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9 分開
讓兩個女生回昔云,雖然龔隊安排的人會跟著,還增派了專案組的曾浩,童彥偉還是放心不下,沒想到陸翊坤安排完留市的生意又趕了回來,有這位大神在,加上昔云派出所的近距離,算是很有保障了。
童歡早就確認過童彥偉不會來,好不容易把不死心等了半晌的于衿羽拉上了車,和她們一路回昔云的康山還站在車邊磨磨蹭蹭,拘謹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里放。
因為蘇睿準備送白秀云去香港了,康山要回家收拾一下,他不想坐跟在后面的警車,只能選擇陸翊坤這輛他眼中的豪車。
“康山,我有個小禮物要送你,快來看!”
打開后備廂,童歡滿意地沖陸哥比了個點贊的手勢,沉穩(wěn)老練的陸翊坤居然笑呵呵地回了她一個贊,看起來萬分寵溺,刺激得孤家寡人的于衿羽直想吐血。
繞到車尾的康山看了一眼后備廂里的禮物,愣住了。
分格大紙箱里放了數盆小花,雪白的花盆外都套了透明水培器皿,米色的夜來香、淺紫的香葉天竺葵、潔白的茉莉,被翠綠的枝葉簇擁著,馨香撲面。
“我記得你說小伊她喜歡夜來香,只買了兩小盆,花店的老板說這么小盆的放在窗外,對人體不會有影響。其他都是對病人沒有刺激性的花草,還能驅蚊,有水培有營養(yǎng)液養(yǎng)起來也很輕松。可惜陸哥買了以后,蘇睿才說要立刻送你媽媽去香港了,生鮮植物不能過關,所以啊放七小先替你養(yǎng)著,保證養(yǎng)得花繁葉茂,等你回來的時候搬回家。”
康山沒想到自己一句不能養(yǎng)花的話,童老師都放在了心上,除了小伊,再沒有人這樣小心呵護過他隱秘的夢想,連被病痛折磨著又要努力撫養(yǎng)他長大的阿媽也沒有過,他眼眶紅紅地,張嘴張了半天,擠不出一句話。
童歡踮起腳抱了抱瘦骨嶙峋的男孩,有力的溫暖透過她的小身板傳到了康山心口:“沒有什么是不能想的,康山,就算是棚屋區(qū),我們也能讓它開滿鮮花。而且等花開好了,媽媽病也好了,咱們從棚屋搬出來,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你和小伊千萬別放棄,無論面對多不公平的命運。”
她站在那一箱花前,笑得明亮又燦爛,這一幕牢牢地刻在了康山的腦海里,之后在他最絕望無力的時候,想起那縷縷花香,還有她努力想為他和小伊照亮前路的笑容,就像夜空里閃亮的星,他咬著牙又撐了過去。
待大家都坐好,后車按了按喇叭,表示可以出發(fā),陸翊坤擺手示意稍等,衿羽不甘心地趴在車窗上,嘴噘得能掛上油瓶。
“是我把彥偉嚇到了嗎?他比以前還躲得厲害,明明出事受驚的是我呀!”
童歡失笑:“姐們兒,誰看你前幾天的情形都以為你要撂挑子走人了好吧?結果直接就求婚了,是我我也嚇到。”
“那我該怎么……”
“抱歉,我遲到了——”
蘇睿忽然拉開車門把童歡擠到了中間,在兩個女生傻眼的呆滯里笑出了花滿枝丫的美色,陸翊坤笑著搖搖頭,發(fā)動了車子。
“蘇教授……要不要坐前面,前面寬,寬敞。”
原本因為后排有兩個女生而坐在副駕駛的康山更坐立不安了,蘇睿揮手:“不用,我坐后邊挺好,早上想起要離開幾天,臨時決定回去看看Dirac。”
他又拍了拍呆若木雞的童歡:“坐過來點,你快把于衿羽擠下去了。”
童歡意思意思挪了挪屁股,整個人依然貼在好友身上:“你不是不喜歡別人碰到你嗎?”
