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楚驍看著身旁的人,忽的覺得自己竟是有些醉了,他抹了把臉道:“謝大人酒量很好?”
“嗯?”謝蘭辭轉頭看他,隨即彎眸回應道,“尚可。”
楚驍找了個干凈的酒杯,倒了一杯酒放在謝蘭辭面前:“那改天和謝大人比劃比劃酒量如何?”
“好啊。”
謝蘭辭坐下來,朝楚驍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未及時入口的酒水順臉頰流下,滑過細白脖子和鎖骨,消失不見。
楚驍的目光落在那張至真至純的臉蛋上,他心想,不知道謝蘭辭這樣的人真正醉了是什么樣子,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虛與委蛇。謝蘭辭就像那霧中花,始終讓人看不清楚、捉摸不透。
楚驍移開視線,悶頭喝酒,心里沒由來的煩躁。
宴會散后,戶部尚書特意在路邊等著謝蘭辭的轎子,“大人,下官不明白。”他不明白謝蘭辭為何要給站在他們對立面的楚驍解圍,而使他這個做下屬的立于尷尬場面。
謝蘭辭抬手掀開車簾,告誡站在外面的戶部尚書:“柴大人,萬事不宜太過,楚驍不是那種忍辱負重之人,你今日讓他當眾難堪,來日他必會為難與你,我們與他以后同在朝為官,不可鬧得太難看。”
柴大人聽了后心里打鼓,他急忙解釋:“太傅大人,下官以為你很討厭他,所以才……”戲弄于他。原來,卻是自己揣測錯謝蘭辭的心思了。
“他言語輕浮,行為囂張,我是不喜歡他,但也說不上討厭,”謝蘭辭抬眸,“總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邊楚驍正在炭火邊翻看今日收到的堆積成山的禮品,“都是些俗物,”他皺著眉邊看邊往地上扔。
他突然想到什么,刨開層層疊疊的精美禮品,找出謝蘭辭送的那個木盒子。
楚驍小心翼翼地打開謝蘭辭送的木盒,取出里面的木扇,自言自語道:“以前在宮里,每年過生日,你都會送一個親手做的小物件給我,謝蘭辭,今日為什么要幫我?我都屢次三番挑釁你了。”
“將軍。”偏房的門被敲響,是洛青的聲音。
“門沒關。”
洛青推門而入,他端了碗醒酒茶,放下后看見楚驍手里的東西,問道:“將軍,這就是謝大人送的檀木扇?”
“你喜歡?”楚驍挑眉問道。
他用木扇柄輕輕敲打自己的掌心,瞧見洛青兩眼放光地盯著他手里的木扇,忍不住想笑,這大傻子,被謝蘭辭蠱惑得不輕,君子有成人之美,楚驍便道,“送你了。”
洛青歡喜地從楚驍手上接過木扇,還沒開心一會兒,就被楚驍一把奪過,扔進了炭火爐子里,木扇瞬間被火勢吞滅變黑。
洛青都沒反應過來,一臉茫然地看著楚驍,楚驍道:“這把扇子不好看,明天讓周管家帶你去店里買,記我賬上。”
謝蘭辭送的東西,萬一涂了毒怎么辦,他楚驍再去上哪兒找這么個得力的左膀右臂。
洛青這人看著五大三粗,其實是粗中有細,有勇有謀,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幫他打了不少勝仗,所以,這輩子他早早的將洛青招安,為他所用。
楚驍府上的周管家在謝蘭辭門口待了三天,謝蘭辭依然沒有收下那兩盆蘭花。
“真沒用,這點事也辦不好。”楚驍沒好氣道,“滾過來,我給你出個主意。”
周管家畏手畏腳地走過去,聽見楚驍道,“你把那兩盆花在謝府門口砸了就行。”
周管家歪著頭不太相信:“這樣就行?”
“嗯,快去吧。”楚驍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楚驍感覺到韓其悄悄潛了進來,定是有要緊事相商。
周管家按楚驍說的做,而后偷偷躲在謝府門外觀望。
第一天謝蘭辭出門時瞧見地上的蘭花,只是略微皺了下眉,就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第二天他讓下人把門口的泥土瓷片打掃干凈,把兩株蘭花放在了墻角。
直到第三天。
“門口的花苗,還是沒有人領走嗎?”
謝蘭辭從水桶里舀起一瓢清水,淋在枝葉茂盛的茶花樹上。
侍從道:“回公子,一直沒人撿走,葉子都在枯萎了。”
“可惜了,”謝蘭辭垂眸低語,沉默片刻后擱下水瓢往門口走去。
花盆被砸,沒有泥土維持養分,根系尚淺的花苗活不過幾天,已經很多天沒有下過雨了,估計很快就會死掉吧。
大門口墻角的蘭花,葉片已經開始泛黃,短短幾天枯萎得不成樣子。謝蘭辭終是不忍心,蹲下/身將兩株蘭花撿起來,帶進了謝府。
謝欽看見他手里拿著的東西,問他:“公子這是將楚驍送的蘭花撿回來了?”
