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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 犯罪嫌疑人


為了開店方便,林斐然租的房子就在如意小館對面四五十米的地方,是當地人自建的四層小樓,她和樂平、阿趙租了二樓北側的半套住房。晚上店里忙得脫不開手的時候,酸筍用完了,陶金不愿意當送貨小弟,樂平就自告奮勇去了,一開始陶金以為她留在店里玩,到九點該睡覺的時候還不見人,一打電話才知道人不見了。
問清楚昔云鎮最大的蛇頭家的地址,陶金拉著林斐然上了路虎,狂奔而去。
“我不該留她一個人的。”
“不怪你,平時放學我和阿趙正忙的時候她也是自己回的,有時候收攤晚,她都自己回家睡覺,何況才一分鐘的路程。”
林斐然經過最初的慌亂,已經逐漸冷靜下來。她和陶金都很清楚,鎮子里就算是初出茅廬的小混混也知道,如意小館的人都歸陶金罩。陶老大是出了名的護短,只要他納入麾下的人,無論重不重要一概不能動,所以在魚龍混雜的昔云,除了河邊棚屋區,樂平向來是自由活動的。
現在陶金人在昔云,樂平卻不見了,要么是不知深淺的外地人,要不就是專程沖著他來的。所以陶金第一時間是通知了手下人四處收風,確定人不能出盈城范圍,更不能過境,然后再逐步排查。
想著樂平可愛的笑臉,陶金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用力到發白,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危險超過刀口舔血,所以一直在淡化處理林家母女二人。遂林斐然的意,將人遠放到鎮子上,這一年又故意在酒店提拔了兩個昔云出去的年輕姑娘,其中一個還送了套鎮上的房子,他每個月依然維持著過去往來昔云的頻率,到如意吃飯居多,過夜基本上在那套房子里,連身邊的兄弟都以為他無非是喜歡林斐然做飯的手藝。
如果是仇家的話,不該首先對付林斐然的。
如果是無差別攻擊,他身邊所有人里,卻唯獨樂平出了事。
除非……是極聰明狡猾又了解他內心的人,最近又與他有直接利益沖突……
陶金猛地踩住剎車,系了安全帶的林斐然整個上半身都撲了出去,她看向臉色更黑的陶金,抓住安全帶的手開始顫抖,眼淚泛了上來。陶金聽見她為了控制淚意,帶著顫抖的深呼吸,總是帶著狠勁的五官也掙扎起來,他抬手胡亂在她頭上拍了兩下,陷入了沉默。
林斐然把臉用力埋進了手掌,很快把情緒穩定下來,從她死皮白賴非得纏著陶金的第一天起,陶金就警告過她可能會面對這樣的局面,她當初說了不怕,現在天塌下來也要撐得住。她強迫自己忽略腦海中對于女兒安危的各種揣測,伸手輕輕地蓋住了陶金因為過于用力掛擋而僵硬的手指。
在她的手掌心里,還留著那點濕意,透過陶金手背的肌膚鉆了進去,他身體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然后抬手覆了回去。
“你說過,有人要拉你入伙和青寨合作。”
陶金苦笑,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不是嗎?
“你會不會……”
“絕不可能!”陶金否定得又快又堅決。
林斐然抬頭看著他黑氣沉沉的臉,忽然含著眼淚溫柔地笑了,她抓著陶金的手放到了腮邊,偏頭輕輕摩挲著:“我說過我就愛你的原則,我不怪你,現在我也幫不了你吧?”
陶金點頭。
“那我不跟你走了,免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影響你做事。你把我送回家,或者,找個別的安全的地方,我等你的消息。”
陶金看著林斐然已經越來越平靜的臉,很想用力抱一抱她。一直以來,她都太識趣太知進退了,可她越是這樣,他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這么些年,他頭一次碰到一個女人讓他這么心疼,而且越來越心疼,他有把她寵上天的能力,卻不敢!他不敢!
壓制著心中的驚濤駭浪,陶金也迅速收拾好了情緒,他發動了車子,粗聲粗氣地說道:“你問一下童老師在哪兒,我送你到她那里。”
“小童老師?”