“你不一樣。”
最近學到撩完就跑這招的蘇大教授丟下一句話,就挽手閉目養(yǎng)神了,并且因為疲勞過度迅速進入了夢鄉(xiāng),留下一臉八卦血沸騰的于衿羽推搡著更呆滯的童歡,一路上看著側顏如畫的蘇睿擠眉弄眼,恨不能“八”出萬字長文來。
沒有童彥偉告密,童歡當然不會知道蘇睿為了擠出時間陪她回趟昔云,已經有近三十個小時沒有休息,也不會知道因為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他們人還在路上,蘇睿網購的攝像頭已經裝在了教學樓、宿舍、七小外圍能通到電的地方,并且和小于的電腦及他們的手機聯上了網。
不過蘇睿打著回去看Dirac的招牌,完全沒料到進門居然沒看到自家大狗等得望眼欲穿,被托付的王叔搓著手不好意思地走上前。
“滴答去看追風了。”
對于大家自動接受了童歡替Dirac起的中文名,蘇睿也懶得糾正了,只是眉一抬,看追風是怎么回事?
童歡一拍大腿:“哦,上次拆笑氣枕的時候那條黑背?”
“對,最近多事,派出所的小伙子每天巡邏都會特意到我們學校附近多轉轉,還特意帶著追風,滴答去找它玩了。”
追風作為一條因傷提前退役的警犬,是昔云派出所的團寵,它雖然后腿有點瘸,但專業(yè)技能絕對過硬。Dirac好不容易認識了一個智商不亞于自己的同伴,蘇睿走后又孤獨異常,某日偶遇派出所干警巡邏順便遛狗,自此念念不忘,定點守候。
連童歡都想象不出走高冷路線的滴答會主動去找伴玩,蘇睿更莫名有了種女大不中留的感慨,沒好氣地拋下了幫忙檢測攝像頭的陸翊坤和兩個女生,轉身去找狗了。
可巧今天巡邏的正是張路,兩條訓練有素的狗并沒有追逐打鬧,而是并肩走在他前方,不過Dirac一身拉風毛發(fā),追風也是威風凜凜,連帶著張路走起路來都虎虎生風,一見蘇睿就笑著打起了招呼。
Dirac立刻撲到了蘇睿身上,低眉順眼地撒起了嬌,追風走攏到蘇睿身邊嗅了嗅,鼻尖哼出口氣,也示好地拱了拱他的腿。
“蘇教授,你回來了正好,我們所長聽說你們在加強七小的護衛(wèi)工作,讓我把追風也給你們牽來,不過是暫時借用。”張路拍拍追風的頭,讓它坐好,“吃的我們會送,不占孩子們的口糧,追風沒有指令不會做攻擊性動作,不過七小孩子多,最好還是用鏈子拴起來。它平時在所里也是拴著的,不會不習慣,你放心,這兄弟看門可比攝像頭還好使。”
這對蘇睿來說是個好消息,相比只是經過部分特殊訓練的Dirac,追風顯然更為專業(yè),只是蘇睿看著Dirac和追風并肩坐立的模樣,著實覺得有點礙眼。
“啊!滴答!我可想死你了!你個大壞蛋,幾天不見就和別人勾搭上了?”
相較于克制的蘇睿,一把撲上來的童歡就直接多了,然而滴答還是迅速躲過了她突襲頭部的手,只是親昵地在她手背上聞了聞,就坐好了。
“討吃的?我還真沒準備,不如一會兒集體去吃如意吧?讓斐然姐中午給我們破個例,做桌好吃的,給衿羽還有康山送行。”
到七小后,曾浩和另一個同事陪康山回去收拾行李,他和蘇睿都是當晚就要回盈城,而衿羽收拾完行李,明日也會有專人直接護送到家。于家在衿羽被救后第二天才知道出過事,因為女兒夸張的以死相逼,于爸于媽沒立刻趕到Y省來,不過在家立刻挑選了保鏢,并且接受蘇睿的建議,準備在機場接了衿羽就現買票遠離是非之地,去連游歐洲十國。
照蘇睿的說法,這種土豪方法是再安全不過的,即使王德正有心再追究,手下也不像于家數人因為商務原因有申根國的長期簽證,而且機票隨買隨走,連行程都沒確定更讓人無從下手,何況還有保鏢。
至于木也雖然勢力龐大,但小小一個素瓦被殺,不值得驚動他,在國內發(fā)生的一切于木也而言,最多不過考慮換合作者,王德正越不得力,越是給了陶金機會。
“所以明天開始,就只剩下我和你們倆相依為命了。”
童歡抱著滴答可憐兮兮地坐在臺階上賣慘,被檢查監(jiān)控經過的陸翊坤彈了栗子。
“還有我!”
