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松娥終于有用一次了
等到第二天上午,有宮娥的聲音弱弱地叫我起床,我揉揉眼,睜開眼睛一看,是那個昨天在幽州給我留下不錯印象的小宮娥,她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樣子看起來比我還傻。
“皇上,這都日上三竿了。”她看我醒了之后,聲音膽大起來,恢復到我在幽州聽她說話時的樣子。
“松娥?你怎么在這里?”我記得昨天行馬時問起她在念姑身邊干了多久了,叫什么。她說她叫松娥,是幽州行宮里的小宮娥,因為儀仗隊人手不夠,暫時被調(diào)了過來。念姑在回程之前怕回程路上出什么事,也叫她隨行回大鳶了,幾日后她還要自己騎馬回去。
“姑姑說我喂馬喂得好,馬兒被我喂幾日,都肥肥的。”她插個腰,很自豪的跟我說。
我無語,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留下她在回程上用來擋刀什么的,她怎么這樣呆傻。
“那你就不用走了,回頭我跟念姑說一聲,不送你回幽州行宮了。以后,你當我的貼身侍女可好?我給你加點兒月銀。”我十分想要個能在我身邊陪我說話的人,最好比我還傻,這樣就可以顯得我沒有那么傻。
她像受到了我什么極大的恩德一樣,連忙給我下跪,我覺得累,起身扶她胳膊,卻看見她抬起臉時滿臉都是淚花。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婢子的胞姐就在宮中,我們從十歲起就開始分離,到現(xiàn)在十五年了之前婢子想盡一切辦法都沒能調(diào)過來,還是您一句話好使!”
“你還有個姐姐在這呢?”
“是!”
“你叫松娥,那她叫啥啊?”
“桐娥。”桐娥。我點點頭,“那這樣吧,下午我也叫人把她調(diào)到長樂宮里來,這樣你們就能夠團聚了。”
她大驚,連連感動,又要下跪給我磕頭,我趕緊抱住她用手把她托起來。
她看我抱住她,也很緊很緊地抱住我,我都要喘不過氣來了,開始咳嗽起來。
我臉都要紫了,她才放開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謀殺我。我也只是隨手做件好事,現(xiàn)在有點后悔了。
“那什么,你認識張曉茫嗎?”我坐下來喝了口水,問她。
“張曉茫不是貴妃嗎?”
“對啊。我是說之前的他,你有聽說過,或者什么了解嗎?”
“沒有欸。”她拍拍腦袋,“但是我姐姐比我進宮晚,她在進宮之前,福佑堂巡演時經(jīng)常去后臺幫忙打雜的,等她來可以問問她。”
“真的?!”我眼睛亮起來,看到她點了點頭,“那趕緊叫人今天下午就叫她來!”
她又要磕頭,我抬手打住,她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嗯”我看她眉宇間有點不解,叫她有話趕緊說出來,我最討厭墨墨跡跡的(我這么墨跡的人居然還敢討厭墨跡的人),她就睜著一雙大眼睛問我,“陛下,你怎么不自己去問貴妃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我沉默了,她看我不說話,也沒再說話,慢慢地一步三回頭,把門口的早飯給我端了進來。
我開始喝豆?jié){,打破沉默還是我的拿手好戲,“你吃了沒有?再坐下吃點吧。”
松娥坐下來,小心翼翼地看我,但是手不安分也毫不客氣地把備用的筷子給拿了起來。
我看著她吃到所謂“御膳”,幸福地要像飛起來的樣子,也開始跟著呵呵地笑起來,其實今早的早飯也只是昨天因為婚喜買多的、吃剩的一些點心,還有些咸菜醬瓜什么的,但是她真的非常滿足,餅的渣屑粘在她的嘴旁邊,我抬手幫她弄下來,她就看著我嘻嘻地笑。
我問她,“你和你姐姐都沒訂過娃娃親什么的嗎?”
