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博弈
疼
仿佛臉上的皮肉都被滾燙的熱流燒的裂開,曾被養(yǎng)父拿帶刺的柳條抽的疼都不如此刻。
無時無刻都在承受灼燒的折磨,安婭甚至覺得自己會活生生疼死在這,但她最終撐到巴羅的到來。
這次受傷的不是艾夢兒。
未來被改變了。
房間里,女孩的下半張臉連同脖子肩膀甚至整個上半身都纏滿繃帶。若不是那雙靈動的雙眼,定會以為這床上躺著的是個木乃伊。
周圍,醫(yī)師正翻開一本不知名的小冊子,偶爾目光會落在女孩身上。
房間里很安靜,女孩長長的睫毛垂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婭按記憶中對方的計謀被人騙上樓,按兵不動是為了方便自己。
難以預(yù)料的意外發(fā)生在搶奪艾夢兒手中水壺的時刻,安婭的確是有以傷換一時安穩(wěn)的打算,卻也因此吃了個大虧。
或許艾夢兒也沒想到安婭有搶她東西的膽量。
所幸眼睛沒有被波及,不至于讓她成個瞎子。
是她不夠謹(jǐn)慎。
聽醫(yī)師說女兒已經(jīng)醒來的巴羅直到晚上才匆匆趕來,看著安婭的模樣心疼不已:“身上還疼嗎?有沒有好一些?醫(yī)師我女兒她怎么樣了?”
“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快點好起來,就不要輕易觸碰她,巴羅子爵。”
將那幾乎要抱上來的巴羅擋住,克萊夫皺著眉數(shù)落面前不知輕重的父親。
“好好,麻煩先生了。”
難得見巴羅會對人低聲下氣,安不由得將視線放在了克萊夫身上試圖猜想,全然不覺得巴羅是為了自己。
在這個世界,醫(yī)師是地位很高的存在嗎?
“臉能恢復(fù),只是……”
巴羅:“只是?”
床上的女孩乖巧,一雙清澈的眸落在他身上,克萊夫上前倒了杯溫水放在女孩身前。
“她身上的皮膚和燙水接觸的時間太長,會留下疤。”
“怎么會……”
不似巴羅那樣難過,女孩只是接過水喝了小口,下半張臉的繃帶被醫(yī)師非常細心的避開了嘴唇,幾口溫水入肚,感覺喉嚨也舒服不少。
“沒關(guān)系的爸爸,謝謝醫(yī)師先生。”
聲音嘶啞,女孩的眼底承著感激:“我不疼了。”
這位貴族的小姐與他之前遇到的都不同,太懂事了,克萊夫想。
醒來后這個名為安的孩子就非常配合他的工作,沒有任性砸東西,也不會因為藥苦發(fā)脾氣,更沒有嬌氣因為疼不愿意上藥鬧著要父母過來。
“不疼就好不疼就好,之后爸爸會給你買很多漂亮的裙子,安也不要再怪妹妹了好嗎?”
不能得罪醫(yī)師,巴羅只好將精力放在勸說女兒身上:“我已經(jīng)罰艾夢兒在屋里反省,她也和我道歉說不是故意的,原諒她好嗎?”
在旁聽這父女對話,醫(yī)師眉頭一皺,顯然對這貴族男人的做法并不認(rèn)可。介于這是別人家家事,不便他插手。
正面對這樣的父親,若不是胃里實在沒什么東西,安婭能吐出來。
即使之前預(yù)料過結(jié)果,但未免不會為原主心寒。
回憶到之前,家中她只要犯一丁點錯,家里所有人的包括仆人的衣服都能丟給不到8歲的安去處理。
也能讓安婭去到那成片的玫瑰園里除草,手被玫瑰根莖的刺扎到鮮血淋漓。
就算犯錯的人不是她,也能強壓著她的腦袋逼迫她低頭,將女孩唯有的自尊踩在腳下踏個粉碎。
對她的傷勢毫不在意,絕望下的求助更是置之不理。
如果對象換成艾夢兒呢?
即使艾夢兒差一點毀掉她的臉,也就只是不痛不癢的關(guān)在豪華的房間里,不需幾天又放出來。
更不需要親自道歉,她的父親就會過來勸說。
如此不公,還要裝模作樣覺得自己是一個寬厚的毫不偏心的父親嗎!
面前這個人眼瞎心瞎,是絕不能依靠的存在。
安婭比任何時候都要深的認(rèn)識到這件事。
“我知道的。”
輕輕說著棱模兩可的話,女孩沒什么精神。
倦了,她就靠著背后的軟枕一闔眼,遮去了眼底深潭一般的寒意,很快睡去。
巴羅覺得大女兒最近很聽話,見人真睡了也沒再留著,和醫(yī)師招呼一聲便走了。
步伐匆忙,說不定就是去哄那心愛的犯了錯的小女兒呢。
過了一會,有仆人送了吃的進來,克萊夫醫(yī)師收下了吃的就讓對方離開。
來到床邊,他放下吃的在桌上:“吃吧,總不能餓著。”
裝睡的女孩睜開眼,她垂眸小聲應(yīng)著:“謝謝”
克萊夫:“我是拿錢辦事,沒什么謝的。”
安婭搖頭:“要謝的,醫(yī)師先生人很好。”
醒來后醫(yī)師幾乎沒離開過,一直守她身邊陪著,就算是收錢辦事也比那偏心眼的父親強不知多少。
女孩咬了一口面包,像是不經(jīng)意似的試探:“我已經(jīng)不疼了,醫(yī)師先生明天要走嗎?”