她甜笑著拉住他衣袖甩了甩:“對,還有我天上地下第一厲害的陸哥。”
因為蘇睿要送白秀云走,她作為編外人員自帶的助手,又是清查內奸的非常時期,肯定不適合留在緝毒隊。不過她只被抓走了幾個小時,更沒有接觸過被綁的女孩們,除非刻意打擊報復,不然針對童歡對王德正來說沒什么意義。不過蘇睿和陸翊坤還是如臨大敵,布下天羅地網,并且等蘇睿折返,專案組也該審查完畢回昔云繼續(xù)辦案了。
“希望到那個時候,內奸已經被揪出來。”
童歡捧著臉,看邊收拾行李邊相思的于衿羽更可憐的小樣,干脆吹噓起自己勇闖王家的事來分散她注意力。
于是蘇睿簡單地收撿了一下屋子,出來就聽見童歡在那兒眉飛色舞地給于衿羽“講評書”,直把陸翊坤說得仿佛天神下凡。
“那胖女人就這樣扛著我,非說要送我去上藥,我嚇得眼淚水都要出來了,陸哥忽然出現一把抱過我,腳下一踹,那么胖的人啊!‘嗖’地就飛出去了!有兩個保安追上來,他一腳一個,眼一斜,說‘連我是什么人都沒弄清楚,你們就敢動手’,立刻誰都不敢動了。他讓我撥通王德正的電話,特別酷地說‘我妹子在你家受傷了,我要帶人走行不行’,王德正屁都不敢放一句,立馬讓放行,把我花抱走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面送了出來,簡直帥到爆,有木有!超有安全感,有木有!”
于衿羽眼尖地瞄到蘇睿的衣角,干笑著救場:“我覺得人家蘇教授拔槍的時候也很帥啊。”
“那你是沒看見陸哥的飛刀,嗖嗖地,一刀削上素瓦的耳朵,一刀扎他手肘,就跟武俠片似的,小李飛刀,例無虛發(fā),帥到沒邊!打兩槍算個啥呀!”
沒救了,于衿羽捂住了眼睛,從指縫里看著蘇睿聽得發(fā)綠的臉,呵呵笑兩聲打起了招呼:“蘇教授,是叫我們去吃飯嗎?”
手舞足蹈的童歡像被點了穴一樣卡住了,然后機械地轉過身,尬笑著揮了揮手:“Hi,是去如意嗎?”
“對,去如意,你請客。”
蘇睿沖Dirac打了個響指,沒想到Dirac毫不猶豫地跑到了被拴住的追風身邊,表達自己和伙伴同甘共苦的決心,雙重打擊之下蘇睿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童歡狗腿地追了上去,忙不迭地追問道:“你們一個比一個壕,為什么要我請客啊?”
“不然你讓你的陸哥請?”
“那多不好?別人遠道而來,出力又出錢。”
“我還是跨山跨海來的。”
“也是……啊不,不能這么算……”
聽著童歡的嘰嘰喳喳,放下行李的于衿羽嘆了一口夸張的長氣,以后可別老說她傻白甜了,有時候三三的情商也是為零的。
數日不見,如意小館的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中午的盒飯都賣得熱火朝天,看見童歡等人來了,林斐然擠出半張臉問了聲好,讓阿趙趕緊搬個大桌子去樹下陰涼地,又忙去了。
幾日不見,林斐然憔悴得令人心驚,連勉強算是笑容的表情都不過是扯動兩條僵硬的面部肌肉罷了,往日里的風情全因雙目深陷顴骨高聳,變成了一股咬牙切齒的狠勁,整個人看起來像憑一口氣硬撐著。
大中午的氣溫熱得人發(fā)悶,樂平也坐在熱烘烘的灶臺邊上,再忙阿趙或者林斐然總有一個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看到童歡等人來了,才放她過來問好。
童歡摸著她的小腦袋,問:“媽媽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樂平苦惱地揪著小辮的發(fā)尾,欲言又止。
“陶金送你們的那輛小面包呢?”
