段。

但這老和尚顯出的法身,卻沒有金光萬丈,而是那副枯槁之軀,僅僅只是更加偉岸高大而已。

下一刻,妖群一擁而上,撕碎了和尚身上的衣衫,以銳利尖牙,扯下了他的血肉。

宛如野狗奪食,頃刻間將其啃成了一副骨架,森白骨骼上,殘破的皮膚爛肉如旗幟般微微搖曳。

老和尚只剩一半的臉龐上,寫滿了淡然,以及從容赴死的慷慨。

“老僧無力降妖,唯有以這無用皮囊,替我蒼生,飼喂爾等,還請諸位就此退去,莫要再侵擾人間。”

“我佛,慈悲……”

隨著一聲渾厚的頌唱,他那死死緊合的雙掌,終于是緩緩攤開,露出了其中那金光閃爍的精致塑像。

塑像千臂舒展,菩薩平靜俯瞰人間。

在那雙眼眸之下,妖群眼中忽然涌現(xiàn)恐懼,竟是就這般如潮水般退去。

只留下那空蕩蕩的骨架身軀,猶如堅不可摧的城墻般,繼續(xù)佇立在倒塌的廢墟之間。

“金光府內(nèi)突然多出了一大群菩提教眾,替其祈愿,任由這樣下去,不出三月時間,再想驅(qū)逐菩提教眾,恐怕金光府的人間皇氣都是會直接崩潰!”

斬妖官用力抓了抓頭發(fā)。

但凡是有點見識的修士,稍微想想,就知道若真是脫困而出的群妖,怎么可能有吃飽喝足的時候,都敢進犯神朝了,還會被一尊小小的塑像嚇退?

但現(xiàn)在,在那白骨城墻面前,朝廷無論說什么都是那般無力。

甚至連先前宣告的鎮(zhèn)妖塔之事,都成了謊言,既然群妖伏誅,那這些妖魔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以他大品羅漢的手段,隱瞞皇氣,帶一群妖魔進來又有何難。”

“如此費盡周折的演一出大戲,也不嫌惡心么!”

葉嵐死死盯著水幕,突然感覺有些無力,就憑這手段,別說是巫山了,哪怕是嚴瀾庭老爺子,難道就能不顧悠悠眾口,強行將這群和尚趕出去,乃至于斬殺殆盡?

若是巫山當時在金光府還好,快刀斬亂麻,徑直誅滅群妖,便能一腳踹塌這和尚的戲臺子。

可因為自己二人……

葉嵐默默朝旁邊的青年看去,若是按照巫山先前的劃分,金光府的事情,自然是與自己兩人無關(guān)的。

但按照她對沈師叔的了解,對方大概率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

沈儀一言不發(fā),只是將眸光投向了金光府。

片刻后,他收回視線,輕聲道:“替我盯著這里,我過去看一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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