林斐然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得到肯定的回答,連為什么都不問一句就開始打電話。陶金忍不住再捏了捏她長著老繭的手,想說什么,張了幾次口,到底還是咽下了。這個時候,他不適合把她帶到自己地盤,而他一個涉黑人員總不能把人送到派出所,童老師那里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反而是林斐然打完電話,強笑著在他臉上掐了一把:“怎么了?你這樣拖泥帶水的,我還不習慣了。”
陶金忍住心底的酸意,只能裝作很兇地瞪了她一眼:“別鬧!開車呢!”
林斐然這才扭著腰坐正了,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映著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燈,她那張總是風情萬種的臉就像被什么吸光了水分,忽然間枯萎了。
車子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改裝過的發動機轟轟響著,直到車停在七小校門前,她才盯著自己手指輕輕地問了一句:“陶金,你會把我樂平帶回來吧?”
“會!”陶金很嚴肅地回答她,很快又接了一句,“我會把她毫發無損地帶回來。”
林斐然還是看著自己的手,低低地說:“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
她飛快地跳下了車,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走到了已經等在校門口的童歡身邊,聽到身后的大路虎絕塵而去了,才長長地吐了口氣,軟軟地坐在了地上。
“斐然姐……”
“小童老師,拉我一把吧。”
童歡因為衿羽失蹤在學校里如坐針氈,她仔細地回憶著自衿羽來后的每一個細節,希望在蘇睿需要的時候能夠準確復述,提供線索。林斐然的到來忽然提醒了她,她一手攙著癱軟的林斐然,一手撥通了彥偉的電話。
“彥偉,我覺得衿羽可能是在去找我的路上……”
“三三,我正要給你打電話,你有沒有老板娘的號碼?”
在聽完彥偉復述與于衿羽攤牌的過程后,蘇睿直接牽著狗趕去了如意小館,說衿羽在被拒絕后一定會去找童歡哭訴,應該是在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了綁走林樂平的人,被一道帶走了。
“斐然姐剛到我這里來了,你等等。”
童歡把手機遞給了林斐然。
“老板娘,我是童彥偉,你家是不是在陸河街47號到52號之間?”
“對,我們租的49號,就是藍色大門掛了兩個紅燈籠那家的二樓。”
蘇睿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拍了拍滴答的頭,帶著他們從如意小館走到這里的滴答立刻又在周邊嗅了一圈,依然在47號旁邊那條短短的小黑巷口停住。
警察現場取證必須兩人以上才能視為有效證物,收到綁架的消息后,龔長海立刻加派了彭鐵力和鄧濤趕來。
蘇睿掃了一眼附近,確定沒有一個監控,打開手電蹲了下來:“問童歡,于衿羽今天是不是穿的36碼厚底平跟鞋,還有老板娘,林樂平是不是穿的31碼的休閑鞋,鞋子偏大。”
“是!衿羽今天穿的小白鞋,今年流行的厚底!”
因為開了免提,手機那頭童歡大叫的聲音在夜風里特別高亢,蘇睿皺眉聽了下去。
“樂平下午我見她穿的就是一雙粉色布鞋,上面有Kitty貓,鞋子稍微大了一點,走路有點拖腳,斐然姐,是不是31碼?”
因為樂平的自理能力很強,所以林斐然并不是太記得她每天的穿著,不過鞋碼還是知道的,聽童歡一說,她想起女兒最近很喜歡穿陶金給她買的粉布鞋,有點茫然地點了點頭。
蘇睿在臨街墻角凸出的瓷磚邊沿找到幾根衣服纖維,示意戴了手套的鐵力捏下來,又在地上撿到幾個小亮片,遞到Dirac鼻子前嗅了嗅,對著光看了幾眼:“衣服呢?記得是什么材質的嗎?”
“衿羽是緋色的雪紡裙,淺棕色編織細皮帶。樂平穿的白色棉T恤,上面有各種顏色的亮片,都是半個小拇指蓋大小,牛仔褲是藍色,屁股上繡了白兔,小腿邊是芭蕾女孩布貼,白色蕾絲縫的小女孩的裙。”
蘇睿腦海里本來已經有大致輪廓,因為童歡的精準描述,他迅速把細節一一對上,再用手電照了照巷內那條拖曳的痕跡,以及腳印旁邊的幾攤唾液,看向彥偉。
“巷子兩頭和里面都是這種沒鋪水泥的軟土嗎?”
