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斯諾克國際錦標賽開賽以來，陸天衎的狀態一直不太好。雖然還是眾望所歸地打進了四分之一決賽，但在進半決賽的時候，輸給了排名遠不及他的選手。

        球迷們不免遺憾。

        不過陸天衎本人倒沒什么感覺。

        本身就比賽這件事而言，輸贏都是常事。世界排名第一的球員，輸給排名落后于自己的選手，甚至是資格賽打上來的選手，都很常見。

        況且最近一段時間，陸天衎有些累。

        賽后采訪的時候，他對對手挺進半決賽表示了祝賀。又簡單聊了幾句，陸天衎如常般迅速結束賽后采訪。主持人深知他的脾氣，沒再強留。

        程司這次很出息，抵抗住了對手卡卡的折磨。一路上幾乎都是以大比分優勢，拿下一輪又一輪的比賽，最終順利挺進半決賽。

        因為后面比賽場次越來越少，進程也就加快。程司想讓陸天衎等等他，最多不過兩天，比賽結束，兩人一起回北城。

        可陸天衎卻意外地拒絕了：“我回去還有事，不等你了。”

        “那好吧。”程司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但能讓陸天衎這么急著回去的，估計跟陸氏有關吧。

        程司記得，之前就見過幾次白旭堯來找陸哥。

        當晚，陸天衎拒絕了主辦方的聚餐邀約，讓助理訂了最近時間的機票回北城。他下場后直奔機場，連夜回了北城。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

        姜可兒在網上看了比賽，知道陸天衎輸球，卻沒想到他會連夜趕回來。陸天衎到家的時候，她正睡得熟。

        姜可兒隱約感覺到身邊有人，而后聞到了獨屬于陸天衎的味道，一時間，她竟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迷迷糊糊地叫著陸天衎的名字。陸天衎輕聲應著，扭開他那側的壁燈。

        看到是他，姜可兒迅速從被窩里爬出來，喪著一張臉就撲了過去。她整個人撲進陸天衎的懷里，頭也埋進了他的肩窩。

        陸天衎站在床邊沒動，任由她靠著。他沒有躲開，也沒有伸手去接人。姜可兒早已習慣了陸天衎的清冷，一心想著他剛剛輸掉比賽的事。

        她就這樣抱著陸天衎，好半天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陸天衎抬手捏了捏姜可兒的臉：“怎么了？”

        姜可兒抬起頭，一臉的自責：“都怪我，不該跟你吵架的，影響了你的比賽。”

        陸天衎輕笑：“這不怪你啊。”

        他說的是實話，輸掉比賽是他自己的原因，與別人無關。自然也不關姜可兒的事。

        如果非要說有一點關系，那就是，因為姜可兒，他那邊比賽剛一結束，就鬼使神差地趕了夜里的航班回北城。

        可姜可兒不聽，還在哼哼唧唧地跟陸天衎道歉。

        這下陸天衎哭笑不得了：“你覺不覺得，你有點兒自作多情了？”

        姜可兒不管，頭埋在陸天衎的頸窩處，蹭來蹭去。

        陸天衎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突然笑了，有些無奈。

        不知是對姜可兒無奈，還是為自己。

        最近陸天衎腦海中很混沌，不知是因為什么。他總覺得，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已經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圍。

        就像這次，結束比賽，為什么要連夜趕回北城？他也說不清楚。

        這種情緒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覺，讓陸天衎很新鮮，又很迷茫。

        --

        從球房出來，陸天衎收到柯以恒一連串的呼叫。其中還夾雜了一條定位信息，陸天衎看了一眼地址，是他們常去的那家酒吧。

        因為時間還早，酒吧里面人不多，他一眼就看到了柯以恒。他正窩在卡座區，整個人氣場之低糜，周邊的空氣里都散發著頹喪的氣息。

        陸天衎走過去，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柯以恒見他過來，遞了杯酒過去。陸天衎沒接，讓服務生給倒了杯檸檬水：“開車來的。”

        柯以恒翻了個白眼，將胳膊方向一轉，又把酒送回到自己面前：“沒勁。”

        陸天衎咽下一口檸檬水：“你有勁，天還沒黑就喝大酒。你現在身上的酒味兒，不比在瓶里泡了二年的鹿茸淡。”

        見柯以恒沒說話，陸天衎又問：“前段時間那個方案討論會，你怎么沒去？”

        陸天衎的影視公司，柯以恒也參與了股份。陸氏之前沒接觸過影視行業，跟那些業界大佬沒太多交情。柯以恒知道他想涉足，便主動在其間牽起了線。作為中間人，他也入了股意思意思，只不過占的比重輕一些罷了。

        柯以恒趴在桌子上，頭枕著胳膊，又嘬了一口酒：“沒心情。”