樂平看了看一語中的的蘇睿,臉更苦了。
“媽媽說要還回去……”林樂平把自己那頭小辮快要揪斷了,才期期艾艾湊到蘇睿跟前,“蘇叔叔,他們都說你特別聰明,那你說,我陶叔叔是壞人嗎?”
蘇睿想了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樂平卻像得到了了不得的肯定,瞬間高興起來。
“我也覺得他不是壞人,對不對?可是我聽見了……”
林樂平那張漂亮的小臉又黯淡下去,雖然還是個心事寫在臉上的孩子,她還是守住了心底的疑問,轉而去和衿羽互訴離別衷腸。
知道如意的盒飯生意忙,眾人特意等一點才來,過了二十來分鐘吃快餐的人就稀稀拉拉了,林斐然才邊往圍裙上擦著手邊走了過來。
“想吃點什么?我去給你們炒。”
童歡連忙拉她坐下:“斐然姐,你先歇一會兒,我們都不餓,一會兒你看著弄就行,反正你家的菜都好吃。”
“我不用休息,累點倒好。”
林斐然目光里有苦澀,不過很快又干脆地笑開了:“樂平說小美女要回家了?今天可得給你做點好吃的,早上阿趙弄了些新鮮竹筒,鱔魚也新鮮,我給你們做竹筒鱔魚還有香茅雞?再來個勒浪,剛送來的番木瓜,肉特別厚,酸度剛剛好,燉在牛肉湯里又鮮又開胃。”
“我?guī)湍惆 !?br />童歡疑惑挽著林斐然的手去取食材,想開口問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平日里做事最細致的人連她木瓜過敏的事都忘了,可見是完全恍神了。
經過灶邊童歡看見烤得半成品的雞,忍不住撕了條酥皮吃,引得林斐然去拍她手:“還沒熟透呢!當心生病。”
她左手收回時,童歡看到她手掌里幾個燎泡,有一個已經破水了,只隨便用麻油抹了一下,“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燙到了,灶臺邊做事不是常有的嗎?”
“那先不搞了,你趕緊去處理一下傷口,我們換個地方吃飯。”
林斐然眉一豎:“怎么?你們的錢都不讓我掙的?我哪有那么嬌氣!”
“斐然姐,你到底怎么了?樂平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我看你整個人狀態(tài)都不對,手掌里燙這么大一片,肯定是炒菜的時候走神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從女兒被綁后,林斐然一直是在強撐,阿趙人雖好卻不懂她,這幾日她過得太煎熬,精神已經繃到了極致,被童歡瞪著關切的大眼一問,不知怎么硬繃的那根弦就斷了。只是她習慣了再苦都自己扛,縱然情緒全涌上來,眼淚還是默默往肚里流了,只苦笑著看著童歡。
“我和陶金分了。”
“分了?為什么?”
因為樂平被關在小屋里時聽見了他的聲音,聽到他居然也參與了拐賣,并且那批女孩最后會由江灣的車隊負責運送出境。因為樂平在被送回時裝睡,聽到陶金甚至準備參與到青寨的買賣里,樂平不懂什么叫青寨,她卻再清楚不過。因為她去電質問時,陶金連搪塞都不肯,只是片刻沉默就承認了,而她連爭吵和哭泣的力氣都沒有。
她猜測過陶金是不是為了救樂平,才踏上了他自己曾經嚴令不可觸碰的領域,但是這些她都不能對有個警察堂哥的童歡說,大概是她給陶金最后的溫柔了吧。
“我不想說。”
童歡想起陶金在緝毒隊那些同事不知情卻敵視的目光里,走向門外那一片晨曦的孤獨背影,心中酸楚亦不能言,只能拉住了林斐然沒受傷的手:“那就不說,我陪陪你。”
“好。”
林斐然替童歡把散亂的頭發(fā)撩到耳后,看著她干凈又明亮的大眼睛,越是痛反而越是用力笑了出來。
往前十來年,她對這些生來順遂的女孩會又羨又妒,有些瞬間甚至會惡毒地希望命運也能伸手把她們碾壓一番,可是現在她已經可以很坦然地面對生活所有的磨難,更盼望她的小樂平能像小童老師她們一樣,有未來可期,有家人可依,平和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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