“是,昔云這邊除了特別富裕的人家,一般建房只修整當街那一面。”
童彥偉此時無比慶幸這一點,為他們留下了可追查的線索。
鄧濤和彭鐵力立刻行動起來:“我們去問問附近的居民,有沒有人記得是輛什么車晚飯后一直停在巷尾,車牌號碼多少。不過這邊的居民明哲保身的多,不一定會講,也未必記得。”
“彭警官,麻煩你先去查巷尾的車輪印,會堵住巷子出入口的車不會太多,如果車轍足夠清晰,能把軸距、前后輪距量出來,比對出車型,就能通過鎮上有攝像頭的地方篩查。”
童彥偉蹲下拍攝腳印,向蘇睿報測量情況:“和她倆腳印相交的有兩組鞋印,一組41碼拖鞋,一組40碼尖頭皮鞋,根據在附近找到的同樣腳印,測量出這兩人在正常步速里的步伐間距是37和33厘米左右,所以腿長大概是110和100厘米。”
蘇睿在同樣質地的泥地踩了兩個腳印,又讓彥偉踩了兩腳,略一沉吟:
“讓大才調離這里最近的監控,看素瓦有沒有在附近出現過,他肯定做了變裝,以前的資料里,他的體形……”
蘇睿還在調取腦海里的記憶,一直沒有掛斷電話的童歡已經報了出來:“身高174厘米,體重80公斤左右。”
蘇睿點了點頭,繼續說下去:“素瓦今天穿的是藍色布衣,另一個小個子,個頭不超過170厘米,體重60到62公斤,穿尖頭皮鞋,兩個人都愛嚼檳榔……”
童歡“呀”的一聲叫了出來:“下午在如意吃飯,我見過一個人和你說的好像,就坐在斐然姐灶邊上那一桌。黃襯衣,黑色褲子,對,他是穿著尖頭皮鞋,黑色的,我去點菜的時候,他正好吐一大攤口水在我腳邊,全是紅色的,就是在嚼檳榔!我想想啊,他挺年輕的,應該也就二十出頭,又矮又瘦,站起來的時候我從他身邊過,平視他的下巴,他身高應該沒超過170厘米,還老是色瞇瞇地看著衿羽,我還瞪了他好幾眼。”
記錄的童彥偉手一抖,額頭上冒出了冷汗,蘇睿偏涼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頭:“我們抓緊時間。”
童彥偉迅速鎮定下來,把已知的情況群發給組員:“放心,我會處理好自己的情緒。”
蘇睿皺著眉頭又觀察了他半分鐘,看他寫在記錄本上的字跡都一絲不茍,才牽著Dirac去周圍再掃一次。
他邊走邊回想,的確是有那么個人坐在靠近灶的地方,但是不同于爆炸案時他特意觀察,而且素瓦兩人錯誤的服飾原本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對于童歡能清晰描繪出來的人,他的記憶偏模糊,沒法畫像。
“和素瓦一起的這個矮個子不僅瘦,而且腳步虛浮,可能也是癮君子,監控里如果能找到他臉部的清晰截圖,讓昔云和盈城拘留所里吸毒的都認一下,他們那個圈子很多是熟人。”
童彥偉寫完所有信息,看童歡那頭還連著線,終于安慰了一下已經心亂如麻卻不敢打擾他們的小堂妹,也順便安慰自己:“三三,昔云鎮夜出的人并不多,車輛更少,等鐵力排查出車型,很快就能摸到線索,你別急。”
“好,如果蘇睿有時間了,你讓他解釋一下怎么圈定素瓦是作案者的,我心里還是慌得厲害。”因為一頭霧水,所以更加亂,她知道當下該相信蘇睿的判斷,但蘇睿這個人本身就還存著諸多疑問,她需要吃定心丸。
童彥偉露出了一個苦笑:“我也沒敢問,怕耽誤時間,你等等吧。”
“好。”
關鍵時刻,童歡倒是乖巧得很,已經勘查完畢的蘇睿聽著她弱弱的氣聲,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出她小狗般可憐巴巴的樣子,再看看同樣心存疑惑的彥偉,從證物里翻出個裝了個空煙盒的證物袋,打開遞給他。
童彥偉問:“這是Y省很常見的云溪煙,你剛才讓鐵力特別標注這個,我就不懂。”
“你再聞聞,上頭是不是有股很淡的苦香味?”