“沒有。”她瞪大眼睛,但是還不忘往嘴里塞。
“好吧。”看來只有我會攤上這事兒。
“陛下,怎么又愁眉苦臉的?今日是大婚第一日啊,你快多開心開心。”她和我說著話,又夾了一個糖餅放到我碗里。
我早就吃飽了,一下一下地在碗邊敲著筷子,岔開她的話繼續(xù)提問,“那你現(xiàn)在想象一下,如果你剛知道,你被定了一種奇奇怪怪的親,你也不喜歡那個人,然后還被八抬大轎地抬了過來,是啥感覺?”
她停下筷子,開始認真地思考,然后得出一個結論,“我會煩死。”
唉,我想也是。
我想起來這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多人都喜歡他,喜歡他喜歡得比我都早,如果一定要論資排輩的話,這些人都應該比我先娶他。
但他偏巧要嫁給我,我覺得這對他好不公平,我昨日一系列的開心,大概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你去對面未央宮,看看張貴妃吃早飯了沒有,沒吃的話把這個給他吧。”我把一碟沒動過的點心遞給她,揮揮手讓她過去。
“遵命!”她把點心揣在懷里,像我的私人雇傭軍一樣,快速地跑出去了。
我嘆了口氣,讓門口經(jīng)過的宮娥進來,幫我給尚宮局傳個消息,叫他們把一個叫桐娥的宮女從現(xiàn)在她所在的地方調(diào)過來,我晚上再跟念姑說一聲。
過了一會子,松娥“蹬蹬蹬”地跑了回來,“貴妃殿里一個人都沒有!門也沒鎖,他好像還在床上睡覺誒,他可真懶。”她說完,又意識到有些犯上,拍了下自己的嘴。不過我就喜歡她這么口無遮攔的感覺,比較貼近生活。
“你給他了?”
“他睡著呢,我就把點心放在他的桌子上了。”
“做得好。”我給她豎起一個大拇指。
日到傍晚,我趴在桌上睡著了。昨天睡得太晚,我困得不行,倒桌就能睡。
我正睡著呢,突然有人拽我身下的桌布。我迷迷糊糊睜開眼,一個長得和松娥很像的宮女正在拉我的桌布。
我下意識抬手拉住,睡眼惺忪,“這怎么個意思?松娥你要這玩意兒干啥?包吃的給貴妃啊?”
“陛下,我不是松娥。”
“那你是?”我仔細地看看,確實不是松娥。
“不是您讓我來的嗎?”
“哦”我點點頭,“你是松娥的姐姐吧。”
她點頭。
“你叫啥啊?”
“桐娥。”
“行”我點點頭,垂下腦袋繼續(xù)睡,又感到她在扯我的桌布,我又抬起了頭,“你要這玩意兒干啥啊?”
“您哈喇子都流下來了,我正好要去洗衣服,一起洗洗吧。”她說著就一施大力,把我的桌布給扯走了。
沒有軟軟的桌布墊著,我也不想在桌上睡了,本來還想轉戰(zhàn)床上的,閉著眼用后背一躺,頭在硬硬的床板子上磕了一下。
“哎呦——”我捂著腦袋直喊疼,睡意頓時全無。本來想要發(fā)火,但是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整個長樂宮里布類的東西全沒了,包括我的衣服,還有我的簾子。
“啊這布老鼠成精了不成?”我睜大了眼四處游蕩,又走到宮門口才發(fā)現(xiàn),桐娥吧這些布制的東西全部塞在三個有我的桌面那么大的大木盆里,然后盆疊盆地一股腦就拿起來了。
“嗬!”我趕緊給她鼓掌,豎個大拇指,“壯士你深藏不露啊!”