“這個嘛…”
看著面前努力假做不在意卻漏洞百出的安,克萊夫忍不住溫和了語氣:“你的傷是不疼,但我的病人還沒治好,作為負責(zé)的醫(yī)師還是要多留一段時間等病人完全恢復(fù)健康才行。”
“好!”
水藍色眼睛的主人頓時歡快的揚起眉眼,給原本的老成增添了幾分活潑,終于有了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朝氣。
猝不及防扯動了臉上的傷,痛的呼一聲,女孩下眼瞼里便兜著濕潤的淚花,模樣好不可憐。
“你可長點心吧大小姐。”
男人嘆了聲,聽口吻只是打趣。
明明是個貴族家的嬌小姐,本該受盡千寵萬愛。
可這孩子…
想到女孩昏睡這段時間,她的父親從沒來看過。唯一一次還是因為他說小姐醒了才來看上一眼,克萊夫心頭莫名堵的慌。
女孩卻被他的手上亮起的柔光吸引,那光覆蓋在她臉上,疼痛很快就褪了不少。
驚奇不已的女孩眼睛都瞪圓了,看著憨乎乎的,她半響才回過神道:“……好厲害,剛才那個是什么?”
“你不知道!?”
這下驚訝的人換成了醫(yī)師,克萊夫是萬萬沒想到,連這世間常識,女孩都不清楚,可見平日里到底受了多少冷落,男人的憐憫之心被完全激起。
克萊夫積極的為女孩科普起了這個世界的常識,殊不知這所謂的常識震碎了孩子的三觀。
要知道在沒有穿越之前,安婭也曾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克萊夫:“魔法,與我們每個人身上的元素親和力息息相關(guān),在了解其本質(zhì)并進行所需的修行后,通過使用咒語操控我們周圍的元素,從而發(fā)揮出非同尋常的能力。”
男人的手心里,一顆綠豆模樣的種子就在安面前,以違反常規(guī)的趨勢逐漸發(fā)芽、成長、開花。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這就是……魔法?”
安迷迷糊糊的看著:“可醫(yī)師先生剛才沒有念咒語啊。”
克萊夫摸摸女孩腦袋解釋:“熟能生巧罷了,有些也是需要念咒語的。”
鼻尖嗅著清淡的花香,接觸新知識的安婭好奇的問:“每個人都能使用魔法嗎?”
“不是每個人,要看他們身上的元素親和力是否足夠,只要親和力足夠,就能被圣洛爾學(xué)院錄取,在那里人們能學(xué)到真正的魔法。”
這里也有學(xué)校!
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從來不是空談。
不論在哪個世界,學(xué)校都是極為重要的地方,不論是增長見識的還是學(xué)本領(lǐng)。
如果她能掌握魔法……
這是個極大的誘惑,安婭毫無抵抗的心動了。
“醫(yī)師先生也是學(xué)院里學(xué)的魔法嗎?”
“是啊。”
克萊夫看安兩眼放光的模樣,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你也想學(xué)習(xí)魔法的話,就安心的把身上的傷養(yǎng)好,十天后會有人上門來為你檢測魔法天賦。”
安婭愣著重復(fù):“十天后?”
“嗯,貴族會有人專門上門來,你可不要在房間里賴床不起,錯過的話就又該再等三年了,學(xué)院可不會收12歲以上的孩子。”
男人的聲音溫柔,可女孩背后卻出了一身冷汗。
她想到原身當(dāng)年就是因為被父親囚禁起來,所以才會錯過十天后的測試,最終在無知中度過余生。
這怎么都不像是巧合,可艾夢兒不過是個十歲的女孩,哪里會有這種心計。
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腦海忽然閃過一雙艷麗上挑的眉眼,那人眼底令人心驚的惡意洶涌,宛若藏著尖牙的毒蛇,藏在黑暗中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獵物。
羅德尼曼妮。
母親死后上位,父親的情婦。
自從她來到這個家中,安婭的處境一落千丈。
即使是穿越過來后沒多久的她,也并沒有與那位婦人頻繁接觸過,可安還是能夠隱約的察覺到那個女人的目的。
那個女人想將安婭徹底養(yǎng)成一個無知的廢人。
不能坐以待斃,只要她一天呆在這個家里,只要她失誤一次,一切就都完了,而那個女人有無數(shù)次機會。
十天后,那次的測試會是她再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元素親和力是否足夠,但安婭沒有后路,她只能去賭。
賭這該死的老天爺讓她來到這里,不是為了重蹈覆轍。
“大小姐?安婭小姐?”
見女孩聽完后呆呆的不說話,克萊夫正奇怪著,下一刻就被人緊緊的抓住了衣袖,那么的大動作肯定會扯到傷口。
“別亂動啊,你這孩子。”
隨后,他對上了一雙充滿渴求的雙眸。
仿佛只要他說出一點拒絕的話,面前這朵剛剛冒出萌芽的小花就會蔫了葉子,失去所有的鮮活。
“醫(yī)師先生!我還想知道更多的,更多的有關(guān)于學(xué)院里的事情!可以告訴我嗎?拜托你!”
真是個難纏的丫頭,克萊夫想著:“好,明天會告訴你更多的,那你現(xiàn)在要老老實實睡覺,能做到嗎?”
“嗯!晚安醫(yī)師先生,祝你有個美好的夢。”
果然,聽到這里小家伙迅速的躺下,閉上了眼睛。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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