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清霽發現身后依舊跟了人。
  他迅速跑進巷子里，七拐八繞，很快就將跟著的人甩掉。
  那人找了半天，沒看見他的蹤影，只能離開。
  沈清霽嘴角一勾，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這人真的非常沒有技術，不會跟蹤人，也發現不了自己被人跟蹤了。
  很快，那人來到了一處小別墅。
  沈清霽躲在門口，很快就看見林泰安開門出來。
  那人不知和他說了什么，他皺著眉，憤怒的罵了幾聲。
  得知了林泰安的住處，沈清霽就離開了。
  晚上吃過飯，他在客廳的桌子底下摸出個小東西，便出了門。
  再次來到林泰安的住所，里面燈火通明。
  沈清霽也不著急，坐在院子外面等到夜深人靜，直到半夜兩點，他跳進了院子，輕手輕腳地翻窗進去。
  借著昏暗的月光，在每個房間看了看。
  林泰安躺在臥室睡得沉，他旁邊的房間是個書房，里面除了各種書，還有電話。
  沈清霽挑了挑眉。
  將手里捏著的小東西藏在了墻上的相框后，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回到家，已經凌晨三點了。
  害怕吵到鄭婉心和沈識澤睡覺，他開關門的動作很輕。
  只是，他來到廚房喝水時，卻看見沈識澤一動不動地坐在里面。
  他愣了愣，“爸？你怎么在這里？”
  沈識澤脊背一僵，緩緩扭頭看向他。
  沈清霽:“爸，你……”
  他語氣停頓了一瞬，良久，只是繼續道:“去睡吧。”
  沈識澤神色復雜地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默默起身，剛要走出門，沈清霽張了張嘴，還是沒忍住，“爸……我知道你沒有生病。”
  沈識澤眼眸陡然一顫。
  沈清霽咬了咬牙，繼續道:“我是你的兒子，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可以替你分擔很多東西，不管你發生了什么，都應該告訴我，也可以告訴我。”
  沈清霽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格外認真地和他對視，“爸爸，不要怕，告訴我。”
  沈識澤眼底閃爍著淚花。
  幾年不見，曾經只到他肩膀的小少年，如今已經長的比他還要高一些了。
  他好像真的長大了，是一個可以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爸，告訴我。”
  沈清霽繼續道。
  沈識澤艱難地呼吸著，良久，他才出聲:“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去和云禾他們過年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回家后，我受傷的那次，你忽然好了，我就確定了。”
  沈識澤嘆了口氣，“你的傷……”
  “我沒有受傷  ，是為了騙你，為了試探你。”
  沈識澤無奈，“你真是和小的時候一樣皮……鬼主意太多了……”
  沈清霽終于露出一抹笑，“你裝瘋賣傻，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那是不得已！又不是故意的！”沈識澤反駁他，“你這孩子，別以為長的比我高了就可以欺負你爹了！”
  “我記得你以前揪我耳朵，捏我臉的時候說過，等我什么時候長得比你高了，我就可以欺負你了。”
  沈識澤瞪他一眼，“真是一點沒變！”
  沈清霽輕笑，而后拉著他，“跟我走。”
  父子倆來到沈清霽的房間。
  開了燈，兩人坐在桌邊，一時又沉默了。
  看沈識澤如此正常清醒，沈清霽鼻尖泛酸。
  其實他有點生氣。
  父親為什么要用這樣的方式回來？為什么要裝作不認識他們，不在乎他們的樣子？
  一家人，不管發生了什么，都應該一起面對。
  母親每日以淚洗面，父親也真是能忍。
  “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清霽繃著臉。
  沈識澤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在生氣，他小的時候，誰惹他生氣了，就繃著小臉兒，氣呼呼得仰頭瞪別人。
  雖然現在是個成年人了，可這樣的習慣卻沒有絲毫的更改。
  沈識澤:“不要繃著臉，小的時候繃著臉，臉蛋兒鼓鼓的，生氣了也是可愛，現在都是大人了，不覺得害臊啊？”
  沈清霽:“……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問題。”
  沈識澤慢悠悠地翹著二郎腿，倒了一杯水喝著。
  一副溫雅矜貴的模樣。
  和沈清霽記憶里那個帥氣爸爸一模一樣。
  他翻了個白眼，“這么多年了，你們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耍帥？”
  正事不回答！
  沈識澤干咳一聲，“我是你爸！而且什么叫耍帥？你爹我本來就長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清霽想起以前跟他出門起碼要遇到好幾個阿姨湊上來和他說話，他就覺得無語。
  “你那幾年到底去哪兒了？”
  “林泰安問你要的研究報告又是什么？這份研究報告有那么重要嗎？值得你裝瘋賣傻？”
  沈識澤抿了抿唇，“比我的命重要。”
  沈清霽呼吸一顫。
  沈識澤藏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冷冷道:“林泰安就是漢/奸！他在研究院當副院長的那幾年，曾私自將研究院的兩項研究成果透露出去！”
  沈清霽坐直了身體，“這怎么可能？要是他真的做這些事，為什么他現在還能在研究院？而且他是透露給誰的？他有這么大的膽子？！”
  沈識澤冷笑一聲，“光憑他一個人自然不敢，可他舅舅可是……”
  他壓低了聲音，沈清霽聽完，心頭大駭。
  “他倒是在研究院，可他爸可是在M國的研究所！這事兒被隱瞞得嚴嚴實實，不然怎么可能讓他進研究所？”
  “他把研究成果泄露給他爸，那可是我們三年的心血！！”
  沈識澤越說越激動，眼睛因為氣憤，泛起淡淡的紅。
  “這要是查出來，夠他槍斃十幾次了！最后卻都被他外公攔下來，甚至還把責任推到了別人身上！”
  沈清霽心臟一抖，呼吸驟停了一瞬。
  意識到什么，他眼眶漸漸濕了，“所以……那個別人……是你？”
  他的聲音顫得幾乎吐不出完整的字。
  沈識澤失蹤的這幾年，總有這樣的傳聞。
  都說他是漢/奸，說他是特/務，說他干盡了壞事，被組織發現，就拋妻棄子，逃到國外去了。
  多難聽的話都有。
  后來，母親也被上面查，被舉報，說她是地主的女兒，被關進去，他也被迫下鄉……
  沈識澤緊緊抿著唇，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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