童彥偉聞了聞,他不是對味道格外敏感的吃貨,并沒有分辨出蘇睿說的味道,不過蘇睿說有就一定是有。
“這是翡國人常用的一種Thanakha樹磨的粉,防曬防蚊蟲,但一般是女孩子使用,所以煙應該是嫌犯從一個翡國女性身上拿的,而Dirac確定在瓷磚上取下的藍色衣物纖維上有同一種氣味。因為四季高溫,翡國人一年到頭都穿拖鞋,41碼腳印前掌有拖痕,后跟有幾處重印,是踩著普通鞋的后跟當拖鞋穿留下的。地上的檳榔漬也有兩種,一種是現買的袋裝檳榔,還有一種卻是用蔞葉包的檳榔果。鄧濤說Y省這邊雖然有一部分少數民族有同樣吃法,但只有翡國人喜歡在蔞葉里再加上牡蠣粉及各種香料,就是這幾攤混了橘色的唾液。”
蘇睿用手電照了照地上幾攤口水,像是要印證他的說法,Dirac干脆地“汪”了一聲。
從翡國來,還有女性同伴,根據步伐推斷出來的腿長、鞋印深淺判斷出的體重也和素瓦相符,當然要把他列為頭號懷疑對象。
聽罷,彥偉心里踏實一點了,能在三個小時內確定作案人員,會讓救援推進順利很多。
“童歡,我讓童彥偉去學校接你,你陪林斐然都過來吧,還有些事我要當面問她。”
“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蘇睿身后響起,“我和斐然姐實在待不住,已經自己過來了。”
蘇睿回頭,看到坐在古老師和校長單車后座上的兩人,童歡按掉手機跳下車,卻躲在張春山身后,左腳踢著自己的右腳跟,不敢看堂兄和蘇睿的眼睛。
“我想我背了那么多資料,也許有用。還有下午見過那個矮個子,我可以指認啊。”
彥偉狠狠沖她頭頂拍去:“過來可以,但得等我們去接,安全第一!”
“古老師今天值夜,聽說衿羽失蹤的事,就和校長說了,他倆看我們坐立難安,干脆送我們過來的。”
面相憨實的張校長搓著手:“我們也來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
彥偉把能告訴他人的信息簡單和校長他們說了一下。蘇睿緩緩走到了一直靜靜站在五米開外的林斐然跟前,他沒開口,還算和氣地看著她。
夜風越來越涼,鎮上的人對于三不五時的出警已經習以為常,窗簾背后也許躲著窺探的眼睛,街頭卻是空蕩蕩的。三四層的小白樓大多是后建的,家家戶戶愛在門口掛兩個大紅燈籠,泥地里積著深深淺淺的死水,映著暗紅慘淡的燈光,影影綽綽,四處都像有飄蕩的游魂,一團團,張牙舞爪地往人頭頂上壓下來。
林斐然局促地轉著手腕上那個雕刻粗樸的銀手鐲,頭越垂越低:“小童老師說過,你是頂聰明的人,你猜得到人是沖我們來的,那個姑娘是受了無妄之災,但我什么都不知道,一點線索都沒有。”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蘇睿的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催眠,配著他那張有意溫和的臉,讓人很有傾訴的沖動,林斐然的臉上寫滿了掙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就是怕自己擔心則亂,所以干脆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已經心急如焚的童歡在后面直跳腳:“怎么能不知道呢!斐然姐,咱不說衿羽,樂平是你女兒啊!這個時候你一定要相信我們能幫你,尤其是蘇睿!”