“嗯,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謝蘭辭找來一個花盆,將蘭花種在里面。
謝欽給謝蘭辭遞小木鏟:“這盆花是要放哪兒呢?看起來不太好養活。”
謝蘭辭想也沒想就說:“放我書房。”
“可是書房已經放了幾盆花了,放多了招蚊蟲。”謝欽笑著說,“為了公子你珍藏的書畫,我看還是換個地方比較好。”
謝蘭辭思考后說:“那就放我臥房窗臺上,背陽。”
謝欽放好花又回來,從懷里取出一封信交與謝蘭辭,“公子,蒼州那邊的書信。”
謝蘭辭每年都會收到一封蒼州寄過來的書信,是當年送走李舒玧后,謝蘭辭派去保護他的暗衛寄來的。
謝蘭辭拆開書信,把里面的三頁紙上的內容仔仔細細看完。
“公子,信上說什么了?”
謝蘭辭把信紙折好,重新放入信封,收進書房的木匣子里,“信上說,小玧從南洋游歷回來了,還給土司府每個人都帶了稀罕海貨,蒼州土司視他為親子,見他回來高興極了,給蒼州百姓減免了稅負。”
謝欽道:“三殿下一直都很有孝心。”
周管家把謝蘭辭收了花的消息帶回去時,鉚勁兒拍楚驍馬屁,說他神機妙算,又問他怎么知道謝蘭辭一定會帶走扔在地上的蘭花。
楚驍幽幽道:“謝蘭辭那么喜歡花,定是不會看著那上品白幽蘭枯死在他眼前不管的。”
周管家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張嘴還想和自家將軍叨叨些什么,楚驍不耐煩地揮手讓管家閃一邊兒去。
周管家識時務退出去后,楚驍垂頭感到一絲難過,不過兩株花,謝蘭辭都不會放著不管,可是當年,為什么不管他呢?
是因為不喜歡他嗎?
也是,小時候不好好練字,又總是搗亂惹謝蘭辭生氣,謝蘭辭一定是對他厭煩透頂,迫于父皇的權威才繼續給他當老師的吧。可是,后來為什么要與李舒珩蛇鼠一窩,密謀毒害于他。謝蘭辭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
權力,名聲,還是別的?
“將軍,那個張侍郎果然有問題。”韓其翻窗進來。
“下次你可以走正門,”楚驍指了指大開著的房門,“這里是將軍府,犯不著那么小心。”
“習慣了,”楚驍安排的事,上得臺面的都交給了洛青,上不得臺面的都是由韓其去辦,所以翻窗掀瓦都是常事。
“我查了所有和張乾私下有來往的官員,發現閩州知府每月都會給他送幾箱土特產,箱子我偷偷打開看了,藥材下面都是珠寶金銀。探子查到他與閩州知府在閩州一帶開了幾個古玩店,借售賣古玩向地方官員開口斂財,店里的東西沒幾個是真的,他們以假貨賣出真品價格,部分小官苦不堪言。”
韓其呈上一本賬冊,“這是在閩州知府的家中找到的其中一本賬冊,里面詳細記載了他古玩店的所有交易往來,他的地下室里還有很多與張內使貪贓枉法的往來信件。”
楚驍拍了拍賬本上的灰,嫌棄地翻了幾頁,又隨手合上,嗤笑一聲:“黑吃黑,大梁的官員真有意思。”楚驍手指輕扣書封,心頭思索,“按律法,張乾和閩州知府不死也得脫層皮,就是得想辦法讓謝蘭辭與他們脫不了干系,最好將他一舉拉下馬,將皇城的權力牢牢掌握在我的手中。”
韓其道:“張乾是他謝蘭辭舉薦入京擔職的,他自然不能獨善其身。”
楚驍搖搖頭,“被舉薦之人貪贓枉法,不知者尚能寬恕,張乾倒臺,對謝蘭辭而言,不過是斷其一指而已,雖痛但可忍。”
楚驍隨即想到什么,看著面前的賬本露出了笑意,問韓其:“按大梁律法,上級隱瞞下屬官員貪污受賄而不報,做何懲罰?”
韓其答:“輕則罰俸,重則丟了官職不說,還得下牢。”
楚驍把賬本扔給韓其,“抄錄一份,送謝蘭辭府上。”
“是。”
夜晚,韓其悄悄潛進謝府,摸到了謝蘭辭的書房外。房中燭火明亮,隱約可見一個坐在炭火邊看書的身影。
一陣風將窗戶吹開,謝蘭辭耳朵動了動,他擱下書,站起身對著窗外道:“閣下在樹上待了許久,可還能動彈,不如進屋暖暖身子,如何?”
韓其本想偷偷把賬本給丟進去,沒想到會被謝蘭辭發現,情急之下,他掐著嗓子道:“無名小卒,不敢輕易打擾大人,只盼大人能為我等小民做主,懲奸除惡,便已足矣。”
話閉,一支飛鏢從屋外甩進來,同時帶著賬冊直直刺進書房的木柱,趁謝蘭辭偏頭看那飛鏢之時,樹上的黑影飛身出了府。
謝蘭辭走過去取下飛鏢,拿下被送進來的那本冊子。他翻開一頁,眉頭越皺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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