        陸天衎不知道他又憋著什么壞，就靜靜地看著。柯以恒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他設定好的【陸天衎提問環節】，只好再次主動開口：“結婚好嗎？”

        陸天衎：“”

        這次他沒等陸天衎的回答，自顧自說了起來：“那天我去接陳妤濃，她一個朋友前段時間剛生了小孩，我們就聊了一會兒小孩子的事。”

        “后來她睡著了。看她睡著的樣子，我當時就突然覺得，要是以后能每天這樣看著她，就好了。我甚至開始幻想，以后我們也會有一個孩子。陸天衎，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可我看著你和姜可兒，又覺得，婚姻好像很能打垮人。有點可怕。”

        陸天衎：“我的婚姻哪里可怕了？”

        柯以恒的頭依舊枕在胳膊上，斜著眼看了一眼陸天衎：“喬璃什么鬼？你們兩個什么時候變這么熟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陸天衎皺著眉頭：“怎么每個人都來問我喬璃的事？我什么時候和她熟了？”

        柯以恒微瞇著眼睛：“真是個渣男啊，陸天衎。她都那樣了，你居然還沒站出來澄清！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是渣男，陳妤濃都快不理我了。她說我跟你走得近，完全是因為物以類聚、臭味相投你要是影響了我的終身大事，我可跟你沒完！”

        陸天衎無語，他定定地看著面前這個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喝多了沒。

        這頓酒一直喝到夜里，柯以恒不負期望地把自己喝倒，陸天衎強忍住怒氣，將人丟到車上，送回家去。果然就在柯以恒家門口，他對上了陳妤濃敵視的目光

        --

        陸天衎到家，剛一進門就聞到了濃濃的咖啡香氣。

        姜可兒正坐在客廳矮桌前的地毯上，手里端著細嘴壺，一點點向掛耳咖啡袋里注水。咖啡粉慢慢被浸沒，咖啡濾液透過濾紙，一點點滴進玻璃杯里。

        眼前的景象煙火氣息十足，看得他有些發愣。

        地毯是姜可兒住進來以后，才鋪上去的。客廳這邊視野很好，她最喜歡在傍晚時分，坐在落地窗前看日落。

        稍稍晃神后，陸天衎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姜可兒感覺到有人過來，知道是陸天衎回來了，卻沒有抬頭，也沒有半分想要理人的意思。

        陸天衎主動將隔熱墊遞了過去，方便她放下手里的細嘴壺。姜可兒下意識地躲開。

        陸天衎手上一頓：“還在生氣？”

        姜可兒沒出聲。

        陸天衎無奈：“昨晚不是好好的？”

        一想到昨晚那沒出息的樣兒，姜可兒既害羞又煩躁：“我昨晚是不清醒，現在醒了，生氣，不行嗎？”

        陸天衎輕嗤：“行啊。”

        不知道是不是柯以恒的話起了作用，面對姜可兒的“不乖”，陸天衎難得耐下心來哄人。

        “下個月kk的婚禮，在直布羅陀。你和我一塊兒去吧。”

        他從未公開承認過姜可兒的身份，如今跟喬璃的緋聞又鬧得滿天飛。陸天衎不是那種會刻意去做什么的人，自然也不會專門為了一個毫無道理的傳言，而發表無意義的聲明。

        在陸天衎看來，最好的辦法，還是在公開場合帶著姜可兒出現。這樣大家就會知道兩個人的關系，至于那些流言蜚語，也就不攻自破了。

        聞言，姜可兒嗖地抬起頭，看向陸天衎。這些天來的委屈，仿佛一下子就有了著落，而喬璃那些綠茶行為也不再重要。只要陸天衎是站在她這邊的，就夠了。

        姜可兒很沒出息，將陸天衎所有惡劣行徑拋諸腦后。她撲進陸天衎的懷里，貪婪地呼吸著他獨特的柚子香氣。

        “陸天衎。”姜可兒頭緊靠在陸天衎胸口，哼唧著他的名字。

        “嗯？”陸天衎輕聲應著。

        “陸天衎。”姜可兒沒有回答，依舊軟糯地喊他。

        “嗯。”陸天衎平時說話的聲音清冷，略低沉。可每次哄人的時候，聲線就會變得格外輕軟，姜可兒總也抵擋不住這般誘惑。

        她又往陸天衎懷里鉆了鉆，像是一只受盡了委屈的貓咪，終于得到了主人的擁抱：“我愛你，陸天衎。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柚子香氣作祟，姜可兒趴在陸天衎身上的時候，整個人暈乎乎的。她突然就放下了，也不想再去想那些事。

        值不值得，不是別人說的，得由她姜可兒自己評判。只要她覺得值得，旁人再說什么都是無用。

        姜可兒愛陸天衎。她沒有辦法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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