蘇睿習慣了她懟天懟地懟自己,忽然聽她帶著褒獎意味、充滿信任地念著自己的名字,心頭有點癢癢怪怪的感覺,他說不上那是什么,很陌生,卻不排斥。
“就因為是我女兒,我才相信他一定會竭盡全力救她!”林斐然苦笑著靠在了墻上,渾身力氣仿佛被抽盡了一般,“你們有你們的道,他有他的路子,我不懂,只能不亂動,我不能誤他的事。”
蘇睿挑了挑眉,卻沒說什么。童彥偉拿著冊子過來做筆錄,他就退開一步站到了童歡旁邊,看她焦慮得快要把自己手指頭給擰下來,卻又唯恐耽誤了大家的正事,乖乖地縮在那里,小小的一團,就沖Dirac比了個手勢。
高大的Dirac立刻在童歡另一側坐好了,它一身長毛在夜風里恣意地飛舞著,卻和蘇睿一左一右恰好替童歡擋住了四面來風。
“謝謝。”
童歡低落地靠著Dirac溫暖的身體,吸了吸鼻子。
蘇睿很不習慣她無精打采的模樣,他自我安慰,反正也在等進一步的消息,不如大發慈悲,寬一下她的心吧:“地上的痕跡很清楚,黃襯衫的一直在巷口放風、繞圈,抽了十來根煙,嚼了半包檳榔,他們在樓下蹲守了兩個小時以上。在看到林樂平下樓以后,他反而躲進了巷子,素瓦出來將人擄走,林樂平有短暫抵抗,于衿羽可能恰好碰上了,試圖阻止素瓦,黃襯衫把昏迷的林樂平先擄上了車,然后過來幫忙把于衿羽迷倒,帶進了巷子。”
蘇睿用手電照了照巷子中部一堆凌亂交雜的腳印,還有磚墻上蹭上的白灰印、腳印:“于衿羽出現是意外,他們在躲進暗處后有過短暫爭執,然后素瓦堅持把人抱上了車。”
童歡順著他手電的指引,看到黃襯衣后面那串明顯變深了的腳印:“抱?”
見她已經能準確抓到自己話里的重點,蘇睿唇角露出了很輕微的笑意:“對,她是被抱上車的,爭執完后沒有拖行痕跡,假如扛在一側肩膀,腳印不會這么均勻,而且腳印重心往下而不是前傾,對方是還算客氣地把她‘抱’上了車,應該暫時沒有殺人滅口的意圖。”
童歡心里稍微松了口氣,忽然又提得更高:“那他一定是看上衿羽了呀!萬一,這萬一……”
“所以我們要快,短時間內他們還不會動她。”
“哪兒看出來的?”
蘇睿很不耐煩地抿了抿嘴,到底還是在她小貓小狗般的眼神里繼續說了下去:“素瓦抽的云溪煙我上網查了一下,要50元一包,黃襯衣抽的是20元一包的……”
童歡才張口,蘇睿手一抬,直接制止了她發問:“咬煙頭的方式不一樣。”
“哦。”
“等了兩個小時,素瓦沒有遞一根煙給黃襯衣,而且爭執完后,抱人的體力活也是黃襯衣干的,所以兩個人里素瓦更有發言權,也是他看上了于衿羽,畢竟她確實很漂亮。但是黃襯衣和他能爭幾句,兩人地位不是太懸殊,更可能是代表不同的利益方,而黃襯衣全程監視,在林樂平下樓后卻不敢動手,證明他膽小,還怕陶金。越是這樣,黃襯衣一定會等回到自己地盤,徹底安全后才會允許已經被通緝的素瓦動手,所以我們要快。”
“那就快呀!你趕緊把他們逃去哪里了找出來,我們去救衿羽。”
童歡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腕搖了起來,蘇睿想甩沒甩開,低頭才要訓人,卻看到她小小的個子幾乎快嵌在了自己懷里,仰著頭,滿臉的焦急,卻又滿眼的信任,呵斥的話就哽住了。
他有點無奈地看著她把自己的衣袖全捏皺了,才嘆了口氣:“童歡,我不是算命的,我算不出他們去哪里了。”
“那怎么辦?”
“等車型比對、監控排查,不然你以為我站在這里吹冷風是在等什么?”
他倦懶地站在那里,斜斜地瞟了她一眼,過分漂亮的臉上有點嫌棄,又有點暗潮涌動。
“陪我呀。”
不經大腦的話從習慣性回懟的童歡口里冒出來,兩人都僵住了,直到Dirac不適應忽然安靜的氣氛,用濕濕的鼻頭碰了碰童歡垂下的另一只手,她才猛地彈開了。
然后有一股熱辣辣的氣從她腳底板一路沖到頭頂,童歡整個臉都開始發燙,蘇睿看著她慢慢紅透了的耳垂,自己的耳根子好像也有點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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