“陛下您見笑了,這都是干活兒練出來的。”她撇我一眼,把邊兒上露出去的衣服角收進盆里,她居然單手還能端著這三個盆。
“牛啊”我都看呆了。后來慢慢我才發(fā)現(xiàn),雖然桐娥和松娥是兩姐妹,但是一個很直傻,一個卻很干練厲害洞察世事,這性子是完全的不同,這還真是大周學者說的那什么“生物多樣性”啊。
桐娥不僅照料著尚宮局大小的雜活,還兼顧浣衣局和現(xiàn)在負責種菜的花房,畢竟她混了不少年了,全宮上下都熟絡得很,而且她成年之后才從宮外來到南城皇宮,對于宮外的各種活計,也是了如指掌得很。
我非常滿意,覺得自己真是善納賢才,于是桐娥現(xiàn)在又被我封為了長樂宮的掌事宮女。
在知道自己升官后,她依然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哦,多謝陛下。”然后端著盆去浣衣局了。
我開心極了,就算長樂宮現(xiàn)在除我之外,說白了也就這倆人,我還是在宮門口偷偷扭了兩下屁股,裝作自己有大毛尾巴的樣子,搖搖尾巴。
我邊扭邊轉圈,結果我轉過來面對宮門時發(fā)現(xiàn),桐娥走出去時沒關牢門,宮門半開了。
更不巧的是,對面的宮門也開了,張貴妃正站在宮門后,手把著門邊兒。
我看著他微張著嘴看著我,我的動作頓時垮了八成。我停下來,臉上立馬熱起來,我把頭扭過來一點兒,不敢正眼看他,下意識用手揉揉屁股,立馬又覺得這很不雅,又把兩只手拎到身前,搓了搓。
“咳咳。”我咳嗽了一下,“嗨。”我很輕地跟他打了聲招呼,現(xiàn)在想起來大概只有蚊子叫那么點聲音。
他應該是沒能聽見,反手把未央宮們關上了,轉過身來再看著我。
“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我壯著膽子大了點兒聲,沒話找話是我第一本領,可不能失去它,尤其在這個時候。
他聽我這么問,倒是開始插著胳膊笑起來,我覺得是嗤笑的成分比較多,“我一睡就喜歡睡到自然醒,我倒不知道北朝日子這么好過,都沒人來叫我起床。”
他這么笑著回答我,讓我更加無地自容了。
我用腳尖劃著地,“那什么,晚上我就給你挑幾個人過去,別急嘛。”
他繼續(xù)笑了兩聲,把門關關緊,上了個鎖,然后自己順著宮道要去哪里一樣。
“你去哪兒?”我覺著他剛來,又不認識這里,能去哪里呢?
他聽我這么一問,側頭瞇起眼看我,“你管得著嗎?”
我立馬蔫兒了,換一只腳繼續(xù)畫圈,不說話了。
“我找吃的去,沒人給我送飯。”他晃晃手臂,像是在晨起活動一下,只不過此刻都已經(jīng)快要天黑了。
“那個點心你沒吃啊”
“那么甜的,我吃了怎么上臺啊?”他白了我這邊一眼,繼續(xù)用好似不耐煩的語氣回答我,只不過他依然還是在回答我,而沒有不理我。
這句話說完之后,他自己就沉默了,我想起來他現(xiàn)在是南朝的張貴妃了,皇室中人,哪里還用再上臺表演什么的。不過他自己剛才話到嘴邊時好像忘記了這件事,因為現(xiàn)在他說完之后,自己的表情也在那一剎那僵住了。
氣氛就這么尬在半空,我的腳也不敢再像剛才一樣畫圈,默默地被我收在了另一只腳的后面。
他也不動了,我在想他是不是也覺得這個時候回去再開鎖關門實在有點有失北朝人士的風范,所以他也先以靜制動,思考一下應該怎么做。
姬深楊!姬深楊!快點打破沉默!不能這么尷尬!這是你唯一會的了!
但我真的不會了啊!!!
在我的鼻孔再要張大一圈時,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陛下!”
我轉頭一看,是松娥揣著個籃子,看到我之后馬上熱情地向我跑來。
松娥!我滿眼冒心心,這來得太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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